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關在籠子裏
與赫連玦相處的時光裏溫馨中帶著一絲惶然，雲歡顏不知道自己的不安從哪來，卻一直如影隨形，怎麽都擺脫不掉。
不大的房子給了她一份別樣的安全感，總算可以稍稍將不安拋開些。隻是，心底深處的渴望越來越強烈，她終是按捺不住向赫連玦開了口：“我想見見朵朵。”
聲量不大，語氣卻十分堅定。美目灼灼看著正在床上處理公事的赫連玦，眸子裏跳躍著期盼，卻夾雜著幾分害怕。
這一年來她對朵朵單純的愛發生了很大變化，摻入一絲怨，一絲惑，一絲不解和惶然。她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她，她為什麽要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
她們是嫡親的姐妹啊，世上最最親近的倆個人。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用盡一切去救的，居然一條欲咬死自己的毒蛇。
這種情緒差點撕碎了她的神經，那段日子她整個人恍恍惚惚。腦子裏全是雲歡顏掐著自己脖子獰笑的樣子。
直到亨利告訴她，朵朵瘋了。
她才驀然驚覺，朵朵一定是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才會對她如此的。那不是她的主觀意識，不是！又怕又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很想回去看看朵朵，問問當時的情況。
隻是，她已經“死”了，而且，她壓根無法去麵對。她好怕再扯出令她更難承受的事，於是，裝成駝鳥，將頭埋入沙子裏。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說不想見朵朵是騙人的。一年了，時光撫平了傷痛，剩下的全是美好的回憶。不管她怎麽對自己，在她最深切的感情裏，朵朵永遠是她的至親，一輩子割舍不掉的血緣至親。
雲歡顏的要求，赫連玦一點都不奇怪。合上電腦，放到床頭櫃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雲歡顏坐下。
臉色凝重，依言坐下。
大掌包裹著柔荑，將她小巧纖細的手包住雙掌內，藍眸一片醉人的溫柔：“小顏，我很慶幸自己當時沒有一時衝動傷害了雲朵朵。如果我那樣做了，你一定不會原諒的！”似是自語，可裏麵盡是無奈。
感歎雲歡顏對親人沒有條件地包容，還有她總是對別人寬容，對自己殘忍。
一絲感動浮於眼波間，她知道當時的赫連玦一定氣瘋了。可就算在那樣失去理智的情形下，他仍本能地去保護朵朵。
這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和疼愛，這樣的愛屋及烏，並非人人可以做得到。
“謝謝你，玦。”柔柔的聲音裏全是訴不盡的感激。
自己的名字在她唇齒間流轉，清脆悅耳，如此動人。赫連玦忍不住再度要求：“再我一遍！”霸道的命令裏，隱含著的驚恐和狂喜，是那樣強烈。
“玦。”這次雲歡顏沒有與他唱反調，聲音更柔了些，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赫連玦手輕輕一扯，雲歡顏失去重心倒向他懷裏，還來不及嗔怪，驚呼，溫熱的唇便覆了上來，吻掉她的話語，吻住她口中的甜蜜。
時而霸道，時而溫柔的吻讓雲歡顏漸漸迷失，整個人昏昏沉沉。沒了思考和行動的能力，隻能由著赫連玦予取予求，吻腫了她的唇，像個貪婪的孩子，不給她一點點喘息的空間。
當吻越來越纏綿，越來越粘膩，雲歡顏雙手不由自主攀住他的頸項，讓吻更深入，讓滾燙的身體貼得更緊密，不留一絲縫隙。
突然中斷的吻，雲歡顏抬起頭，浮著迷霧的眸子裏波光旖旎，看年赫連玦血脈賁張，幾乎把持不住，要化身大灰狼將純潔的小白兔拆吞入腹才甘心。
隻是，他不能。
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作自作孽不可活。他沒事幹嘛提出那樣的保證，他裝什麽君子？現在倒是好了，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偏偏這個可惡的小女人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張大的雙眸內水波蕩漾，一圈圈全是擊潰他理智的迷幻漣漪。晶瑩剔透的肌膚上染上一層羞澀的紅暈，被他肆虐過的唇泛著誘人的光澤。
天知道他要用多麽大的意識力才能克製住那股在體內洶湧躥動的猛獸，維持與她的“君子協議”。
忍不住又低頭攫住了她的唇，戀戀不舍，廝磨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在自己被徹底引爆前。
雲歡顏低頭拉起被赫連玦推下來的衣服，盡管看不到，但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告訴她上麵全是赫連玦肆虐過的痕跡。
不敢去看他眼中毫不掩飾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若他硬來，她也不會太抵抗。不過，他的尊重和克製更令她感動。
空間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男人未得到滿足，還得苦苦壓抑的粗喘在耳邊如雷，羞得雲歡顏恨不能地上出現一個洞讓她鑽進去。
看著雲歡顏羞澀無限的樣子，藍眸越來越深邃，裏麵蘊藏著的濃得化不開的情潮，洶湧撞擊著他的血管。
對於自己能如此克製，如此隱忍，如此君子，感到十分不可思議。隻因對象是她，隻因愛，所以，他願意尊重。
空氣中的氣息著實令人浮想聯翩，雲歡顏心跳越來越急，如鼓般噪動不已，似要從心腔裏蹦出來。
就在她打算轉身落跑之際，赫連玦低啞的聲音響起：“自從你走後，朵朵的精神狀態就很差。她時而哭鬧不休，時而安靜如同木偶。她已經不認得人了，隻是偶爾會喃喃叫著姐姐，醫生們都束手無策。小顏，你真的準備好可以麵對現在的朵朵了嗎？”
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以免到時她承受不住。
朵朵的情況雲歡顏已經有過最壞的打算，可是，聽到赫連玦這麽說，她還是十分難受。水眸內的迷離波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泛紅的血絲。
白皙的肌膚更襯得眼眶紅豔，擰痛了赫連玦的心。
“請你讓我見見朵朵。”用這種方式告訴赫連玦她已經準備好麵對最壞的情況。
赫連玦歎了一口氣，將故作堅強的她攬入懷裏。“小顏，不管發生什麽事，記住，一切有我在。”對於雲朵朵他隻說了較好的一麵。
“嗯。”柔順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裏，一顆彷徨疼痛的心漸漸不再如刀絞。因為有他在，所以，她有了保護傘。
雖然赫連玦答應了，可見朵朵的事還是拖到了第二天。因為朵朵在雪園，而赫連玦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麵對。
第一眼看到披頭散發，枯瘦如柴的朵朵時，雲歡顏未語淚先流。妹妹被關在籠子裏，衣服很明顯已經換過了，看起來很幹淨，上麵卻有一個個撕裂的洞。
每一道撕開的縫隙裏都有透出血跡，長發蓋住她的臉，看不清她的樣子。她正低著頭，狠命抓自己的手指。
已經鮮血淋漓了，卻沒有停止的打算，仿佛她已經沒了痛感神經。
看著這樣的朵朵，雲歡顏心如刀割，想像過無數種見朵朵的情況，也做過最壞的打算。但任何一種想像都沒有直觀感覺來得強烈，那血淋淋的現實，擊得她幾乎崩潰。
太多的話鯁在喉間，腳像被釘在地上一樣，怎麽都挪不動分毫。隻有止不住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話終於衝破了幹澀的喉嚨，嘶啞出聲：“朵朵。”伴隨著聲音，雲歡顏仿佛終於掙脫了無形的魔咒衝到籠子前。
使勁拍打著結實的鐵條，泣不成聲：“朵朵，朵朵，我來看你了，朵朵，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姐姐啊。”越近看越怵目驚心，朵朵的手指已經少掉了一截，血淋淋的斷指，看得雲歡顏幾欲昏厥。
聲嘶力竭衝著一旁的醫護人員喊道：“救救她，你們快救救她啊。”淚如雨下，驚慌失魂。
“朵朵，求求你別再傷害自己了，朵朵，姐姐求你了。你有什麽心事告訴姐姐，別再折磨你自己了，朵朵。”撕心裂肺的尖叫，每一聲都似利鞭打在赫連玦心頭。
“小顏，你別這樣。朵朵，現在聽不到你的話，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伸手去拉雲歡顏，被她狠狠一手甩開。
坐在輪椅上的赫連玦行動不便，也躲閃不及，就這麽被雲歡顏激動的力道甩開，輪椅甚至轉了幾個圈。
幸好，一旁的顧越眼明手快，及時擋住輪椅才避免赫連玦受傷。絲毫不顧自己的感受，用眼神命令顧越推他過去。
十分擔憂卻不敢違抗赫連玦的命令，顧越隻能更加聚精會神，專心致誌。
整個趴跪在籠子前，雲歡顏看不到赫連玦的擔憂，她的眼裏心裏，隻有妹妹受傷的樣子。天啊，朵朵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誰能告訴她？誰來救救朵朵？救救她的妹妹。
“朵朵，朵朵，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姐姐啊，朵朵，我對不起你，我應該早點回來的，朵朵，對不起……”泣血的自責，悲痛的嘶鳴，震得在場每個人的心都酸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