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

  “大公主快快請起,快請起……真是不敢當啊……”


  大公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並沒哭鬧,也沒撒潑,聲音又低又急促:“王妃,求你了,今天我求你一件事情,求你務必要幫忙……一定要幫我們這一次……”


  甘甜不敢貿然答應。


  肯定是什麽難事情,不然,何必如此著急?

  再者,駙馬已經死了,大公主還有什麽好求人的?

  “大公主,是什麽事情?”


  “你先答應我,一定要幫我……王妃,求求你了……”


  甘甜益發地不敢答應了。


  如果不是極其困難,大公主豈會如此的求人?

  自己在這皇宮裏,有什麽權利?哪裏能答應別人太過困難的事情?


  大公主的聲音很低很低,充滿了焦灼和痛苦:“恒文帝……先帝……他有兩個兒子被陛下抓住了。第一個兒子已經因為感染風寒病死了。還有一個小王子,他才兩歲呀……兩歲的孩子懂什麽呀,他絕不能死……”


  甘甜驚問:“琅邪王要處死這孩子?”


  大公主一時沒有聽到她的口誤。


  “陛下已經下令,明日就會處死孩子……才兩歲的孩子,他怎麽威脅得到大人?他是先帝的唯一血脈了……他們都是我的親兄弟……我不想看著那個孩子就這樣慘死……王妃,求求你了……求求你幫幫忙……求你救救孩子……”


  甘甜心底惻然,卻愛莫能助。


  自己怎能幫得了忙?


  “王妃,我不是為了自己來求你……是為了那個孩子……這時候,他們都不敢出頭,每個人都不敢多話,生怕連累自己……可是,如果我都不為那個孩子求情,他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你有沒有去求過陛下?”


  “我求過。但是沒用,隻說了一句話,陛下就拂袖而去了。”


  甘甜好生為難。


  這時候要琅邪王放人,無異於是虎口拔牙。


  他一心崇拜唐太宗,當然行事風格也要效仿唐太宗。把兄弟的子嗣殺絕,那是一個篡位者的必然。


  永絕後患。


  否則,來日方長,那些人的確可能成為他極大的威脅。


  甘甜本能地搖頭:“我……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大公主瞪著她,眼裏流露出極其絕望的神情:“王妃……你連這點忙都不肯幫??當初恒文帝抓住你做人質,從來沒有刻意為難過你,對不對?他甚至對你以禮相待……”


  這是真的。


  恒文帝當時從未難為她。


  每天都是錦衣玉食地軟禁著。


  還把她塑造成了一個貞潔烈女的典範。


  “王妃,我們實在是無法了……除了你,這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人幫得了我們……我也是打聽了很久,聽說軍中的將領家屬,都對你讚不絕口,說你寬厚仁慈,沒有架子,平常人家求你,基本上是有求必應……就因此,我才來求你……沒想到……”


  依照大公主這樣的身份地位,來如此低聲下氣的哀求,也實在是不容易。


  而且,她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是為了她的駙馬。


  隻因為,這是她的兄弟唯一的血脈。


  甚至求肯的結果,還很可能會威脅到她的安全。


  甘甜忽然想起鐵大將軍之死。


  想起方惜之之死……


  是的,我們都是看客。


  連仗義執言發句牢騷的人都沒有。


  大公主驚訝地看著她。


  甘甜苦笑一聲。


  “大公主……不是我不肯幫你……你看我住在這裏就明白了……”


  大公主盯著她,又看這一圈府邸。這是公主府,死去的老寡婦的府邸。


  一個深受男人寵愛的女人,怎會住在這裏?


  “陛下,他根本不會聽我的話……陛下真正寵愛的人是段雪梅,你們去求她才有用……”


  大公主的聲音冷下來,無比的絕望。


  “算了……王妃,你不答應就算了!我來就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


  “也許段雪梅有辦法……”


  大公主冷哼一聲。


  “如果找段雪梅有用,我何必來找你?段雪梅就是個人精,這時候,她躲我們都來不及,怎會答應幫我們求情???”


  這時候,甘甜才察覺這個公主的精明。


  她不是不知道她甘甜失寵,而是知道失寵之人,也許才會有一絲善良之心。還指望憑借她的這一絲影響力,給自己一點幻想。


  如今,幻想也破滅了。


  “也罷,我也不叫你為難了。告辭。”


  她說走就走,再也沒有躊躇半步。


  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回過頭,淚如雨下。


  “王妃……我真不想那個孩子死掉……他才兩歲啊……他才兩歲……先父皇駕崩之前召見我,那時候,他已經預料到二弟會篡位了,所以,要我答應,如果大弟出了什麽事情,一定要想盡辦法保全大弟的血脈……”


  甘甜心裏一震。


  這三個人,本是一母同胞。


  她口幹舌燥,要說什麽,大公主已經大步走了。


  走的時候,神態很威嚴。


  門口的侍衛,沒有敢於阻攔的。


  就算是琅邪王現在在她的麵前,她也會這樣麵不改色。


  甘甜忽然被激起了一點俠義的心腸。


  鐵將軍、方惜之等人畢竟還是琅邪王口裏的“元凶首惡”,他們阻礙了他,多次差點把他琅邪王逼入絕境,還殺了他許許多多的部屬,所以,琅邪王殺他們,雖然凶殘惡毒,但是,也還是在情理之中。反正這個國家自來就是這樣,人民太多了,就如螞蟻一般,統治者總是認為,取之不盡殺之不竭,死了一億還有十幾億。所以,人命自來就算不得什麽。


  但是,兩歲的孩子,懂得什麽??


  禍不及家屬,琅邪王,真要這麽滅絕人性的話,隻能說,自己瞎了眼。


  她不假思索,大步出門。


  朱雀幾人守在門口。


  “娘娘,您要去哪裏?”


  她沉聲道:“朱雀,你馬上帶我去找陛下。”


  “這……”


  “走!!!”


  隻要有敢於下命令的勇氣,就不怕對方不服從。


  終究,她是王妃,而他們,是她的仆從。


  朱雀沒有抗命。


  琅邪大帝躺在段雪梅的寢宮裏。


  他醉得一塌糊塗。


  段雪梅聞訊出來,但見王妃握一把匕首,嚇得尖叫一聲:“你……你想幹什麽?”


  甘甜輕描淡寫。


  “朱雀,把陛下抬進軟輿裏。”


  幾個壯漢上前,七手八腳地把琅邪王抬到了軟輿裏麵。


  他醉得實在是太厲害了,被人這樣抬著,也依舊不省人事。


  “回乾清宮。”


  朱雀等人出發。


  段雪梅如夢初醒。


  她追上去:“你們想幹什麽?想謀害陛下?……來人……不許走……不許走……”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把陛下搶走?

  儲秀宮的宮女太監們聞訊跑出來。


  但是,段雪梅沒有單獨的侍衛。宮女們太監們沒法對抗朱雀等人。


  隻氣得聲音發顫:“不許走……陛下還沒醒來……你們不許打擾他……”


  甘甜笑起來。


  她笑的時候,是眉毛先笑,然後,鼻子慢慢地有一點點的細紋。


  隻氣得聲音發顫:“不許走……陛下還沒醒來……你們不許打擾他……”


  甘甜笑起來。


  她笑的時候,是眉毛先笑,然後,鼻子慢慢地有一點點的細紋。


  “段雪梅,你是王妃還是我是王妃??”


  段雪梅張大嘴巴。


  這些日子,從來沒有人敢於這樣跟她說話。


  從來到皇宮起,她便是不掛名的正式女主人,什麽大事情都是從她手裏經過,什麽禮儀都是她在安排。久而久之,已經養成了習慣--惟我獨尊。至於正室甘甜,她向來貌似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主角——政治聯姻妝點門麵的擺設而已,沒有地位的。


  忽然受到如此強烈的挑釁,怎麽受得了?

  再說,這個該死的女人,她不是一直躲在老公主府裝病麽?

  為什麽不幹脆裝到底?

  現在才跑出來,真是算***什麽東西?

  而且,陛下明明躺在自己的寢宮裏,哪有人敢公然來搶人的道理?


  等著吧,等陛下醒來,一定給她好看的。


  可是,陛下就是不醒。


  而且,一時三刻也醒不過來。


  段雪梅幾乎恨不得要伸手去搖醒他了。


  “陛下……你快醒醒……陛下……”


  她伸出的手,在一柄匕首之前停下來。


  那是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任何妃嬪敢於拿著刀子在皇宮裏這麽玩兒。


  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段雪梅再一次要尖叫,卻強行忍住。


  因為,對麵的女人,眼裏的那種冷光,比匕首更加鋒利。


  “在陛下沒有正式下詔讓你當皇後之前,我還是正妻!!你要行使權利,必須等陛下醒來之後,下詔之後!正式立你為皇後之後!!!現在,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


  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


  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


  我是正妻你是小妾!!!


  段雪梅的臉上紅一陣又白一陣。


  段雪梅不服氣了。這叫什麽事情啊,難道又讓這個曾經揚言要去修補處女膜的女人騎在自己的頭上來??

  她鼓起勇氣:“陛下睡著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讓開!!!”


  說話的是匕首。


  晃蕩著,在她的麵前,白生生的。


  她生怕自己毀容!!!

  旁邊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真怕甘甜這一刀下去,那樣,段雪梅的花容月貌啊……真是想都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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