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攤牌
赫連玦一回到妍莊就覺頭痛,不過,他不甚在意。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今天又開了一天會的原故。照例先陪雲歡顏散步看夕陽,待天黑便給她喂飯洗澡,哄她上床睡覺。
可是,半夜他的頭越來越痛,幾乎快要裂開來了。
冷汗涔涔,腦子裏像是有把錘子在敲,一下比一下重,痛得他臉色發白,渾身痙攣,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勉強爬了起來,卻因痛得虛脫,腳下無力,整個人摔在了地上。劇痛排山倒海一波波襲來,痛得在地上打滾的赫連玦已經覺察出了不對。
自小在周海藍皮鞭下長大,他的耐痛力比一般更強。背被打得血肉模糊,他都可以忍下。不,這不尋常,太不尋常了。
抓住最後一絲理智,按下內線電話,叫來陳怡琳。著了別人的道,他不怕。唯一怕的是傷害了小顏。
設這內線電話是為防萬一雲歡顏有個意外需要人,但在赫連玦的精力照料下,一次都沒有用過。乍然聽到電話鈴響,陳怡琳還錯愕了半響,以為自己在做夢。
但聽到赫連玦極力壓抑卻止不住顫抖的聲音,一顆心嚇得快從心腔裏跳出來了。當推開門,擰開燈,看到痛得冷汗涔涔,滿地打滾的赫連玦時,霎時失去所有的冷靜和理智。
蹲下身來,欲扶起赫連玦卻被他用力揮開。此時此刻他已經痛得快要發瘋了,男人的力氣原就大,加上又在劇痛無意識中。
陳怡琳的身子被擊飛了出去,撞上門板滑下,當即昏了過去。
夜靜更深這樣的動靜著實駭人,盡管妍莊的隔音很大,仍是引起了暗處保鏢和與他們同住一層的東方煜的注意。
隻匆匆披了件睡袍,東方冥顧不得許多匆匆敲響赫連玦的房門:“玦,發生什麽事了?”由地上的投影可以看到裏麵燈亮著,卻沒人回答。
東方煜深知赫連玦一向警覺性很高,平時睡覺隻要有人靠近他立馬驚醒,現在怎麽會睡得這死?而且裏麵發出了這麽大的聲響,不對勁,一定是出事了。
這時守在妍莊各處的暗哨紛紛趕來,雖然沒有看到人靠近妍莊,但深更半夜發出這樣的聲響委實不正常。
但是,赫連玦的命令他們不敢不從。
“門主,你還好嗎?”保鏢兩成兩組,一組上前敲門,一組退後嚴守,以防出現任何意外。所有人都十分緊張,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可敲了幾下門,裏麵仍是毫無動靜,就像根本沒人在一樣。這下子再顧不了許多,狠狠踢碎了門。
東方煜隨著保鏢衝入,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麵色慘白的赫連玦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玦,玦,你怎麽了?醒醒啊。”
赫連玦毫無反應,這下子東方煜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一邊命令保鏢四處去搜搜有什麽可疑人物,一邊命令人將赫連玦和陳管家抬到床上去。
所幸的是,雲歡顏睡得香甜,呼吸均勻,看起來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不過,赫連玦半夜突然昏倒,還打昏了陳管家,這一幕已經足夠駭人。
隨後趕到的柳依諾看到房間裏的一幕,不由得驚叫出聲:“玦,玦,這是怎麽了?煜,發生什麽事了?”
東方煜臉色十分凝重,將驚恐萬狀的柳依諾摟入懷裏:“諾諾,你先別慌,別害怕。我現在幫玦檢查一下看看是怎麽回事,你去照顧歡顏。具體是什麽事要等玦清醒了才知道。”
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柳依諾收起驚恐,跑到雲歡顏身邊。不管發生什麽事,赫連玦重視雲歡顏勝過自己的生命,所以,保護歡顏同樣重要。
保鏢也都知道東方煜和柳依諾的關係,於是,對他們的吩咐言聽計從。很快赫連玦被抬到了書房,陳管家則放在沙發上。
仔仔細細幫赫連玦做了檢查,並沒有任何發生。於是,急忙召來長期存在駐紮的醫藥團隊。經過儀式的檢查,赫連玦的身體一切如常,十分健康,卻沒有任何異樣。
沒人症狀的病最是棘手,因為不明病因,無從著手。他的身上即沒有外傷,又檢查不出內傷。
倒是被撞暈的陳怡琳先醒了過來,隻是,她所提供的線索有限。隻知道赫連玦在打電話叫她時身體十分痛苦,然,原因她也不清楚。
一時間,妍莊燈火通明。不管是明裏,還是暗裏的人個個心情十分凝重,隻有雲歡顏睡得很踏實。在柳依諾的照看下,一覺到天明。
已經六七個小時過去,赫連玦仍沒有醒轉的跡象,東方煜找遍資料,也找不出這是哪一種的征兆。而赫連玦傍晚回來後,便沒有再出去。
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公司。會不會有人在他食物裏動了什麽手腳?赫連玦出了這麽大的事,顧越一接到電話立即派人著手去辦。
很快,赫連玦昨天一整天所吃的每一樣食物,包括其份量做成了報表,送到東方煜麵前。還包括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被一一仔細調查了個遍。
食物沒有發現異常,亦無誤食相克產生毒素的食物。還有,他的血液裏也沒有中毒的痕跡,可赫連玦卻一直昏迷不醒。
*
自從給赫連玦下了藥後,林微微就一直很忐忑。周江風說的很簡單,輕描淡寫,一語帶過。而具體的藥性和整個人的轉變會如何,什麽時候見效她一概不知。
昨天赫連玦對她的態度明顯很不滿,現在她不敢給他打電話,隻能坐立不安,來回踱步。隻是,這樣的等待著實太煎熬。
於是,抓起電話按下一串熟悉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才被人接起,周江風睡意惺忪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更有被人攪了清夢的不悅:“喂。”
已經熬過一夜又半天的林微微耐性已消耗殆盡,沒有多餘的精力,直接開門見山:“周江風,你那天給我的藥,什麽時候才能見效?我該做些什麽?”驀然發現她對藥一無所有,隻憑著一股衝動就給赫連玦服下了。
倏地,心底生出陣陣寒意。
“什麽藥?什麽見效?”睡得迷迷糊糊的周江風一頭霧水,重複了一遍睡意濃重的腦子徹底清醒了,整個人從床上彈坐了起來。
“你是說,你給赫連玦下藥了?”問得小心翼翼,卻難掩那份期待和興奮。
冷靜下來的林微微也覺察到不對,什麽蠱毒隻是武俠小說裏的杜撰而已。這世上若有如此神奇的藥,又豈會有這麽多癡男怨女!
周江風這此年來,雖看起來安分守己,可他骨子裏絕不是那種甘於平凡的男人。單從他一直不動聲色到周虎,周海藍,甚至是劉天雄和劉武成等人都相續消失後,他才漸漸浮出水麵來看,忍耐力超乎尋常。
他一定在暗中尋找著機會,男人都有一個通病就是眷戀權利,喜歡掌握一切,而不甘屈就於別人之下。自己這些年雖對他有所幫助,卻也是各取所需。
不同的是,她在他麵前總是頤指氣使,趾高氣揚,他卻賠著小心,討好著她。一顆心全在赫連玦身上的她並沒有去注意太多,隻當他是有求於自己才這麽百依百順,現在看來,周江風一定要籌謀些什麽,而她傻傻成了他的棋子。
“周江風,你給我到底是什麽藥?”驚恐中的聲音倏地拔高,變得尖銳。
“你真的給赫連玦下藥了嗎?”不答反問,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隻要藥一進入赫連玦體內,他就可以好好跟林微微算一算這些年來的“帳”了。
他卻是如此急切,林微微越是後怕。那藥不會是……
盡管林微微沒有說,但憑著多年對她的了解,周江風已經可以肯定那藥必然已進了赫連玦的肚子。哈哈哈哈……
他出人頭地的日子終於到了。
“林微微,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哈哈哈哈……”聽到話筒裏傳來的刺耳笑聲,林微微氣得渾身瑟瑟發抖。
“周江風,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到底給玦下了什麽藥?”咬牙切齒地問,事到如今,後悔莫及。
電話那頭的笑聲似密密麻麻的針刺入林微微驚亂的心,紮出一個個血窟窿。沒想到她聰明一世,竟會栽在周江風這個卑鄙小人的手上!
笑聲突兀的戛然而止,周江風的聲音裹了一層陰森:“寶貝,你好像本末倒置了。那藥可是你親手下的,我可什麽都沒有做。更何況,我與赫連玦素昧平生,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怎麽會對他下毒呢?是你因愛生恨,求之不得,欲置他於死地。”一字字說著,很慢,似在淩遲著林微微的心。
果然,林微微聽得一顆心涼透了。的確是她,一切全是她的錯。都是她受了周江風的蠱惑,鬼迷了心竅才會對赫連玦下藥的。
是她是她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