第6章 飛蛾
預定的畫展竟然提前開了幕，寶兒不得不提前從學校出來，趕往會展中心。
大廳最顯眼的位置，懸掛這巨幅油畫《飛蛾》。
畫中的妙齡女子模樣姣好，身體每一絲線條都圓潤優美，與普通的人體寫生不同，這幅畫上的人物栩栩如生，恍如就站在眼前。
“你說這白崇禮怎麽那麽大膽！把這幅畫掛出來就算了，居然還掛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不是進來的所有人都看得到？”一個貴婦拉了拉頭頂的帽子，充滿鄙夷。
另一個貴婦嗤笑道：“他的那段風流韻事都傳得街知巷聞了，還有什麽可回避的？”
“話是這麽說，但大家都隻是在私底下議論，絕不會放在台麵上講。”貴婦搖頭，“如此無所顧忌，也是著實不要臉了。”
······
寶兒盯著那幅畫看了很久，神情嚴肅。
墨菲輕輕地歎了一聲，拍著她的肩膀道：“走吧！”
“我。”她回頭，恢複一臉燦爛，一字一頓地道，“要買下這幅畫。”
墨菲詫異地瞥著她。
“去問問工作人員。”她支走一直瞪著自己的墨菲，兩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牆上的畫。
墨菲笑著搖頭：“這畫尺寸太大了，掛在你那棟小公寓裏並不合適。”
“那就送回澳洲去，掛在我房間裏。”她微笑。
“好吧。”墨菲雖然覺著這畫會平添許多運輸的麻煩，但一想到寶兒近來心情都不大好，難得有她喜歡的東西，便咬了咬牙，點頭答應。
墨菲是個萬事按部就班的人，這幅畫在她所有的計劃之外，所以當她答應寶兒的那一刻，已經想好了無數個辦法托運這幅畫出國。
寶兒實在看不過她苦惱的樣子，便笑著提醒她：“畫框是可以取下來的，找個專業的公司，把油畫小心打包，就能上飛機了。”
“真是厲害！竟然還有這種操作？”墨菲吃驚。
“連這個都不知道的你才真的厲害。”寶兒忍不住笑起來。
墨菲轉了一圈兒，沒找到老畫家白崇禮本人，隻找到了他的兒子白晶。
白晶見到寶兒立刻主動上前握手，忙說：“我父親去見讚助商了。”
寶兒曾見過的白崇禮，長發飄飄，氣質卓然，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清風，活脫脫的仙風道骨，長相也清秀，可他的兒子白晶黑黑瘦瘦，尖嘴猴腮，一身職業裝，更像保險公司的從業人員。
“白老先生可願割愛這幅《飛蛾》。”寶兒笑問。
白晶麵露難色，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寶兒，欲言又止。
寶兒便笑道：“隻要老先生願意割愛，需要多少錢，隻管開口。”
白晶臉上的尷尬更大了，忍不住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請老先生放心。”寶兒忙道，“我不會將這幅畫用於別的任何途徑，就是單純的收藏，而且會小心地保管。” “不是這個問題。”白晶咬了咬嘴唇，苦笑道，“這幅畫我父親已經送給別人了。”
寶兒悵然若失，淺淺地笑了笑，聲調明顯低了很多，又問：“送給誰了？”
墨菲拉了拉她的衣擺，白晶也看見了，便忙解釋道：“我父親做事一向隨性，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不過連我也很奇怪，這幅畫是老頭的命根子，他怎麽會好端端的竟然拿去送人？”
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寶兒輕輕地歎氣，失望之情讓人心疼。
白晶忙道：“這樣吧，鍾小姐留個電話號碼，等我父親回來了我問一問，到底是什麽情況，我再告訴你。”
寶兒連連點頭。
剛出會展中心的大門，墨菲就搖頭抱怨她：“你的電話號碼怎麽能隨便給人？”
“有什麽奇怪。”寶兒輕描淡寫一笑。
“你看不出來他喜歡你嗎？”墨菲哼了一聲。
寶兒忍不住笑起來：“你可以改行去相麵了。”
“這種事，瞞不過我的眼睛。”墨菲衝著她笑，對她的挪揄並不放在心上。
寶兒往後頭一靠，抬頭看著車頂，低聲道：“眼睛這麽厲害的話，找人幫我看看，那幅畫到底送給誰了？”
墨菲頓了頓，歎了一聲，才低聲道：“我剛剛在網上查了一下，要保存這樣的畫，濕度、溫度都是有講究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買那幅畫！麻煩就算了，又大又沒地方放！”
寶兒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天花板，喃喃地低聲回答：“喜歡從來都是沒有理由的。”
墨菲默默地看了她良久，才小聲地說：“我們一起工作這麽長時間，別說這幅畫，我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回來！”
國外的工作前景遠比這裏好，任何一個職業經紀人，都不會建議自己的藝人放棄。
寶兒轉身看向窗外，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馳，景色都連成了一條線。
墨菲看她不太願意說話，便也安靜下來，專心整理寶兒的行程。
一路無話，墨菲將寶兒徑直送了回去。
這小區全是獨棟單梯獨戶的電梯公寓，既保障了住房的素質，也讓住戶享有高度的隱私。
“需要我陪你嗎？”墨菲站在電梯口，憂心忡忡地看著寶兒，一般情況下她都會和寶兒一起吃過晚飯再離開，可今天工作室有事，她必須馬上走。
和普通的女明星不同，寶兒是不必節食的，相反，她更需要拚命吃東西來保持體重，像是今天這樣隨便走一走，她也能不見了幾兩肉。
墨菲最擔心的是，她一個人的時候，經常忘了吃飯。
她最喜歡的北歐簡約風、黑白色係，偌大的地方，她一個人站在窗邊看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鈴聲響了。
“女士，您訂的外賣到了，可以過來拿一下嗎？”一個陌生的男聲小心翼翼地問，“我上不了這裏的電梯。”
寶兒有些奇怪，便笑道：“是不是搞錯了，我並沒有叫過。”
“是墨菲幫你叫的。”他小聲說，“已經付過錢了。”
寶兒趕著出來取了外賣，連湯帶水一大盒。
墨菲那個家夥，竟然給她叫了個超大號火鍋！
更糟糕的是，她抱著剛轉身就踩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