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無心之過
雲朵朵與赫連玦的婚禮就在雪園舉行，原就是漓城一片十分令人向往的景地，現在更因為這場盛大的婚禮而變得富有意義。
修飾一新的雪園，沒有染上一絲冬季的蕭瑟。人工培養的花卉在寒風中盛開得無比嬌媚，樹上綁上彩燈和汽球，裝飾成一個夢幻的童話世界。
外麵的記者像瘋了似的，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擠進來看看。可是，保鏢將一處都守得嚴嚴實實，讓他們隻能望洋興歎，無法靠近半步。
赫連玦這次宣布的婚期很匆忙，但雪園不見絲毫慌亂，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進行著。請來的裝飾公司員工都簽了保密協議，令人更加好心到時會是怎樣的盛大和隆重。
關於赫連玦的婚事是漓城最大的新聞，成為街頭巷尾最津津樂道的話題。甚至傳出有愛慕赫連玦的女孩受不了刺激自殺的消息，為這場婚禮更添了幾分濃鬱。
雲朵朵不敢置信地看著裝飾一新的花園，看著那些傭人為她的婚禮而忙碌穿梭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真。
她真的如願以償要嫁給赫連玦了嗎？他真的會娶她嗎？不會是她太過渴望出現的幻覺吧？
這時門被敲響，心情甚好的她，沒有被打擾的不悅，快步跑去開門。隻見陳管家領著幾名奇裝異服的男女站在門外，頭發染成五顏六色，身上的服裝十分另類，卻有種說不上的時尚感。
“少夫人，他們是來為你試新娘妝的。”陳管家恢複了對她的稱呼，雲歡顏十分滿意，她的改變和恭順。
這一切都是她渴望的樣子，然，她的心卻總有幾分不安。明明是美夢成真，她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暗自搖了搖頭，甩掉那份不該存在的隱憂。一定是好事太突然，讓她有些不真的不安感吧。
雲朵朵微笑著側身讓他們進來，陳管家有禮地退了出去。
今天要試的妝不止是婚紗禮服，還有晚宴上的妝。那些化妝師雖穿得十分另類，臉上亦塗了十分前衛時尚的彩妝，不過，他們給她設計的妝容倒是十分清新，淡雅。
附和她的年齡和赫連玦的身份，雲朵朵對這次試妝的結果很滿意，雖然整整折磨了一下午。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她一點都不覺得累，更沒有一絲不適感。
“少夫人，雲小姐來了。”送走化妝師後，雲朵朵一個人在房間裏攬鏡自照，甜蜜幸福地幻想著。
明天赫連玦見到她青春美麗的樣子會是怎樣一副表情，一定是驚喜不已，她相信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管家這時的通報完全破壞了她的興致，雲歡顏她來做什麽？難道，還嫌害她害得不夠多嗎？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盼到今天，絕不能讓雲歡顏破壞掉。
斂去臉上的表情，眸中射出森森寒光，扭身對陳管家說道：“請她進來吧。”明天對她相當重要，今天將事情一次解決了也好。
白與粉十分附和雲歡顏的氣質，簡單又經典的格子交織出夢幻的美。裙及膝，下擺綴了一圈蕾絲，增添了幾分秀美與清靈。
領口的珍珠襯得她臉色溫潤而白皙，精致的五官不施粉黛已美得驚人。
雲歡顏的氣色明顯比以前好，相比之下，雲朵朵這個工人美女顯得俗氣而粗糙。又羨又妒，卻強迫自己揚起開心的笑迎了上去：“姐，你現在看起來過得不錯。”握住姐姐的手，臉上掛著虛偽的笑。
沒有覺察妹妹的異樣，雲歡顏水眸緊緊鎖住雲朵朵未卸妝的嬌顏：“朵朵，你明天一定是最美麗的新娘。”由衷地祝福，盡管心仍有些酸澀。
“姐，你恨我嗎？”假裝不安地低下頭，聲音怯怯，帶了幾分愧意。
雲歡顏憐愛地將她的發撩到耳後，聲音堅定：“你是我的妹妹，我怎麽會恨你呢？朵朵，你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心願。不管我身在何地，都一定會深深祝福你的。朵朵，你答應我，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雙手握住妹妹的柔荑，激動的淚在眼眶裏浮現。
對於姐姐的真情流露，雲朵朵全無半絲感激。隻是應答道：“我當然會很幸福，隻要能與玦少在一起，我就很幸福。”刻意強調著，言下之意是讓雲歡顏不要破壞。
聽懂了妹妹話裏的擔憂和警告，不由得有些心發澀。
從隨手包包裏取出一個包裝十分精致的禮物盒子，遞給雲朵朵，笑著說：“姐姐沒什麽禮物送你，這是我親手折的一千顆幸運星，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讓你一生幸福平安。”
手裏拿著沉沉的禮物，雲朵朵並沒有打開的打算，隻隨手將它放在梳妝台上：“姐，你又何必費心做這些？我在這裏什麽都不缺。”
絲毫沒毫沒有領會她的一片心意，雲歡顏難免湧上幾分惆悵。這是她花了一天一夜才折好的幸運星，雖然普通，更不值錢，但裏麵濃濃的祝福是錢買不到的。
深深看了眼有些陌生的妹妹，雲歡顏強迫自己要笑：“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話還沒出口，即被雲朵朵截斷。
“姐，明天你不要來了，好不好？”水眸盈盈蓄淚，泛紅的眼眶裏浮現一層濃濃憂思。
盡管，她剛剛也是想說，明天她有事就不來了。她是為了避免尷尬，避免自己的存在給妹妹造成壓力。畢竟，她與赫連玦有過那樣一段不平凡的過去。即使已經結束了，仍是彼此心頭拔不掉的刺。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妹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們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啊，她結婚時，如果朵朵不在場，會是她一生抹不去的遺憾。
心很酸很痛，仍揚起理解的笑，撫去她額前的發：“我剛剛就想跟你說，我明天有事，可能不能來參加你的婚禮了。”
雲歡顏絲毫沒有責備的樣子，讓雲朵朵心頭一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之所以鐵石心腸，是被生活所逼迫。
她有過太多太多非人的可怕經曆與折磨，所以，再經受不起更多。她用命一次又一次威脅才換到現在的美夢成真，她冒不起險。
“姐……”往昔經曆的種種自眼前掠過，一幕幕，一段段，那麽清晰，那樣的美好，如果不是周海藍的陷害，她們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妹妹愧疚動容的樣子讓雲歡顏心下稍寬，她並非不顧念姐妹之情，隻是太害怕失去，而她的身份又那麽特殊。
眼中同樣泛起不舍，帶笑的臉，聲音有些哽咽：“朵朵，從今以後你就是大人了。要更加勇敢和堅強，我和亨利辦完婚禮後，就到加拿大去定居，以後見麵的機會可能就少了。”對於這個飽受折磨的妹妹，雲歡顏始終放心不下。
在她心裏，朵朵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對她的憐愛與關切就像母親對孩子一樣，常常會忘記，她和她隻差兩歲而已。
“我會的，姐，你放心吧。”許是大局已定，她心下稍安。許是雲歡顏的不出席婚禮，讓她產生了幾分愧意。
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得到姐姐最誠摯的祝福，隻是，命運將她們安排在了對立麵。她不能拿自己的終身幸福去賭，她已沒了賭注，而且也輸不起。
怕悲傷一觸即發，不可收拾。雲歡顏拿起包包，擠出笑容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不敢再她妹妹一眼，低頭大步離開。
眼中氤氳的水氣漸漸凝成水，她要趁它還沒掉下來的時候，先離開。
“啊，對不起……”剛走到門口，突然撞到了一堵肉牆，本能地先道歉，才意識到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有力的大手將她扯進寬厚結實的懷裏，熟悉的氣息沁入鼻間，雲歡顏一陣暈眩，隨之而起的是懼怕。
忙要掙脫，可是，心越急，手腳越不聽使喚。越想離開，反而越虛軟，整個人靠在他懷裏。
“你沒事兒吧？”低沉沙啞的聲音不急不徐，卻夾著狂風暴雨朝她襲來。
此情此景看在雲朵朵眼裏怒火中燒，雲歡顏真是個卑鄙小人，表現得那麽大度，坦然，仿佛她多麽偉大似的。
可一有機會就往赫連玦懷裏鑽，這樣恬不知恥。
近在咫尺的俊臉明顯消瘦了許多，凸出的頰骨令五官更立體，更深邃。眸中流淌著絲絲柔水，她卻看到了隱藏在裏麵的痛意。
幾日不見，他的輪廓仍是如此清晰印刻在心底。明知道應該立刻推開他，手抵住那堵溫熱的胸膛卻怎麽也使不上力。
藍眸內的漩渦吸力更強了幾分，任她怎麽努力都掙脫不掉。隻有任它帶往前塵舊夢，讓心的悸動又強烈了幾分。
自欺欺人的結果在這一刻暴露無遺，不管她的心情與意願，心所歸屬的方向一直是赫連玦，不論亨利再溫柔細致，體貼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