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雨灣的決定
夏希走後,童苑一個人坐在家裏,打開姐姐留給她的信。
小小: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姐姐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隻是我知道這是我正式離開你的時候了,你從此以後就是獨立生活,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幸福和不快樂。姐姐不希望你有不快樂的時候,可是人生難免會有不快樂的時候。那麽姐姐隻能祝你能夠早早的拋棄那些不快樂。我想你會做到的。
離開這裏,跟蘭徹去一個陌生的國度,隻是因為相信他是那個可靠的依靠,也是為了忘記心底裏該忘記得那份記憶,終其一生的等待,可是注定是沒有結果的。越等待隻是會讓我越感覺迷茫。愛一個人愛到痛徹心扉,還傷害了那麽多人,如果回到過去,也許我會放棄那份愛情。可是越是到了現在才發現原來是沒有辦法放棄的,也許隻有離開得越遠,越是沒有希望了才會心裏徹底的平靜了。
小小,其實心裏真的沒有辦法完全放下你。自從姑媽離開,你就像我的孩子。不過是姐姐讓你變得無家可歸了。這些東西留給你,凝聚了姐姐多年的心血,也是姐姐覺得不在你的身邊唯一能夠為你做到的。有時候覺得自己對你的愛是如此的淺薄,可是卻沒有辦法不淺薄,我不願意你在遭受我帶著你流浪的那些日子裏遭受到的痛苦。
小小,姐姐最大的希望就是有個人能夠照顧你一生,不離不棄,比姐姐還真誠的愛著你,那才是你的幸福歸宿,所以在姐姐離開你的日子裏,你一定要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這是姐姐的願望,也是姐姐的囑托。
我知道你不想離開中國,不想離開北京,是因為你心裏裝著一個叫樂樂的男孩,他落在幼年純真的記憶裏,也許那不是愛情,可是如果你真的想找到他,那就去找他,人生不能留下遺憾。也許命運就是冥冥之中的引導,也許長大的你們就是一場緣分,也許他也和你一樣彼此念念不忘。這也是一場多麽美妙的人生啊,自己喜歡的人可以在自己的生命裏存在那麽多時間,也是一件多麽難得和幸運的事情,不知道要修幾輩子。如果想找他就去找他吧,該進入你人生的他會出現在你的記憶裏。
我知道你其實還想回家看看,那是你永遠不能忘記的城市,其實姐姐也很想回去,所以才會在天台上許下那樣的承諾,隻是姐姐還是失約了,沒能帶你去。如果你不快樂了或者快樂了,想回去就回去吧。姐姐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就是那麽短,一眨眼間所有的往事都成了回憶。
還有好多好多要說,可是覺得終究都說不完。我的小小,如果眷念就回去看看,姐姐希望你一生都不有遺憾。姐姐多麽希望一直看見你開心笑著的樣子。
好了,這是姐姐給你的嫁妝,希望你且行且幸福。
姐姐
2008年5月
童苑放下信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燈火,隻想一個靜靜的。
“姐姐,我以為我真的會等樂樂,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可是我想去看看他,可是現在我又有了另外一個牽掛,我思念著向頤。我知道他也在雨灣,可是現在我把他弄丟了,他悄悄的從我的世界裏走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找他。”童苑靠在玻璃上,一個人安靜的坐著。
童苑坐著坐著,還是起來一個人走進房間裏,看著自己桌子上趴著的相框,自己回來有段時間了,可是一直沒有心情收拾東西,房間裏亂亂的。猛然間看見媽媽和那時候還年少的自己。童苑拿起相框,看著媽媽的笑臉,對媽媽說:“媽媽,我是不是該回去看你了?我是該回去了對嗎。我一直都想你,可是一直沒有回去。我知道那時候姐姐肯定是害怕的,雖然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可是我知道她也肯定欲歸不能歸的惆悵。媽媽,你是不是也想著姐姐,我把她帶回去,我們就團圓了。”
童苑躺在床上,覺得自己是應該去主動一次,不管是去找樂樂,還是找向頤,或者是回去看看媽媽,童苑決定回家,回去雨灣。雖然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可是那裏還有自己的記憶,也將姐姐帶回去。
做了決定,童苑不再迷茫,自己一個人靜靜的睡著了。
第二天,童苑很早就起來收拾房間,把自己的心情也收拾一番,準備回家看看。
童苑從冰箱裏拿出牛奶,準備熱熱喝了,卻猛然間看見了那張規章製度的字條還貼在冰箱上,不過已經不是自己的筆跡,應該是向頤謄過一次了。
童苑看了一會,默默的去熱了牛奶喝了,走到客廳裏,開電視,突然發現電視上方一張自己在雪地裏的照片,那是向頤偷偷拿到公司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他說這樣的童苑比較可愛一點,貼在家裏會讓他舒服一點,要不然老跟一個強迫他刷馬桶的野丫頭住在一起會讓他覺得很鬱悶。童苑想著想著笑了,向頤也有那麽幽默的時候。
童苑去收拾向頤住過的房間,打開他用過的電腦,發現桌麵居然是自己,童苑看著電腦發呆,腳不小心碰到一個籃球,她低頭看了一樣,那是她和向頤有次出去開會在路上揀的,有個人把它扔進了垃圾桶,童苑和向頤就等那個人走遠後就撿了回來。撿回來後向頤還很認真的洗了好幾遍。
為什麽這個屋子裏會有那麽多他的痕跡,童苑正發呆,突然電話響了,打破了她的思維。
童苑拿起手機,一看是夏希打過來的。接了電話,夏希第一句話就說:“我已經離職了。現在在公司樓下。可是不想回去。”
“那你來我這裏吧。”童苑說:“我們一起做飯,我正在收拾屋子。”
“好!”夏希說。
童苑把地板擦了一遍,打理了梔子花,把向頤屋子裏也收拾了一遍。這時候門鈴響了,夏希站在門口。童苑接過她手中的紙盒子,看見裏麵全是零零碎碎的東西。
“你適合做個家庭主婦,那樣你的丈夫會是個很幸福的丈夫。”童苑說。
“為什麽?”夏希一把倒在沙發上。
“你看你工作三年了,收獲的就是一些小玩意兒,說明你很想恣意自由的生活,總是想讓生活被點綴,可是你不想工作。”童苑把紙盒子放在茶幾上,也坐在沙發上。
“看來你說對了。我一早過去米拉就給我臉色看,我一怒之下很瀟灑的遞交了辭職信。”夏希說。
“衝動是魔鬼,那你現在在後悔吧?”童苑說。
“沒有,這叫先下手為強,讓她叫我滾蛋我多沒麵子。隻是覺得回去不能麵對他,他最近家裏出了點事情,要錢要得緊張。我適時辭職了,怕看見他眉頭深鎖。”夏希把一個抱枕蓋在臉上。
“蕭偉哪裏上班了?”童苑問道。
“海澱。”夏希回答。
“夏希,我打算回去了,要不你們搬到我這裏來吧,你們還可以省點房租,也幫我看看家,除了向頤和我的房間,那邊還有一個空房間,你們自己過來收拾一下,應該比你在外麵租房子好。”童苑說。
“回去?回哪?”夏希揭了抱枕,把頭伸了出來,詫異的看著童苑。
“老家,雨灣。我想回去看看媽媽。很多年都沒有回去了,現在正好有時間。”童苑說。
“就是向頤和樂樂那裏?”夏希問。
“是我家。”童苑笑著說,她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向頤或者樂樂。
“那你回去多長時間?”夏希問。
“不知道,也許一個星期,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我還不知道。”童苑說。
“哦。”夏希若有所思。
“你們什麽時候搬過來,我可以去給你幫幫忙。”童苑說。
“搬過來,好嗎?”夏希遲疑的問。
“沒關係的,你幫我看看房子,照顧一下梔子花。”童苑說,“就算我回來了,你也可以繼續住在這裏,反正有三個房間。”
“可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夏希還有有點疑惑。
“沒有什麽不對勁的。你住在外麵也是住,這邊離他上班的地方也不遠。還可以省點房租,也是我幫你實現你的小夢想吧,你最近真的幫了我很多。”童苑解釋說。
“真的可以嗎?”夏希掃視了一下房間,不敢想象自己將要住在這裏,來北京一直是蝸居在幾平米的房間裏,不敢想象自己會住在這樣寬敞的大房子裏。
“可以,搬過來,你就可以安心的慢慢找工作。”童苑說。
“我回去跟蕭偉商量商量。”夏希還是不敢確定。
“好吧,你直接讓他晚上下班就來這裏吧,我們做飯。等你們商量好了,我就安排回去的時間。”童苑說。
“你怎麽那麽著急?”夏希不解的問。
“我出來很多年了,很早就想回家了,可是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阻擾。現在我要帶姐姐回家,把她帶到媽媽的身邊,也許她才會安心。”童苑幽幽的說。
“哦。”夏希開始沉默不語了。
“打電話給蕭偉吧,我去換件衣服,一會我們出去買菜。”童苑推推夏希,然後自己進了房間。
童苑進房間看見了小布熊還躺在那裏,拿起來看了會,然後換了件衣服。
夏希給蕭偉打電話,叫蕭偉下班後直接來童苑這邊,並簡短的說了一下童苑的要求,蕭偉沒有回答,隻是答應晚上下班了就過來。
童苑和夏希走在落滿紅色夕陽的水泥道上,夏希說:“為什麽我突然覺得這麽輕鬆,不用擔心明天還要上班而急匆匆的,原來辭職的感覺也這麽好。
“有時候是不是放棄也是一場美好。”童苑說。
“不是,該爭取的就爭取,該放棄的就放棄,童苑你就不應該放棄你的幸福。你去把向頤抓回來。他就是個逃兵,不過看在他是為了保護你的份上我們就原諒他,不過你要把他抓回來。”夏希握著拳頭往回拉。
“為什麽你覺得我回去一定是找向頤了?”童苑好奇的問。
“直覺,我覺得你應該找他回來。”夏希說。
“為什麽?”童苑繼續問。
“因為過去的已經過去,你需要未來,你要一個人好好照顧你,那向頤就是這個人。我覺得你心裏已經認定了他。”夏希一邊倒退一邊說,突然看見童苑睜大了眼睛,接著啊的。一聲,撞在了一個堆滿菜的車子上了,雙手抓滿西紅柿的汁。
童苑笑著過去扶住夏希,邊向那個賣菜的阿姨道歉,還在那裏買了點菜。
回到家,夏希忙活著,童苑腦子裏回響著夏希的話竟然跟姐姐如此相似,也許這是旁觀者清。
蕭偉七點鍾的時候到了童苑家裏,那時候童苑和夏希已經擺好了菜和飯,隻是等著他來吃了。童苑看到蕭偉的時候,突然想起去年的時候他們四個人一起圍著桌子吃飯商量著去買火車票,可是現在向頤卻走了,空空的感覺回蕩了一陣。
桌子間,童苑把讓他們搬過來的建議說了一遍,蕭偉隻是不說話,低著頭。
童苑突然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男子漢的自尊,比起夏希來說,他更加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窘迫和懦弱。“我們是朋友吧?蕭偉。”童苑問。
蕭偉詫異的抬起頭,有點失措,隻是點著頭說:“當然!”
“你上班的地方也不遠,比起你現在住的那個地方還要近,你考慮什麽了。”童苑明知故問。
“我……”蕭偉不能直言。
童苑迅速的打斷了他的話說:“我知道你們肯定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實際上我是希望你們能幫我照顧一下我的花兒,要不然我就要拜托夏希隔一天過來看看了。那也顯得你們太見外了。”
蕭偉思考了一會,轉過頭問夏希:“你覺得怎麽樣?”
夏希看著蕭偉,認真的說:“我們搬過來吧,我相信童苑。”
不等蕭偉回答,童苑馬上說:“那就這麽定了,我幫你們搬家,搬完家之後我就要安排回家的時間了,我不在的時間就拜托你們照顧我的梔子花了。”
夏希和蕭偉相視而望,隻能誠懇的跟童苑說謝謝,童苑隻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