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微笑麵對
雲歡顏沒有馬上回到赫連玦身邊去，來到他們共同生活過五年的房間。她沒有仔細看過這裏，鵝黃色的壁紙上開出一朵朵溫馨的紫羅蘭。
家具有著濃濃的法國風情，一種浪漫的精致。淺紫色的雙人床，並排著兩個枕頭，那麽和諧而自然。走上前，俯下身，手指滑過精致的蕾絲，上麵似乎還留有赫連玦獨特的味道。
閉上眼，想像著他哄自己睡的樣子，他偷偷親吻她的樣子，他將她當成珍寶般對待的小心翼翼。
好後悔自己竟然錯失了那麽美好的五年。
賴在床上感受著赫連玦對自己寵溺，不舍地起身。床邊兩雙並排的拖鞋，讓她差點又掉下了淚。
一藍一粉，她想像不出赫連玦穿著這雙拖鞋的樣子。記憶裏他總是一身名貴，出場都是模特兒範。要不然就像現在這樣傷痕累累躺在床上，等待命運的判決。
細細撫過房間裏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細微。這裏是赫連玦寵愛了她五年的地方，也是她當了五年睡公主的地方。
縱然記憶模糊，但閉上眼，幻影裏便自動勾勒出當時的樣子。依稀還可聽到他無奈的歎息和寵溺的話語：“小顏，我不逼你，可是，別讓我等太久，好嗎？”
強迫自己不可以哭，被那麽多濃濃的寵溺包圍著她怎麽可以讓酸澀的眼淚破壞這一切？
走入浴室，成雙成對的物品映入眼簾。兩隻牙杯，兩隻牙刷，兩條毛巾……生活的點點滴滴都凝在上麵，那麽美好，那麽幸福，她卻怯懦躲在小黑屋裏，不肯去看看他的用心。
目光一一眷戀地掃過，就像將赫連玦對她的寵愛都收入其中。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上，感受著那份暖暖的悸動。
其實，時光沒有薄待過她，是她自己沒有把握好。
找了一遍，在洗手台的櫃子下找出一套沒有拆封的化妝品。她知道這是赫連玦為她隨時清醒而準備的，他的期盼，他的等待，他的渴求不必喧之於口，早已融化生活的點點滴滴，每一個貼心之處。
取出粉底，給自己上了淡妝。用無痕遮瑕膏抹去眼睛哭過的紅腫，不得不說，化妝品很神奇。一番打扮後，原本憔悴不堪的她霎時變得容光煥發。
秋水翦眸，亮如琉璃，隻要她掩去裏麵的悲傷。多日未曾洗梳過的肌膚有些暗啞，但粉底使其蒙上一層自然的光暈，簡直可以用吹彈可破來形容。
挺秀的鼻子使五官更立體，櫻桃小口看起來楚楚動人。
五年了，相遇時她是雙十年華最純真無邪的年紀，一晃眼，她已是二十六歲的剩女了。如果可以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奇遇，她應該會順利畢業，從事與音樂相關的事。
最大的可能是成為一名教師，教著同樣熱愛音樂的孩子們，看著他們一天天從懵懂走向青澀。她也許已結婚，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過得平凡而普通的日子。
曾經為此深深怨過赫連玦，但現在她很感激。如果沒有這些不凡的經曆，她永遠不懂愛。不懂在熾熱的燃燒裏付出一切也是一種無怨無悔的幸福，就像飛蛾撲火。
有人會覺得很傻，白白去送死。但誰又能體會到那燃燒的快樂呢？不顧一切，就為一眼一瞬，一生的天荒地老。
確定自己看起來氣色好極了，她才打開衣櫃。裏麵果然掛滿了她的衣服，全是名牌，嶄新的，連吊牌都沒有撕下來過。
在女裝隔壁是一排筆挺的西裝，整潔地掛著，靠近，猶可聞到赫連玦身上幹淨利落的氣息。
挑了件禮服式的小洋裝穿上，純白的洋裝，袖口，裙擺都綴了一圈蕾絲，平添幾分女人的嫵媚。斜肩的設計，一朵雪蓮花盛開於肩膀，襯得她更加清雅高貴。
將長發盤於腦後，幾絡垂於臉頰。接著換上一雙三寸鑲鑽銀白色高跟鞋，沒有遲疑走向赫連玦的房間。
她精心的打扮一路上惹來眾人不解的目光，隻是，她現在隻想做一件事，不在意別人怎麽想。
待她回到赫連玦病房的時候，他睡著了。雲歡顏小心地靠近，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靜靜凝望著被病魔折磨得日漸憔悴的俊臉，心一陣陣抽痛。
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原就冷凝的輪廓更顯剛毅。薄唇緊抿著，冰冷而臘白，上麵浮著一層皮屑。幹裂得滲出血來。
眨了眨眼，手輕輕撫上他的輪廓每一處細細撫摸，似蜻蜓點水般輕柔，唯恐驚醒了他。她要更加用力將他烙入靈魂才行，不然，她在黃泉路上，會不會走失呢？
怎麽會呢？
隻要閉上眼，她的眼前就是他清晰的輪廓，線條剛毅，輪廓明分，還有那雙獨一無二的藍眸。眸深處專屬於她的柔情，她不會認錯的，絕對不會。
輕輕靠在他肩上，感受著他淺淺的呼吸噴在她臉上。溫溫的，熱熱的，有一股堅韌的毅力支撐。是啊，他一直那麽剛強，那麽勇敢，他正努力地活著，帶著她一起活著。
倦意襲來，靠著赫連玦她竟心安地睡著了。
柳依諾跟在東方煜身後進來，看到房間裏難得溫馨的一幕，霎時，淚如雨下。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
死死咬住唇，不敢也不舍發出一點聲音。
東方煜將她攬入懷中，捂住她的眼，不讓她看。這樣的一幕連他都鼻頭泛酸，更遑論是心腸柔軟的柳依諾。
房間裏很靜很靜，誰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若是驚醒了這對好不容易才能相擁入眠的有情人，肯定是終身的罪惡。
在東方煜溫柔的懷抱裏，柳依諾漸漸止住了淚。這一刻的幸福如此難得，她應該要微笑，要祝福，而不是用讓眼淚肆意橫流。
這些日子來，她流的淚還少嗎？以後……
她不敢再往下想，隻敢祈求仁慈的上帝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
沉寂裏流淌著濃得化不開的哀傷，絲絲縷縷沁入皮膚，心肺，慢慢直達靈魂。所有人都沒有動，化成雕像守護著他們。
雲歡顏緩緩醒來，原就淺眠的她在別人的注視下根本無法睡著。隻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太悲傷，太疲累。
悄悄看了眼赫連玦，嘴角上揚幸福的弧度，還好他還睡得很熟。望著他的水眸裏全是不再掩飾的愛，她一直不夠勇敢。
逃避他的感情，不懂付出。現在她不會了，她要勇敢一次。幸福是兩個人的經營，從來不是一個人有犧牲。
隻是，她清醒得太晚。錯過了那麽那麽多美好時光，那麽那麽多甜蜜的瞬間。時間如同生命，失去了便無法重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哪怕世界隻剩下最後一秒，也是可以是他們天荒地老，宇宙洪荒。
察覺到背後的目光灼熱，轉身看到了偎在東方煜懷裏哭泣的柳依諾，朝她綻開一個無比幸福的微笑。動了動唇，最終消彌於無聲。
轉過身，赫連玦正費力掙脫黑暗的禁錮欲醒來。眉頭蹙成兩座小山，薄唇抿成直線。堅強地痛苦著，不發出一絲絲聲響。
雲歡顏自始至終嘴角都掛著淺淺的笑，不催促，不急切。他等了自己那麽多年，無數個晨昏日夜，她怎麽可以急於一時呢？
嗯，現在換她來守候他，纏著他。不管遇到什麽風浪，她都不會再鬆手。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隻有一分鍾，也許過了半個小時，赫連玦終於睜開了眼睛。令人懼怕的血紅完全消失，眸中的藍那樣清澈，明亮，哪怕上麵浮著一層薄薄的白霧，仍是陽光最溫暖的地方。
握住了他的手，心一窒。菱唇上揚出極美的弧度：“你醒了啊。”平靜的問候，宛如早起的新娘，帶著幾分喜悅，幾分羞澀。
“小顏……”看著雲歡顏一副盛妝打扮的樣子，赫連玦有些不解，眉頭蹙得更緊了些。發生什麽事了嗎？
還是周江風又提出了什麽過分要求？
藍眸綻出一絲陰鬱，射向東方煜，急急地問：“周江風又在耍什麽把戲？”神智已經完全清楚。
東方煜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一時無語。
“你去告訴他，要錢要命我都給，如果他敢打小顏的主意，我會不計一切代價將他碎屍萬段。”藍眸閃動的犀利仍那麽震撼人心。
東方煜仍是錯愕，不明白他們誰透露給了赫連玦這樣的錯誤信息。還是他的清醒是假象，又陷入了某種可怕的迷思？
對於他體內的病毒變異排序，他們到現在還沒完全弄明白旋律。實在是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玦，你別激動，沒人要對我怎麽樣，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因為我要健健康康的，才能好好照顧你。”唇畔那抹清麗無塵的笑讓赫連玦失神片刻，她的話是他曾經一度渴望得快發瘋的語言，隻是，現在酸楚，多過於喜悅，還有那麽一絲絲敏感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