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浮出水麵
身影往前移動了幾步,踏入房間,光束不再那麽強烈,林微微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一顆心狂喜不已,腳上的麻疼消失了,整個人撲進赫連玦的懷裏,緊緊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入他胸膛內。
哽咽著聲音,淚如雨下:“玦,玦,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高興得語無倫次,忘了害怕,忘了危險,也忘了驚慌和偽裝,壓抑。
六年多了,她一直想這樣無所顧忌地偎在他懷裏心懷哭泣或歡笑。活出最本真的自己,而不是那個壓抑的扭曲。
隻是,赫連玦劃出的鴻溝太深太長,她跨不過。唯有裝成他放心的樣子,才能悄悄站在彼岸,偶爾能與他與視一眼。
這樣的等待有多麽痛苦和煎熬,隻有她自己最清楚。不管她再怎麽強撐,她終究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渴望愛,渴望溫暖的小女人。
等著,盼著,希冀磨光了,剩下的隻是絕望。沒有人可以了解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悲與驚,周江風就這麽成了她精神的依托。
她真的好累好累,好想有個肩膀可以靠一靠。她真的好羨慕雲歡顏,羨慕她的好運,她的幸福。那些是她費盡心力卻求之不得的東西,而她什麽都沒有做,即唾手可得。
她到底哪一點不如她?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為什麽?
壓抑的悲愴與痛苦傾瀉如柱,林微微哭得十分傷心,為自己所有的經曆痛哭不止。
赫連玦沒有馬上離開她,而是如雕像般站著,任林微微抱著哭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對我做了些什麽?”雖是質問,語調卻平靜得如談天。
林微微渾身一顫,離開了令她眷戀不已的懷抱。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取那一刻的永恒,然而,她很明白。
不可能了,以前不可能,現在不可能,以後更不可能。所有的所有隻是她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吧。
深呼吸,拭去眼角的淚,抬起頭來:“玦,你相信我,我什麽都沒有做,什麽也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深愛著你,沒有改變過。我又怎麽會害你?”話說得情真意切,隻是,閃爍不定的眼神泄露了她的驚慌。
“這些年來,我自認為對你不薄,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語氣重了些,表情卻仍是不變。
赫連玦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林微微心生不快,他在她麵前總是一副神聖如神祗的樣子,毫不顧忌她的感受卻對雲歡顏千依百順。
如果他能對自己有一絲半毫柔情,她何至於陷入今天這一地步。如果不是有太多苦無處訴,她又怎麽會和周江風攪在一起,越陷越深,造成了今天不可收拾的局麵。
周虎隻是利用了她的身,而赫連玦更可惡,他控製了她的心,她的情。
不,她不要活得這麽卑微,也不需這麽卑微。
一股怨氣衝上腦頭,冷笑了幾聲:“玦,你別總用那樣施恩的樣子對我。現在的成就是我一手打拚起來的,你隻是給了我一個機會而已。再說了,這些年來,你對公司不管不顧,是我在當牛做馬。你的恩,我受不起。”
“很好。說吧,你有什麽目的?”不與她針鋒相對,也不繼續同她辯解,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死,他不怕。他怕的是沒人照顧小顏,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赫連玦的表情很淡,居高臨下,林微微十分氣惱,忿忿難平。為什麽一出事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她?她就是這麽罪大惡極嗎?
“我真的沒有對你下什麽藥,我更不明白為什麽顧越和東方煜就認定了我是凶手。”萬般無奈低吼著委曲。在周江風未出現前,她一定不能先屈服了,絕對不行。
“你到底還是不說。”不是問話,而是呢喃。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麽?”惱羞成怒吼了出去。
高大的身影毫無預警地轉身離去,留下一臉茫然,挫敗,驚恐又不解的林微微。
赫連玦剛一走出囚禁林微微的房間,劇痛襲來,身子又晃了幾下。趕忙扶住沙發才勉強站穩,隻是,那熟悉的痛一陣比一陣強烈,似有無數的食人蟻在啃噬著他的腦部神經。
“先生,你沒事吧?”保鏢上前扶住了他,就在這時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異常刺耳。
劍眉攏成一座小山,直覺這很不尋常。妍莊雖裝了電話,卻從未告訴過外人號碼,而這電話自從裝了以後,就一直是個擺設,沒有打過,更未響過。
“扶我到沙發上去。”低啞的聲音裏有著壓抑不住的痛苦,保鏢連忙稱是,將他扶到沙發。
頭痛欲裂,步伐很慢,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再響,一遍又一遍,似非要人接不可。
強忍痛楚,甩甩頭,甩掉那股可怕的暈眩,抓起電話:“誰?”很不客氣的一個字,聲音因忍痛而沙啞到不行。
“赫連總裁,你還好嗎?”陌生的男聲十分猖狂,問候的聲音裏滿滿的幸災樂禍。
蹙了蹙眉,頭很痛,可他的意識仍清醒。搜遍腦海,赫連玦確定自己不認識他,也知道此時打進妍莊的電話必然有所圖。
既然是他主動的,那麽一定會道出目的。
果然沒一會兒,電話那頭的男聲又響起:“看來赫連總裁,很不舒服呢,那我就先不打擾了。”說著仿佛要掛掉,卻又遲遲沒有動靜。
雙方比起了耐心,隻是,赫連玦撐得很辛苦。而得到通知的亨伯特和東方煜匆匆趕來,見赫連玦又開始發病,臉白得毫無血色,額頭冷汗涔涔,藍眸強撐意識,不讓黑暗將他徹底吞噬。
握著話筒的指關節已經白得不像話,那麽用力,幾乎要將電話捏碎。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赫連玦才說:“說吧,你有什麽目的?”極力維持著聲調的平衡,卻仍是顫抖得可怕。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赫連總裁快人快語,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今天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你想知道六年前是誰‘殺’了雲歡顏嗎?”一句話輕易挑起赫連玦怒火,咬牙切齒吐出:“誰?”
“哎,赫連總裁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誰能拿到錄像帶,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不相信以你的智商會想不到?隻是,苦無證據罷了。這些年來,你始終對她有防備,不過,也不會不讓她靠近雲歡顏了。留她在身邊,隻是要尋找證據,找出幕後人罷了。隻可惜啊,你還是太大意了,養了那麽一條劇毒的蛇在身邊,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呢。”沒有指名道姓,可他們都知道指的是誰。
“是你!”從牙齒縫裏蹦出的字眼,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嘿嘿嘿嘿……現在告訴你也無妨,的確是我。”大方的承認,有恃無恐,其森冷得意的聲音更流露著計算與陰謀。
“你給我下了藥?”雖知他就是林微微的幕後主使者,卻仍希望從他嘴裏得到肯定的答案。
“NO,NO,NO,我怎麽能有那樣的機會呢?自然是你最得力的總經理動的手腳。”此時林微微已經沒了最後一點剩餘價值,所以,他可以很大方滿足赫連玦的各種好奇。
他現在的心情很好,可以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怕他撐不了那麽久啊,哈哈哈哈……
一旁的東方煜已經命人快速將電話錄音,定位,去調查這人的來曆。隻是,電話剛剛換成了免提,對方便知道了:“你們不必白費心機來調查我了,既然我敢自動送上門就什麽都不怕。”
眾人臉色皆十分難看,他在暗,他們在明。他敢如此猖狂,定然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
赫連玦已經疼痛難當,閉上雙眼,忍受暫時開不了口。東方煜怒氣衝衝地道:“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地來,在暗地裏耍這種不入流的把戲算什麽好漢?”
男人毫不介意東方煜的辱罵,他越激動,代表越心慌,事情對他更有利。緩緩開口,聲音不急不徐:“東方煜,對我用激將法是沒有用的。聽說你請來了病毒專家,還來已經找出了病因了。不愧是醫學界的希望啊。”似褒似貶的話,無比刺耳。
“你和山田小野是什麽關係?”山田小野性格孤僻古怪,對任何人都充滿戒備,對自己的藥更是護若珍寶,一般人很難拿到。
其實,東方煜更怕的是山田小野手上不知還有多少病毒,到時候會是全人類的災難。
得意忘形的男人沒有多想,衝口而出:“那古怪的日本老鬼,我才不屑與他有什麽關係呢。”隻不過是他剛好遇到掉到懸崖奄奄一息的他,突然善心大發給他喂了些水而已。
那日本老鬼居然塞了兩顆藥丸給他,一開始他不並在意。偶爾翻看新聞時才知道他居然是震驚整個醫學界的病毒狂人,山田小野。
當他回去找他的時候,他的屍骨已經被餓狼啃得慘不忍睹了。
“你對玦下藥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此時赫連玦已經受不了疼痛的折磨又昏了過來,亨伯特的臉色慘白,十分凝重。
“這一點嘛……嘿嘿……”邪惡的笑聲戛然而止,電話傳來斷線的嘟嘟聲,他還是沒有說出目的。
這該死的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