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乖巧？
日子一天一天平靜的過去，駱茗粗暴地解決了沈嚴細細地看完了莫婉的日記。現在正是早讀，他端坐在講台，一會兒看雲，一會兒看莫婉，覺得幸福也不過如此。突然回味起她捧著那些日記走向自己的時候。
那個時候風輕雲淡，連蟲鳴都微弱，他的阿婉放下日記轉身就跑走，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臉頰微醺，背影倉皇，像一片輕盈的葉子落在他雙手捧起的湖麵，泛起小小的掌紋，擴成小小的欣喜，於是他想，再看一遍也好。
駱茗看過了莫婉的十年，心疼地發覺原來他們真的一樣，都是一隻駱駝，走在不同的沙漠。他來到這裏的目的是帶阿婉走，本來他還擔心她不舍得離開這裏，現在卻是沒有了這個顧慮。阿婉對這裏失望了，她渴望遠方，渴望釋放。
下了早讀，駱茗輕輕扣了扣莫婉的桌麵柔聲道：“跟我過來。”莫婉便放下正在整理的書隨他離開。見同桌這麽乖巧聽話，季果開始懷疑莫婉以後會被駱茗欺負，有一種披著羊皮的狼在誘拐小羊的感覺浮現，自覺惡寒地搖了搖頭，季果繼續畫著上課時未完成的塗鴉——莫婉的右手。
而此刻這隻手正被駱茗牽著，緊張得有些顫抖。
“放鬆，阿婉。”駱茗微微晃了晃他們牽著的手，無奈地說。天知道他有多想再牽起這雙手，可當他如願以償時卻感覺到了她的僵硬，這是不是表明……阿婉在排斥他。這樣想著，駱茗漸漸鬆開了手，他不想讓阿婉感到不適。或許十年的空缺還是很大的，阿婉需要時間來適應他突然的回歸和情感，駱茗不急。
可在他放開手的那個瞬間，莫婉突然急切地抓住了這隻退卻的手，握住，神情如同迷失了方向的小獸。“小一，你能不能不要放開……”就在他鬆開手的那一刹那，莫婉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他了，猛地抬頭，迎上了駱茗複雜的目光。赤誠、訝然、擔憂、憐惜，駱茗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隻覺得心裏酸澀難受。
“好，我不放，”駱茗輕笑著握緊莫婉的手，“隻要你還需要，隻要我能給予，我就不會再放開你。”
這麽強烈的不安，他感受到了，或許是因為十年前他的不告而別，又或許是因為這十年她身處的環境，那令人窒息的逼迫與冷落，她在日記裏簡單地寫了一些，可現在看來，有很多事情沒那麽簡單……
“對了，小一，玩具熊裏的u盤我看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莫婉真的很感動，u盤裏存放著駱茗想讓莫婉看到的記憶，那一部分他經曆過的事。
“那不如你抱我一下。”駱茗微微張開雙臂，認真地向莫婉討一個擁抱。
“啊？”莫婉尷尬地愣住了。
“好吧，那就我抱你一下。”駱茗將站得筆直的莫婉擁在懷裏，感覺阿婉的手猶豫半響終於緩緩地繞上他半彎的背，忍住笑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以後再要謝我的話，就要這樣謝哦。”
“.……嗯。”莫婉漸漸放鬆了身體，低聲應了。不可否認，她很喜歡被小一抱著的感覺，似乎全世界的溫暖都在小一這裏。
“走吧，可能要上課了。”駱茗有些不舍地放開莫婉暖軟的身體，牽起她的手繼續走。
“注意點形象啊，駱駝！”林澤從他們身邊經過，拍了拍駱茗的肩膀打了個招呼。
“.……你也是，最好盡早把你正常的形象換回來。”
“再說吧。”
“等一下！沈嚴說要見你一麵，時間你定。”突然想起差點被自己忘了的事，駱茗喊住了林澤。
“還見什麽麵啊，”林澤轉身撇了撇嘴角，“我都已經不要他了。”
“這樣最好。還有林伯那兒你先別急，他還在生你的氣，過段時間我會去看看。”
“嗯，你看著辦吧，我還有課，就先走了。”不等駱茗回答，林澤便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駱茗知道林澤下一節沒有課，她的匆忙更像是逃避，她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父親，一如她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沈嚴。
一個人哪有說不愛就不愛了的，一段瘋狂的感情哪有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可是她不允許自己再和他有所聯係了，沈嚴這些年仗著她這個靠背私底下背著她做了什麽壞事她已經知道了，絕不止駱茗講的小打小鬧這麽簡單，宸伯伯沒有動他是因為她吧。這些還是那個新歡告訴她的，她的炫耀成功了，林澤選擇離開沈嚴，她放棄他了，這種貨色誰要誰拿去！
突然想到了什麽，林澤又轉身欲對駱茗說，卻發現王微然正朝他們走去。該死，被發現了吧，讓那個臭小子收斂一些他不聽……
“駱茗老師，有傷風俗啊。”王微然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不滿地說。她正要去上課，卻看見了這等令她差點嚇掉書的事。當事人還是莫婉，這讓她感到不可思議又有些生氣，莫婉不應該是會早戀。
的難教之徒。
“王老師，這件事我會跟父親說明，您不必擔心。”莫婉搶在駱茗前開口，語氣恭謹卻麵無表情。
“.……快回去上課。”王微然知道自己不好再說些什麽了，隻好不鹹不淡地囑咐了一句，想著什麽時候找她好好談談，年輕就是會容易犯錯。
“嗯。”
駱茗又一次被驚訝到了，阿婉剛剛很……奇怪，沒有急於解釋的慌亂，沒有被發現的惶恐，她的鎮定倒是有點像林澤與那些商人周旋時那般冷淡與老練。
“無論怎麽解釋都會被她理解成錯誤的樣子，還不如不說。”莫婉淡淡地笑著說，“小一，我先去辦公室拿作業了，還要趕回去上課。”
莫婉沒有注意到呆立在駱茗身後不遠處的林澤，離開了，她剛才緊張到快要忘記呼吸，第一次這樣和老師說話，第一次暴露出不被允許的一麵，也不知道父親知道了會怎麽想。不過王微然老師大概會對自己改觀了吧，她聽話不是因為乖巧而是因為懶得去爭辯，對莫婉來說，除了小一和自己不能退讓的底線，其他的瑣碎，都無所謂。
簡直太出乎意料了，林澤有點不太相信自己剛剛看到的，這是小白兔被逼急了的反應？
“阿婉真是，越來越讓我驚訝了，”駱茗摘下眼鏡，露出眼中的留戀與期待，“真好奇她還會給我帶來怎樣的出人意料。”
“.……我覺得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低調懂不懂？”林澤想這樣下去絕對會惹出不少事的，既然一個人知道了，那麽就等於全部人都知道了，包括莫婉的父親莫均。
“知道了又如何，我一定會護阿婉周全。你可別忘了這所學校是誰的，不會有人亂嚼舌根的，他們不敢也輸不起。”
“你這樣濫用職權，小心宸伯伯罵你，”林澤無奈，“對了，宸伯伯讓我在這些天多教教你意大利語。”
“什麽？為什麽我要學意大利語？！”駱茗頓時傻眼了。
“宸伯伯打算談下與西西裏島黑手黨的合作項目，而他自己這裏脫不開身，所以他想讓你去。”
“我不去！你去。”
“宸伯伯說如果你談成功了，他會送你一個禮物。”
“我才不稀罕什麽禮……”
“萊特爾先生親手為你製作的一架三角鋼琴。”
“成交！”毫不猶豫，駱茗跳進了他父親設下的圈套，一入商門深似海啊，他是跳不出這深淵了。
林澤看著一臉激動的駱茗直想笑，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倒是辛苦宸伯伯了，萊特爾先生製作的鋼琴千金難求，也不知道宸伯伯是怎麽弄到手的。
不過估計駱茗知道了又要和他父親鬧一頓了，可是林澤覺得有這樣的父親真好，連爭吵都會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