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樹欲靜風不止
可是,雅安王蟄伏太久,深謀遠慮,又豈是那麽輕易言敗的對手?雅懷王、雅親王起兵而反,雅安王嵬然不動;老將軍把持朝政,雅安王依然堅守封地;皇上受驚臥床,雅安王還是堅守皇倫。之所以如此,就是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雅安王決心舉事,自然會考慮周全。不動則已,一動則天下皆動,翻雲覆雨手,即將顛覆大雅王朝!所以,這樣的對手,周揚若太過輕視,那是注定要吃苦頭,注定要失敗的!
結局可想而知。
太後笑罵周揚是小滑頭,就是因為周揚總是在不經意間輕易化解對手的陰謀,從而扭轉危局。
而此刻,太後卻有點措手不及了,因為劉乙兵提議的輿論造勢,是雅安王舉事的第一步好棋,既然決定出手,自然是咄咄逼人,而看不清套路,隱藏了自己的野心。
兵部尚書提議的十名禁軍偏將,原本以為可以和以前一樣,輕而易舉地得到任命和走馬上任,誰知周揚臨行之前,就已經吩咐,凡是最近軍中異動的偏將以上的將軍須由他本人認可。各部各衙得到命令,自然將其擱置。
徐輝無比惱怒,所以五日一朝之時,他再次提出了自己任命十名偏將的意見,太後想起周揚的話,笑道:“徐愛卿,這些小事一直是駙馬主事,你還是等他回來跟他商議,由他定奪吧!”
徐輝不解:“啟稟太後,向來兵部提出將軍任免之後,都會得到落實,何以這次要通過平信王爺?何況這次任命的隻是偏將,又不是各禁軍的副將以上將職?以前這些,都不需要報知廉大人的。”
太後依然笑著,顯得很有耐心的道:“徐愛卿,哀家既然任他署理朝政,自然要聽從他的意見。”
禦史寧明算起來也是皇室一族,不過因為屬於偏親,而且隔了好遠,所以一直提也提不上來,降也降不下去,心中不滿自然是怨氣滔天。何況,雅安王派了劉乙兵過來,無數珠寶拉攏,幾番言語誘惑,見此情此景,立即站出來奏道:“太後,微臣有話要說!”
“寧卿家,你也是皇室後裔,有話但說無妨!”見寧明語帶怨恨,怕是又衝著小冤家來的,如今小冤家離府數日,就不知道何時回來。隻要他回來了,自己就輕鬆了許多。但是今日朝臣似乎有點將矛頭對準了他,太後就有點暗道不好了。
“我大雅國王爺向來都不參與政事,何況平信王爺還隻是個異姓王。平信王爺有功於我大雅國江山社稷是不錯,但是太後已經賞他王爺封號了,何以還長期把持朝政,遲遲不願鬆手,莫非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要知道,我大雅國自跟蒙國分立一來,江山可是姓寧的,絕非姓廉的。”
寧明這話,算是挑明了。話語之中不僅對周揚一人做大很是不滿,有可能把大雅國的江山改姓換名,而且還有指責太後縱容、糊塗的意思。太後聽了,自然是異常震怒,但是覺得還是不宜動怒,一切等周揚回來再說。
“寧卿家這話不是說王爺的吧?怕是指責哀家縱容他了,是哀家糊塗了?”太後冷笑一聲。
寧明強著脖子,麵不改色道:“微臣不敢!微臣並非指責太後。隻是王爺一直霸占政事堂、青龍堂,還統領禁軍,長此以往,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微臣實在是不敢去想。微臣他日恐無顏去見寧家列祖列宗。所以微臣仗義執言,並非私心!”
“寧卿家此言差矣!”太後冷冷地看著他:“哀家敢說放眼天下,沒有人能比王爺對我朝忠心了。皇帝臥床,王爺多次提出立太子,並全哀家多番斟酌,然後擬定合適人選。至於遴選宰相、執事、禁軍副統領一職合適人選,也是王爺跟哀家提出的,何來他霸占?”
“說是說了,但又何曾放手?難道我堂堂大雅國千萬臣民,就挑不出一個合適人選?”
“既然寧卿家如此說道,那好,你就提一提合適人選!”
寧明雖然知道太後這是氣話,但是如今是當著朝中大臣之麵說的。如果自己提出幾個人來,就算是他們不能上位,至少也是自己的忠實盟友,於是寧明便大言不慚起來:“微臣以為觀文殿大學士周俊可任宰相一職,禁軍統領蔣大人可任青龍堂副執事,飛豹禁軍副將佟岩可任禁軍副統領。”
“既然寧卿家心中早有提議,何以不上奏?你可跟王爺提起過此等人選?”
寧明看著那些望著他的人,搖頭晃腦,很是得意,感覺身價倍增,極受人愛戴:“王爺天馬行空、獨來獨往的,微臣想見他一麵,都難,如何提?”
太後點點頭:“很好!寧卿家作為皇室後裔,能如此為大雅國著想,哀家甚是欣慰。既然寧卿家提及幾位愛卿,眾卿家可先議議,待卿長公主大婚之後,再行定奪!眾卿家,可還有何事可奏?”
禦史中丞王一帆站出來:“太後,臣有話要說。”
“王卿家,你說便是!”太後心中一凜,這王一帆在朝中向來是直言而聞名,他不說則已,一說準時大事,棘手的事,太後心中自然拿不定主意,如果有人說道宮闈之事,自己改如何應對?不過,事已至此,也隻能是硬著頭皮,見招拆招了。
“最近市井傳言,流言四起,鬧得沸沸揚揚,對我朝很是不利啊!如屬實請,我大雅國皇室的顏麵何存?”
太後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市井傳言,有人趁皇上臥榻不起,穢亂後宮,這可不是小事啊!”
王一帆此言一出,眾大臣頻頻相望,立時還有熟人也站出來要求太後徹查此事,盡快平息,挽回對皇室顏麵的不利影響。
話已至此,太後終於明白,如果徐輝的上奏是對小冤家攻擊的第一波,那麽真正見血封喉的利刃就是這件事了。“王愛卿此話所指,莫非又是針對王爺來的?”
“臣就事論事,絕非針對誰!”王一帆不卑不亢。
“哀家素知王卿家為人,既然市井有此傳言,事關皇室顏麵,哀家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徹查此事。宮闈一事,多是太監總管在打理,哀家卻未聽報,想來是吳福海失職。免去吳福海太監總管一職,兵仗局管事太監張耀輝接管太監總管一職,如何?”
王一帆、徐輝、寧明幾人麵麵相覷,吳福海跟他們一道都是雅安王拉攏過去的人,如今上奏,不僅沒有將周揚扳倒,反而卻斷了雅安王一臂,雅安王不怪罪才怪呢!
王一帆就是個不一般的人,隨即腦子一轉,便道:“太後,這恐有不妥吧!若穢亂後宮屬實,罪大者當屬這穢亂後宮之人,又與吳公公何幹?若那人權勢滔天,吳公公總是看見,又豈敢吭聲?”
“哀家總算明白,說一千道一萬,你們是處處針對駙馬,簡直到了處心積慮的地步。”太後不生氣都不行了!
王一帆、寧明、徐輝三人立馬跪伏,連稱不敢。
“你們說也說了,還有什麽不敢的?”太後怒道,也未叫三人平身:“王卿家,哀家問你。王爺穢亂後宮,可是你親眼所見?”
“回太後,臣不曾親眼所見。”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王卿家可知此話的意思?”
“臣自然知道。臣以為市井傳言、沸沸揚揚,自然非空穴來風!”
“如此說來,王爺穢亂後宮當屬事實了?”
“臣並非指王爺!”沒有真憑實據,王一帆自然不能肯定。
“那王卿家所指何人?朝中權勢滔天的臣子還有誰?”
王一帆低頭不語。
太後見鎮住了他,便道:“禦史是言官,直言朝中之事,乃是本分。但是言官所指,定是有憑有據的事實,可王卿家你道聽途說,便胡言亂語,辱沒皇室顏麵,該當何罪?”
“臣知罪!”此時的王一帆,卻沒有想到,太後竟然七彎八繞地將自己定罪,可是太後震怒,卻又不敢辯駁,心想隻有等雅安王登頂,自己才能得以解脫,所以便沒有頂撞於太後。
“你既知罪,哀家心中甚慰!你們且平身吧!”太後繼續道:“若說後宮穢亂,市井知曉,這傳播途徑無非是來自宮中。而宮中諸事,皆由太監總管所掌。流言涉及後宮,作為太監總管不查,就是失職;若太監總管明知卻不奏報,那就不是失職的問題了。哀家撤辦吳福海,錯了嗎?”
“太後英明!”眾大臣急忙迎合,誰敢說太後錯了,豈不是不想過好日子了?
針對周揚的第一次風波,太後以絕對權威平息。回到龍殿已是滿身疲憊了,張公公雖是執掌了兵仗局,但是按照周揚的吩咐,經常服侍在皇上身邊。今天是五日一朝,他自然不敢懈怠,候於龍殿。見李公公攙扶著太後過來,急忙迎上前去,宮女早就準備好了燕窩銀耳湯端上來,太後喝了一碗,這才覺得有點舒服的。
“張公公!小李子!”
“奴才在!”張耀輝、李公公躬身聆聽。
“你二人是駙馬多次計劃提攜之人,礙於駙馬身份,不敢過分摻言後宮。但哀家看二人對皇帝、對哀家忠心耿耿。著張耀輝為太監總管,小李子為兵仗局管事太監。”
張耀輝、李公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