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涇渭分明
竟然是空骨公子。
他竟也不惱,也不推開我,任憑我在他的懷裏躺了一分鍾。我反射性地推開他,有些結巴,“空骨……公子也在……清遠啊。”
他不像先前那般雲淡風情,卻是一笑,“清遠這裏有些小事,過來處理處理。”
我被他的微笑勾住心魂,人也是癡了,“哦……”
“對了,知景姑娘可知清遠城中心的土地廟裏過兩天便要舉行花燈會?”
“不知道。”這時我才想起時近元宵了。
空骨公子修長玉立,烏黑的發絲拂過他的麵頰,雪白透明臉頰上那雙微挑的黑色眼眸直直地盯著我,我的思緒已無法受到自己的控製了,這時卻聽到他喚道,“知景姑娘?”
我收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盯了他好長一段時間,實在失禮,連忙說,“花燈會啊,公子有什麽想法嗎?”
“這幾日來清遠,處理完事情之後我想去花燈宴看看……”言罷,他看了我一眼,墨黑的眼眸裏映出我的局促,“知景姑娘在這裏的話那也很巧了……”話沒說完,我的頭腦發昏,想都沒想來了一句,“公子想讓我去嗎?”
聽完這句話後他頗有些驚愕,隨後會心一笑,“花兄果然說得對,知景姑娘果然不同凡響,說話也是……”
“直白不諱。”
我接了這一句,然後搖搖頭甩掉腦袋裏對他那些不切實際的念想,“認識我的人都這麽說我,但我是開玩笑的,因為我知道空骨公子並沒此意。”
他淡笑,來到一旁的小攤上,微怔,隨即淡然在攤主那裏拾了一隻白荷陶塑,把玩許久,交予那位因為害羞低頭不敢看他的女子幾枚銅錢,然後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有些愣呆,半晌才緩過神來,“公子你……”
“這是白荷陶塑,如果想和我逛花燈的話,去找花燈宴閣主,他會帶你到白玉台找我。”隨即攤開手心,五指雪瑩纖長。
我接過那隻白荷,臉上潮熱無比。
……
在經過一整天的冷戰之後,我實在受不了白楚之那冰冷的表情和駭人的氣場,索性跑到他的花床前,道,“我有些事要跟你談。”
他半倚在床上,身體微傾,修長的手指覆蓋著一本藍色封麵的書籍角上,眼睫微垂,烏黑滿滿一片綿密,顯然不打算理我。
和他長期相處後我早已對美貌有了抵抗力,開了口,“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那麽有偏見,向你解釋了無數次之後我也不想明白你誤會我什麽了,因為已經沒有了必要。不過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喜歡你的一直都是雪兒,把你玉佩藏到我床底的也是她。”
他側過頭,翻了一頁書。
我幹笑道,“白楚之公子似乎對自己的美貌很為滿足,自我陶醉的程度在下也是不敢恭維。”
他合上書,起身,嘴角染上一絲笑意,“所以劍兒姑娘想說什麽?”
我冷笑一聲,並不說話。
“劍兒姑娘的功夫我不敢恭維,長得也不夠漂亮,至於柳某為何與姑娘住於同一個屋簷下的原因,在下可以從昨日你與師父的交流中窺探一二。”
我握緊了拳。
“再說,據我所知,你是沒有父母……”還沒說完,我早已身不由己,一拳打在他臉上。
他悶哼一聲,捂著臉上的紅印,一臉愕然。
“剛剛不小心手滑,還望公子海涵。”我盡量降低自己的語氣,挑挑眉道,“公子了解我什麽,像我這種人,沒有雪兒那幫姑娘的美貌,沒有公子那麽高深的劍術造詣,但是……”我指著他皮笑肉不笑道,“正因為如此,我又怎敢有資本自命清高自認為能取得公子的偏憐?”言罷,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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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劍館之後我便跑到清渠那裏,對著明晃晃的月亮發呆。我突然想起腳下的清渠和霧郡的清渠是同源頭而來,腦海裏突然想到韓香禮和我別留的最後一幕。
我那日好不容易說服了三國老爹,出了韓府,卻正巧碰見韓香禮和白雙雙坐在紫色流蘇幔下的紅木轎子中,韓香禮看到我後微微一笑,揚了揚皇上剛下令遣下的詔令,上麵寫著“緝擒右丞相之女雲知景 ,賞金黃金十萬兩。”詔令左下角印著朱紅璽印,“涵通啟”,顯然是煙沙皇帝月子涵親派的指令。
看著韓香禮和白雙雙幸災樂禍的模樣,我咬著牙,不知這兩廝怎生出比銅牆鐵壁還厚的臉皮,瞥了這對男女一眼,離開了那個地方。
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不再喜歡有美麗皮囊的男子,特別是韓香禮那類的混蛋,但這樣又似乎對自己有些不公平,欣賞美色乃是人間一件大事,把這消遣都抹滅了,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於是我又加了一句:不再喜歡空有皮囊的男子。
我想起了前世某本戀愛聖書《誡律》上的內容,又想起白楚之,微微歎了一口氣。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劍兒?”
我回頭一看,正是雪兒姑娘。
她有些驚異,看著我道,“你是要取花燈會的邀請函嗎?”
我有些慌亂,敷衍道,“是啊!”
她狐疑地看了看我,“可是邀請函早已發完了 ,劍兒你究竟……”
還未等她說完,我道,“哦,其實我想了想,明天跟師父說一聲,讓他把我的花床和你的花床換一換。”
她滿腹狐疑地望了我好一會,突然笑了笑,“劍兒你真是心胸寬廣,居然想和我換花床,你可知道你的花床是多少人覬覦的寶貝。”
我走到她跟前,搖搖頭,“雪兒姑娘說的對,不過應該把‘人’換成‘姑娘’。”
“這麽說來劍兒姑娘還不喜歡柳師兄了。”
“‘任憑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很可惜,白楚之不是我那瓢。”
雪兒一臉詫異。
我道,“再說說實話吧,雪兒姑娘倒是有跟蹤人的嗜好,居然不動聲響跟我跟到了清渠邊上,我估摸了一下,劍館離這兒有五六裏路吧,路途雜草叢生,亂石交橫,大概未傷到姑娘的嬌軀吧。”
“劍兒姑果真厲害,那我也把話挑明吧,其實是這樣的,我和月畫想了點法子拿到了了花燈會的三張邀請函,本打算給你和白師兄送去的,誰知剛剛看你匆忙跑出房間,就跟你跟到了這。”
“月畫是你的好朋友,雪兒姑娘你應該給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