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早晨,夏至醒來,窗外下著絮絮小雨,床上已經沒有了徐暢的身影,夏至嘴角上揚,結婚五年,徐暢一直這樣,任憑夏至賴床到幾點,他也不會去打擾她,而自己總是早早起床,照顧兩個寶貝,然後把早餐做好,端去給夏至,家裏原本有一個保姆,後來被徐暢辭退了,他說他不習慣家裏有陌生人的氣息,何況所有的事他都可以自己解決。
“爸媽,大哥,大嫂,有件事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夏至起床換好衣服,在樓梯的拐角處聽見徐暢的聲音。
“什麽事?”夏太太關切的詢問。
“我想和夏至離婚,並且把一雙兒女拜托你們和夏至一起照顧。”徐暢的表情難受且決絕。
“什麽?離婚?”夏天站起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為什麽?當初是誰愛至兒愛的死去活來?”秦染抱著安安像是不經意的一句話說出口。
“你們也看到了,她根本忘不掉我那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我也遇到了我真正想白頭到老的人。”徐暢不想讓夏至一家知道自己即將離開人世,他不想夏至跟著難過,所以替自己找了很多子虛烏有的借口。
夏至一步一步的走下來,一大家人都看向夏至,隻見夏至走到徐暢身邊說“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真的是這樣嗎?”
徐暢看著夏至的眼睛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的手開始發抖,臉轉向一邊說“對,我要和你離婚。”
夏至看過徐暢扔進垃圾桶的病例檢查單,知道他所剩的日子不多,所以並不相信他說的話,全世界誰都有理由傷害她,但,徐暢不會。
“嫁給你的那天晚上,我們說過不管以後的路有多麽艱難,都要一起走下去,彼此相愛,彼此陪伴,有什麽事都共同承擔,難道這些都可以不作數了嗎?”夏至抱著徐暢問。
徐暢也緊緊抱著夏至說“我怕自己照顧不了你了,不想拖累你。”
夏至伸手捂住徐暢的嘴,笑了笑把臉轉向夏天說“哥,幫我們訂機票吧,我們要回去了。”
夏太太起身說“這麽快,不是昨天才回來嗎?”
夏至走到夏太太身邊拉著夏太太的手“媽,公公和婆婆把公司交給我和徐暢,如果我們不回去,公司怎麽辦?”
“既然這樣,以後日子還長,夏天給劉秘書打電話,讓她訂明天的機票。”夏董事長開口。
“謝謝爸爸。”夏至說完拉著徐暢上了樓,進到臥室關上門。
“老公,你起的那麽早,再睡一覺吧。”夏至閉口不提剛才樓下發生的事。
徐暢抱著夏至說“老婆,對不起,剛才說出那些話,我的心就像快要停止跳動一樣難受。”
夏至將情緒掩飾的很好,她說“我知道你心裏並不是那樣想的,明天我們就回去,回去一切都會好的。”
徐暢點點頭,然後將頭埋在夏至的肩膀上“對不起老婆,因為我這麽快又要走了。”
“我們是夫妻,沒什麽對不起的,以後公司不忙了,我們再回來。”夏至微微笑。
徐暢苦澀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再說話。
回到巴黎半年後,徐暢病發去世,留下一對兒女和一個深愛的妻子。
夏至沒有通知國內的任何一個家人和親戚,徐老爺遵從兒媳夏至的意思壟斷了所有媒體,不讓報道徐暢離世的消息。
在徐暢的葬禮上,夏至泣不成聲,安澤和杜小雅也在,夏至蹲在地上,一雙兒女左右依偎著她,那一幕看的很多人都心酸落淚,時間似乎停止了一樣。
許久,安澤走過去準備將夏至拉起來,夏至甩開安澤的手久久不肯起來,杜小雅走過來拉著安澤說“你夠了吧,人家領你的情嗎?”
安澤沒有理杜小雅,杜小雅無奈的一笑說“好啊,現在她老公死了,你又有機會了,去吧,去照顧她那一雙遺腹子吧。”
夏至突然站起來說“你們能不能別鬧了,讓徐暢安靜一下吧。”
“杜小雅,你沒有弟弟妹妹麽,你也是大嫂,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徐夫人心痛的怒吼。
“大嫂?隻怕很快我就不是了。”杜小雅不依不饒的說。
“有什麽事回家再說。”徐老爺威嚴的氣勢讓杜小雅沒再敢多說一句。
徐夫人走到夏至身邊說“回家吧孩子。”
“媽,以後我怎麽辦,嘉嘉和曼曼怎麽辦?”夏至幾乎是將所有委屈和所有眼淚都凝聚在這一句話中。
徐夫人將夏至擁入懷中說“至兒,你別這樣。”
夏至哭的眼睛生生感覺到疼痛,她依稀記得前一晚徐暢還和她說要帶她去很多地方,給她全世界女人都沒有過的感動,他說在他的世界裏,她是唯一的公主,他要傾盡所有,給她一場盛世,給她一個不老不死的承諾,可是今天,他就這樣躺在了這裏,就這樣將夏至留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讓她渾渾噩噩的活下去,在每一個地方,每一個充滿徐暢氣息的角落,她安然入睡,仿佛他一直在她身邊守護著。
時隔半年,夏董事長的生日,夏太太十分想念夏至便打了電話過來,接電話的是徐曼,那時候她四歲。
“喂,你是姥姥嗎?”夏太太耳邊傳來一個小孩的聲音。
她高興的連連回答“是的,我是姥姥,快讓媽媽接電話。”
“可是,媽媽不在,姥姥有什麽事?”徐曼乖巧的問。
夏太太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那爸爸呢?讓爸爸來接,你們姥爺的生日快到了,讓你們的爸媽爺爺奶奶都回來。”
徐曼嗚的一聲哭了“爸爸睡著了,睡在土壤裏半年了,媽媽說不許打擾爸爸睡覺,我不敢去叫爸爸。”十分稚嫩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進夏太太的耳朵裏。
夏太太手裏的電話滑落在地上,嚎啕大哭,引來夏天和秦染。
“媽,怎麽了?”夏天連忙問。
“你妹夫,妹夫去世半年了。”夏太太哭著說,她好心痛夏至這半年到底怎麽過的。
“不可能,誰告訴你的。”夏天有些難以接受。
“是曼曼說的。”夏太太難過的回答。
“媽,你聽我說,你再打電話問問,問問至兒到底怎麽回事?”夏天緊緊的抓著夏太太的胳膊說。
“好了,別問了,既然至兒不說,一定是怕我們難過,這時隔半年了,就不要再提了。”秦染勸慰。
就這樣,夏太太因為愛女心切,一直假裝不知道,夏至回國也不問徐暢怎麽沒回來,隻是夏至每次離開的身影消失在機場檢票口,夏太太都會哭的死去活來。
每到徐暢的忌日,夏至都會買很大一束白菊,和他說上一整天的話,日子也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去,隻是,夏至的臉上再沒出現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