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文化人
周揚急忙抓住老鷹頭的爪子，倒提著往院牆外跳去，朝遠處的空地跑了一段時間，這才放下來，騎在老鷹頭的背上。
老鷹頭呼嘯一聲，沿著城牆根小跑一路，然後吱吱地叫著上升，到了城牆便展翅高飛。守城的禁軍發現，等他們要彎弓搭箭的時候，老鷹頭已經飛遠了。
天亮的時候，老鷹頭緩緩降落在密林裏，那裏就像是一個降落點。周揚拍拍老鷹頭的頭部，撫摸著它的脖頸，然後吩咐它去休息，自己轉身向山下奔去。老鷹頭快速幾步，想要趕上周揚，被周揚趕了回來，老鷹頭吱吱地叫了幾聲，極度不滿地上了樹巔。
跑到小廟，周揚心中暗喜，幸好在南郡沒有落腳點，不然這個惹事的家夥一定會去找自己的。
午時時分周揚進了南郡城，周揚意外地看見方大人騎在馬上，在吩咐著什麽。難道有大人物要來南郡？
想起皇上說的話，既然沒有牽連到夫人和蟬兒姐姐，那方大人究竟聽了誰的意思，而將她倆打入教樂司的？
見方大人沒有認出自己，周揚便跑開了，來到一個茶肆裏，一邊喝著茶一邊想要從小二那裏打聽孫老先生的府邸。
孫老先生在南郡來說，應該算是一個名人了，所以要打聽到不是難事。店小二聽說周揚去找孫老先生，便笑道：“聽說雅懷王後天要過來拜訪孫老先生，看來孫老先生窮困潦倒的結局要結束了。”
周揚很是訝異，這孫老先生還缺錢用？
老板過來，接著話道：“看來，他欠我這小店的七兩銀子有著落了！”
那孫老先生好歹也算是個知識分子了，最不濟還可以找幾個學生來補課啊，前世老師補一節課，收入不菲的，起碼不會忍饑挨餓啊！周揚思索著，向店小二問明了方向，便朝孫老先生的府中而去。
找到孫老先生的府邸不難，因為他是個名人，在南郡城中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知道的。
大門紅漆脫落，大門兩邊的一對小獅子落滿了灰塵，就是一對紅燈籠，也失去了顏色，甚至左邊的燈籠上方的紅布也破了一道口子。這樣子，真是與前世知識分子的待遇有著天壤之別啊！如果說非得要跟相親的電視節目一樣，按照第一印象打分的話，周揚心中至少會給他打給三分的，因為周揚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腦海裏隻有一個詞：凋蔽！
盡管周揚是準備給孫老先生一百兩銀子的，但是怕孫老先生脾氣古怪，所以便去了對麵的雜貨鋪買了一些肉、酒。雜貨鋪老板笑道：“公子是想拜訪孫老先生的吧，你還是多買點糕點吧？”
周揚笑了笑：“何故？”
“孫老先生有個孫女，也算是女兒吧，特喜歡吃糕點。不過，這孫老先生性子有點倔的，一般人他是不會見的。”
“看緣分吧！”周揚笑笑，付了帳，提著禮物來到孫老先生的門口，剛要敲門，就看見大門打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探出頭來：“進來吧，孫先生等著你呢！”
“哦！”周揚很奇怪，這老頭子怎麽會知道自己要來？未卜先知？
便跟了進去，女子關上門，引著周揚往院子裏走去。女子個子不高，身材也不是很好，按照美女級別打分的話，屬於中等偏下，不是那種禍水級的。
女子的棉衣下麵還露出了棉花，下麵的棉袍像是好久都沒有洗了，可能因為沒有換洗棉袍的緣故。看得出孫老先生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咯咯地笑著跑過來：“娘親，抱！”
小男孩虎頭虎腦的，顯得無比的聰明。這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應該是學了很多的知識了吧？
“虎子，有客人呢！”女子伸出雙手，將虎子抱著。
虎子撲閃的大眼睛看了看後麵的周揚，又看見了周揚手裏的禮物，仿佛聞到了糕點的香味，急忙下來，走到張豔麵前：“大哥哥，你是給虎子買的糕點嗎？”
周揚將糕點遞給虎子，摸著他的頭：“是的，來，虎子，這是大哥哥給你買的。”
周揚忽然覺得不對勁，明明雜貨鋪的老板說他們有一個女兒啊，怎麽是個男孩子？
女子轉過身來：“看我們慣的，虎子，謝謝大哥哥啊！”
虎子笑嘻嘻地謝了一句，然後對周揚笑了笑，露出兩個小虎牙，擰著糕點就跑開了。
一個穿著棕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出來，笑著朝周揚走過來，對女子道：“秀珍，你去將上好的清流毛尖茶沏一壺茶來，我跟這位公子說著話。公子來就來吧，還帶了酒肉？好了，既然帶來了，就不要客氣了！”
“孫老先生？”周揚愣了一下，可是看年紀也不過四十多歲啊？
“讓公子見笑了！”孫老先生進了屋：“其實吧，我今年已經六十歲了，所以叫我孫老先生是很正確的。”
屋子裏板壁有的變了形，有的還缺了不少。孫老先生讓周揚坐下來，撥了一下火盆裏的火，見不是很旺，便走到屋子邊，扯了一塊木板下來，然後用腳踩斷，丟進火盆裏。
周揚不由得笑了笑，這家夥跟老頑童差不多，居然用板壁做柴燒。
“公子從信都府來的吧？”孫老先生坐下來，一邊撥著火一邊笑眯眯地問道。
周揚點點頭，昨晚聽說有人要過來，所以今天就來拜訪了。
“哦！”孫老先生很是詫異，這從信都府來到南郡，騎馬至少要三天時間，他今天就到了？
“孫老先生是個高人，我就不隱瞞了。”既然孫老先生能夠算到自己要來他府中的時間，那麽他應該是猜得到周揚使用了什麽工具的：“一個多月前，我找到了一種十分便捷的交通工具，可以是在天上飛的。”
孫老先生也隻是點點頭，沒有什麽驚異：“看來，前段時間皇上被驚嚇，與你有關了！”
“這你也知道？”他從不出門，也極少有人拜訪，他是怎麽知道的？
女子燒了茶過來，見孫老先生又燒了板壁，愣道：“那柴草就在那邊，怎麽又燒板壁了？”
孫老先生不以為意，笑道：“今日來的是貴客，就不要那麽客氣了！”
唉，像孫老先生這樣的人，周揚真是不好評價的。
見女子離去，孫老先生笑道：“虎子她娘，原本是我家媳婦，十一年前，兒子戰死在青崖關，而虎子他娘又不願改嫁，所以就……”孫老先生說不出口，老臉紅著：“反正你明白的！”
雜貨鋪老板說的沒錯，原本是公公的，後來成了自己的男人，所以啊他們的虎子不知道算孫子還是兒子。
“這沒有什麽。”周揚笑道。這種風俗在一些少數民族裏，也是不少見的，再說了以孫老先生的性子，不這樣做就不是他了。
“我可是不會藏著掖著，不像我朝的一些貴族，自己做了還假裝遮遮掩掩的，其實這種事誰不知道？”孫老先生給周揚一杯茶遞給周揚：“這毛尖茶可是采自清流河邊的一棵古茶樹，少說也有四百年了。隻是每年的茶葉也就五六斤，所以一般的時候我是不會拿出來的。”
茶杯有很多的龜裂紋，而且杯口的茶垢堆積不少，周揚喝了一口，感覺爽口甜潤：“真是好茶啊！竟然有種甜甜的味道。”
“四年前，雅懷王過來，討要茶葉，被我婉拒了。從此便不再來往了，也罷，他是皇族身份，我乃老夫子一個，兩人並不會有交集的。”
為了茶葉，竟然跟雅懷王交惡，還真是個不一般的人。
“我還有個好東西，你試試！”孫老先生笑道，站起身，從旁邊的床草墊裏抽出半片葉子，周揚驚奇地發現，那居然是煙葉。
“孫老先生竟然還有這個？”周揚奇道，從高中開始抽煙，到去逆風飛揚公司上班，再到自己穿越，已經是幾年不知煙味了，如今看見孫老先生手中的煙葉，怎能不感到奇怪和嘴饞呢？
“你知道？”孫老先生笑眯眯地過來，隨手從一本書上扯下一頁來，看著他卷著煙，周揚覺得一種熟悉的感覺，好舒服的！
“這是煙葉！”周揚笑道，眼巴巴地看著孫老先生卷著，然後遞給他。
周揚迫不及待地就著火盆裏的火點著，然後猛吸一口，緩緩地吐著煙圈，歎道：“好東西啊！”
孫老先生也吸了一口：“很爽吧？”
“不是一般的爽！”周揚這話確實言不由衷的：“算起來，也是難得的寶貝了！”
“不瞞你說，這也是在古茶樹那裏發現的，不過就是不多。每次過去都隻能采到七八十片，所以我啊也是很想很想的時候，才抽一抽的。這不，今天你過來，我也就趁機過一下癮！”
“謝孫老先生啦！”
“說什麽謝？都是講究個緣分！”孫老先生笑道：“在博望郡死掉的天翼鳥，也跟你有關？”
“天翼鳥？”這是周揚第一次聽到老鷹頭的名字，周揚點點頭，所謂真人麵前不說假話。
“當初降服了一隻天翼鳥，並帶回了信都府，誰想這怪鳥竟然將皇上當成喂食的雞了，幸好現在皇上已經恢複過來，不然這天下可是要鬧得雞飛狗跳的。”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你說你昨晚還在信都府，而今天就到了我這裏！”孫老先生眯了一下眼，然後緩緩睜開：“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