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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附庸風雅

  他有些急切道,“背還疼嗎?”身子偏了過來。我連忙擺著手道,“空骨公子不需管我的,我這把硬骨頭傷得多也好得快。”言罷條件反射地推開他伸出的手,他一下怔住,我們之間又是尷尬不堪。


  我厚著臉皮繼續問道,“敢問公子的未婚妻是哪位?”


  他淡淡道,“國師慕容楚二小姐慕容白月。”


  慕容白月?我幹笑道,“嗬嗬,這樣說你娶的是我表妹呀。”話中的酸味也是讓我驀然一驚,我接著道,“真可惜呀,我還以為空骨公子看上的是像慕容雪那樣的大美人。”


  空骨皺了皺眉,“我覺得白月姑娘挺好的。”


  對,是挺好的,好說歹說人家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大家閨秀,論妝容穿束銅鏡前搗弄的技術來說,至少比我更上一籌。


  舅舅慕容楚為了自己的利益斬斷親情羈絆與雲家恩斷義絕,我實在不能對他家沒有意見,窩氣悶氣還不如全部發泄出來,後來說話也開始任性起來,“空骨公子,你把我放下轎吧,我的朋友夏七還在等我呢,你把我載遠了就不好辦了。”


  “知景姑娘你的背……”


  我這一生最討厭愛慕過的男子喊我“姑娘”,一時間汗毛直豎,臉直接沉了下來,倔強道,“放我下去!”


  空骨道,“你別急,我讓人把你送回雲府。”


  我硬是執拗道,“公子也是要成家的人了,把我一介女子藏在轎子裏怕是會被人誤解,為了你我好,還是聽我的話把我放下去。”


  空骨無奈,令部下停了轎車,彎下身來,溫柔道,“那我把你背到驛站處。”


  我冷道,“不用了,公子的心意我心領了。”後半句話我說得咬牙切齒,空骨啊空骨,侮辱人的感情還不是你這麽玩的,不喜歡我的話就幹脆點,扔下你那些假溫柔也省些時力。


  他幫我拂開幔帳,我掙紮著站了起來,他伸出一隻手來扶我,我視而不見,忍著脊背的穿心的辣痛扶著轎子的內壁甚是狼狽地爬了下去。


  空骨站在轎子一側,他緊緊閉著唇,不知是否看錯,他的臉色似乎也比我好看不少。


  我望了望四周,這是一條荒廢的空巷,寒風吹過,枯木枝杈刮著斑駁的石板路,幾隻破燈籠滾到了我的腳下。我把牙咬得酸疼,“謝謝空骨公子把我送到這裏,你們走吧,免得耽誤了事。”


  空骨道,“知景姑娘……”


  我胡謅道,“我曾經來過這裏,這巷子離雲府還蠻近,我知道怎麽回去,你們走吧。”說完這句話我心裏是極害怕的,我從小到大就是一個大路癡,現在又將近黃昏,我瞎摸回去恐怕要到夜半三更。


  抬轎子的小廝們嘟囔起來了,似乎在抱怨我不識時務,耽誤了他們公子回府的時間。


  我也突然發現自己這脾氣發得真是不應不該,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空骨問道,“你現在還想一個人回去嗎?”


  我躊躇了半晌,最終搖了搖頭。


  他的眉眼溫和起來,再次彎下腰,拍了拍背,我知道他的意思,臉紅著傾上去,雙手掛在他的脖頸上,兩腿夾緊他的腰。


  回到轎子後,空骨與我各懷心事。我是理虧,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而空骨側著臉,拿了一本有關商鬻貿易的書籍,手指靜按著一頁,發呆了良久。


  一路上弭口無言,如死般靜默。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空府。


  從侍奉我的丫鬟那得知,空骨去霧郡是為了辦一件重事——在兵器店裏選購幾隻上好的寶劍,以高價賣給皇孫貴族,我才知道那日到的空骨兵器鋪是空家旗下小小的一個分舵,但也是大有講究,比如走到二樓紫燭燈盞處有一個小暗格,按動暗格便可以旋出一道小門,門後是世上稀有的珍貴兵器。這樣的機關設計遍布空家資產,況且也僅僅是冰山一角。據我所知,空家涉及行業廣闊,除我熟知的瓷器,兵器,木扇業以外,他們經營的茶業已經壟斷了雲蘭與煙沙的市場,此外空家的絲綢布匹,駿馬之類適合於上層名流運用的奢侈品也是聞名天下。總之一句話,空骨家的產業涉獵極廣無奇不有,是我這種小蚍蜉不可想象的海富。


  那丫鬟還告訴我說,這一年來空骨公子一直在與皇宮中某幾位大臣談秘密生意,至於內容條目倒是無法讓人明晰了。


  我在空骨家修養幾天,也可是享盡奢華,被褥是上好冰蠶絲編金絲繡的,藍盈盈的鳶尾在床單上也是開得璀璨,還有一些我這種老大粗不可明白的一些鎖扣花紋,星星點點大抵出自名家的手藝極其繁複地點綴在幔帳上,非但不冗雜複亂還十分錯落有致,格局明朗,一個字概括——雅。


  空骨公子果真是有情調的人,果真是有修養的人,人長得天神公憤,品味也讓人歎為觀止。慕容白月絕對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家庭出生名門望族,還有一個極其富豪才貌雙全的美人老公,被丟在霧郡街頭怕是羨煞全天下女人的女人。如果人的眼神真具有兵器的殺傷力,我敢打賭,白月姑娘即使把煙沙國庫所有的金剛鐵甲披上,也會在萬分之一一瞬間被射成篩子,燒成灰燼,一點渣渣也不剩。


  我極盡努力最終壓下自己泛酸的心情,以不屈不饒的小強精神起了床,摸著脊柱在空骨家的大花園裏轉圈圈。


  七扭八扭扭到了一小湖前,頓了頓 ,忽然看到七八個身著華服的男子少女圍成了一桌,盤著雙腿不知在幹什麽。


  真稀奇,我一下來了興頭,笑了笑,慢騰騰地走了過去。


  剛臨近小桌麵前,忽然聽到一聲大笑,一湖青長衣男子道,“哈哈,筠之你果真厲害,這都被你猜中了。”


  我心裏一驚,花姬也在這,好奇心更發深重了。果然,桌子對麵一公子抬起頭來,那張臉正是花美人的臉,他看到那男子身後的我後微怔。


  這時那青衣男子扶著袖,要掀開一扣在桌上的黑色甌盂:“筠之,你再猜一下這盂下覆的是什麽?”


  花姬看著我,神情複雜,“不知道。”


  那男子歎息了一聲,掀開了甌盂,拿了一張宣紙出來,頗有感情朗讀道,“紅華館上花衣者,嫣然言笑。戲子無情,伶人無意,怪哉胸中一腔黑墨,卻奈何?”


  我臉上一沉,聽那公子繼續念下去,“花姬美人篇,於我看來,相貌可排第二,僅次空骨美人。”這時我急了,一把抓住那張宣紙道,揪起那公子的衣領道,“你從哪裏得到的這張紙?”


  那公子微笑,淡然地看著我。


  我一怔,原來是木落。


  他指了指一處,“空骨公子也在場呢。”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一玉冠黑發雪膚公子,著著月色長袍,眉眼清淡,天神共憤之絕色。


  我放下他的衣領,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那紙是我這幾天百無聊賴寫的,寫了之後就丟了,卻不知道被木落撿到了。這幾天也不知怎麽了,在空府總是控製不住脾氣,總是一肚子窩火。這下可好,花姬知道我對他的評價,空骨也知道我對他還是死皮賴臉,愛慕不改。


  花姬挪了挪,為我讓了個位置,招呼我過去,“景景,你坐這兒。”


  花姬真是個大方的美人,我這麽說他也沒生氣,反而以德報怨,這樣一想,我還真是那個應該被殺千刀的人。


  我硬著頭皮坐了下去,問道,“你們在玩什麽?”


  他溫柔地解釋道,“射覆,就是猜蓋子裏的東西,猜對了有獎,猜錯了罰酒。”


  我輕聲道,“你很在行嗎?”


  木落道,“花姬公子可是射覆好手,但說起百射百中者,座中七位隻有一個。”說完指了指空骨。


  空骨淡淡一笑,旁邊的公子拍了拍他的肩,“空骨公子總是猜中,這是永不改變的定律,所以射覆遊戲中我們才不請他摻一角,要不多無趣。”


  我突然幽幽道,“空骨公子怕請了鬼神之力吧?”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木落道,“知景姑娘高深莫測,一語道破先機,這一點木某當初居然也沒想到。”


  我被他們盯得發怵,其實這句話我也是隨便說說,這麽一驚一乍倒真讓我不好意思了。


  不過我在哥哥那裏曾經看過幾本仙魔妖怪錄,說什麽誘仙尚仙的由來呀以及某些淡霏子民祭仙的一些緣由,就像前世的聊齋誌異錄,隨便翻一翻,甚是有味道,讀到深處也不禁讓我頭皮發麻。


  作為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我崇尚科學不迷信,但也不抵觸一些仙靈傳說,畢竟科學還沒發展完善,不能解釋的謎也實在太多。


  我又幽幽道,“那日我參加武林盟會的時候,陰風四起,仔細一看 ,竟是一個女俠憑風而飄,身形猶如幽魂,當場把我嚇了一跳。”何止是這個,那日我上斷頭台時,陰風陣陣,那把懸在我脖子上的大刀明明砍了下來,卻在距離我脖頸一寸處的地方停住,劊子手狠狠向下推了幾把竟也滑將不下來。後來哥哥告訴我,還好我悲憤交加,心力交瘁,又受了月太子刺入骨髓的毒針暈了過去,才未看到那駭人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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