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盞燈
“我可以告訴陛下，我以後每天都可以和你講故事聊天，陛下看來也是孤獨寂寞慣了，才會這種脾氣，我就和你談談天。”
果然是孩子，這樣就被勾起注意力了。
我歎了一口氣，“再此之前，陛下不是說要給我想要的嗎？”
“嗯。”他點點頭。
“陛下，依我看，作為一位國君，殿下也是擔憂國家，想壯大國家吧？”
他又點點頭，很好，原本是過來會會這小皇帝，照這樣看來，還可以撈一撈。
可是……眼中突然閃過鳶兒的臉，心裏抽了一下，鳶兒不會還在生氣吧？
我甩甩頭，接著說，“那皇上可是否想要一統天下？”
“這……”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後思考了一下，不滿地抿抿唇，“統一天下什麽的最沒有意思了。”
果然是個小笨蛋，連一位君主起碼的野心也沒有。
“但是先皇為皇上打下了半壁江山，皇上一定是很想感激先皇，報答先皇的恩澤的！”
“話雖如此，但是煙愛卿也向朕數次上諫攻打他國，但是又耗費財力又耗費人力，朕還要去操心，這也太無聊了。”他道。怪不得煙卿雨一直沒有去實施他的計劃。
按自己的意願而活的小皇帝。
我心裏暗笑，這種人最好控製了。小皇帝和我的關係也沒有以前那麽僵硬了。
我接著徐徐道，“皇上何不答應煙宰相的諫求，反正江山也是他幫你打，這樣失敗與成功的責任也是由他承擔了。況且如果真的打下了煙沙，先皇的在天之靈也會為皇上欣慰的。失敗了是宰相的錯，但成功了就是皇上的業績了。”
“汝這個伶人說的還有些道理。”他微微抬頭，再次思索半刻，“嗯，好，就這麽說定了，但汝也要給朕講故事，還要為朕奏樂。”
“小人遵命。”我恭敬地說。
“汝明天來我寢殿裏和朕談心，如果不準時的話汝就等著被車裂把？”
“是。”我答道，心裏不禁冷戰，五馬分屍，這孩子也太狠了吧。原本隻是想嬲嬲他，但是沒想到可以助就我的複仇計劃。說他寂寞孤單也是我滿口胡謅而已，想不到這小毛孩也太好騙了，是不是我變邪惡了。但是有什麽故事可以講給他聽呢？
第十二章 深夜盞燈。
回到遠香摟之後，我就天天晚上準備為小皇帝講故事的書牘。
煙卿雨說雪鳶去鄴城占卜了，現在暫時不可能可以回來。一聽到這裏，我的心情就特別差，為什麽鳶兒連一個招呼也不打，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按時地來到皇帝的寢宮，他穿著淡黃的睡衣等著我。
小皇帝沒有我想得那麽不諳事物，其實他知道許多東西，隻是有些東西他不想管。
“汝坐在榻上。”他慵懶道。
“嗯。”
“對了，那個漂亮的男子最後怎麽了？”他突然急急地追問道。
“皇上，那個男子雖然美豔漂亮，但是內心卻陰狠毒辣，桀驁拔邑。”我急忙糾正道，“那個愛他的男子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再加上前世的糾葛與恩怨，他的親人全被他家人殺死，並且被他親自送上斷頭台，更讓人咋舌的是那個美豔的男人居然和另一個人調情。所以受傷的男子決定向他複仇，決定用一生去痛恨他。”
“可是朕覺得那個叫小昕的男子恨不了他呀？”他睜著瑪瑙般清澈的眼睛望著我。
我一下有些失神，怔住了半天後緩緩低聲道，“他一定會盡力忘記他的。”
“可是兩個人明明相愛，為什麽要互相折磨？”他困惑地望著我，“我覺得那位叫顏的美麗男子是因為太愛他所以才容易被小人耍得團團轉，所以才會想殺他啊，他和別人調情也是想讓他吃醋啊。世人都知道由愛生恨啊！”他大大的雙眼望著我，仿佛那最後一句話是針對我說的。我的腦海裏突然空白起來，記憶的碎片零零碎碎地砸在我身上，猶如巨大的碎玉簾，綻放著沾著火紅鮮血的傷人碎片開放著妖豔的彼岸花把我一下子完全籠罩住。
我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結巴道，“不會的，他是錯的，顏一定是錯的。他傷害了愛他的男人。”
“汝怎麽知道呢？或許他心裏很難過，隻是一直隱藏著罷了。”他接著說。
不要聽，我不要聽，這些東西都是騙人的！
我強忍著壓住內心的絮亂情緒，勉強笑道，“皇上，你很善良，年齡還小，不知道世人的險惡嘴臉。”
“可是……是這樣嗎？”他睜大著雙眼，疑惑道。
“嗯。”
“但父皇沒說男子也可以戀愛呀？”
這……我一下子混沌開來，我支支吾吾道，“我今天狀態不好，有些疲倦，皇上可以恩準我回去休憩嗎？”這故事沒有講好，我的心裏也沸開了鍋，我的確應該回去補缺罅漏一下文案。
或許這也是我的借口，但是頭真的好亂。
“汝等也回去歇息把，朕看時間已晚，朕也困了。”他輕輕打了一個哈欠，眼瞳朦朧。
我輕輕地把他扶躺下來，替他掖好夔舞被。
夜深了，四周的白燭搖晃著暗淡的光，披下枋台月光的淡影，嵌在淡紅的瓷磚上，剪落了離人的細思，繞上青綠灰暗的箭蘭，挑著絨毛舞動的尾穗，徐徐地延向浩瀚的天景，星光披露，斑駁了我的眼。
我心亂如麻，幫他整理好帛被後匆匆離開了宮殿，卻發現它居然與那個人的寢宮那般相似。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傾盡天下的絕美男子，有一天他在青樓裏虜了一位小倌。”
“小倌後來怎麽了？”
“小倌看到他的第一麵心裏就被他的美貌占滿，在與他越來越多的相處之後發現自己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他。但是那位男子風流無數，荒淫無8道，與他的日子並不快樂。”
“那為什麽要愛上他那種人？”
“愛情是沒有理由的，他愛他更是沒有理由的。盡管男子的惡行罄竹難書，但是愛情的種子就像瘋漫的野火大肆攻掠在小倌的心裏，堆上了拙重厚實的磐石，把他得喘不過氣來。後來他得知自己的父母被男子的家人滅門弑殺。”
“為什麽不去恨他呢？”
“他恨他呀……他恨他入骨。”
……
皇上，這故事很長，永遠不會有終結，除非他們有一人死。而我的故事也如這裏麵的人一樣，永遠地伴隨著痛苦醜惡的仇恨一直發展下去。
我有些疲倦地回到閣裏。
煙卿雨優雅地坐在青綠的竹椅上等著我。
我疲乏地望著他，這個人這麽晚來搞什麽鬼事啊。
“家師他……”
聽到著三個字，我不禁激動起來，“鳶兒他在哪裏？”
“沒什麽，師父暫時還不會回來。”他淡淡道。我好像沒有了支柱，眼睛再次黯淡了下去。
“雲昕遙 你有本事，讓皇上可以聽你的話。”
“嗯嗯，我有本事。”我自嘲道。
“雲昕遙，小皇帝已經準奏讓我帶領蘭客連去毀滅煙沙。”
“嗯。”
“你今天怎麽了？”他冰冷的臉上也露出詫異。
我上前抓住他的衣袖突然瘋狂地搖晃道，“雪鳶呢，他去哪了？他為什麽還不回來，他已經離開多長時間了？”
“雲昕遙，你冷靜一點。”他嫌惡的推開我的手，淡淡道，“真不知道師父把你留在他身邊做什麽，簡直就是累贅。”
我的頭腦頓時清醒過來。雪鳶也覺得我是累贅嗎？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後說，“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商量攻打煙沙的事。你讓小皇帝準了我的奏折，我也可以快點完成自己的計劃。”
“我不想聽，你告訴我雪鳶他去哪了？”我憤怒地看著他。鳶兒，為什麽我會這麽想你，你為什麽要去占卜？
“你冷靜一點，師父去鄴城了，有可能很久才會回來。實施計劃的日子就定在半月後。”他深深地瞥了我一眼，緩緩地走了出去。
我失神地望著他的背影，發呆著。
“對了……”他走到外苑時微微側了側頭，墨綠的眼眸猶如月光下深綠蔓延開來的海藻，被風刮雜著淡淡的暗波，銜向遙遠的彼岸。複雜悱測，宛如被綠青潑就的黯箴。“希望你不要後悔。”
然後他烏黑的發絲彌漫開來，遮住了月亮的清光，攜雜著濃重的黑幕隱在暗綠的樹林裏。
夜風拂過我的發絲，沒有節奏地吹動我的衣袖。
我的心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
為了可以報仇，為了可以洗刷雲家的屈辱，我決定去探探木落的能力。
“你把這些木板鋪就在水麵上，我把小圓石擺在，你的腳要落在石體上，旁邊的小官吏會向你扔來火箭，而你的任務是躲過它們或用折扇擋住它們。”
“雲公子真是笑話在下了。”他略微皺皺眉，舞動折扇，蓮袖飛舞，轉身拂發，微微一笑，借乘著微風和一旁的丫枝，縱然一躍，如飛燕般輕快浮在了池央。“公子是讓我踮石嗎，他指指木板上的圓石，神情悠然地使出腳力，舞動著華美的衣袖，飄飄立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