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雪地裏的笑靨如花
一波強冷空氣襲擊漓城，位於南方極少雪光臨的時刻。這樣的一場雪是令人驚喜的，漫天紛飛的潔白如同天使掉落的羽毛，那麽輕綿，那麽絢麗，又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憂傷。
雲歡顏倚窗而立，風卷起雪花，飛旋於一個個迷人的漩渦，偶有幾片枯葉夾雜其中。就像她一直不純粹的感情。
不知遺傳了誰的基因，她的眼裏容不得沙子。對感情要求的純潔度更高，她願為一個人全心全意，付出靈魂，也要求同等的回報。
或許是她太貪心，老天決定懲罰她。於是，她一退再退，最後還是得不到。
苦澀的笑容在唇畔，不知道這些日子來朵朵過得怎麽樣了？赫連玦對她好嗎？關注著他們婚禮的進程，比自己的還要多。
一顆高懸的心稍安，赫連玦沒有取消婚禮，似有如期舉行的現象。
不敢與朵朵聯係，深恐自己的出現影響了她的心情。從什麽時候她們姐妹倆走到了今天這一地步？如果爸爸媽媽在天有靈，一定會怪她吧？
都是她不好，她無法保護妹妹，讓她這麽沒有安全感。隻盼老天垂憐，結束對她的折磨，讓她擁有一份平常雋永的感情。
“歡顏。”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星眸近在咫尺，熠熠生輝。那藏不住的喜悅，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亨利雖不像赫連玦那般冷漠，卻也沒出現過這樣喜不自勝的表情。
“有什麽好消息嗎？”似是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唇輕了幾分，不自覺上揚。
興奮爬上亨利眉梢，雙手握著雲歡顏的肩，聲音染上幾分激動：“歡顏，你真是我的驕傲。申拓金曲獎的最後得票已經出來了，你是冠軍。”
這樣的好事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她不敢奢望，念頭一閃而過。能被提名，有那麽多音樂界的泰鬥給她評語和意見，她已經很開心，收獲很大了。
怎麽敢奢望冠軍？
更何況，參加比賽的人全是著名的天王天後，雖說，這樣的比賽與名氣，身份無關，但要比專業性，她自然是不如的。
是真的嗎？她恍然如夢。
過了好一會兒，雲歡顏才有些不敢確定的開口：“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亨利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捏了她臉頰一下，在雲歡顏驚詫的目光下，問：“疼嗎？”
不明所以，仍是本能點點頭：“疼就是真的。歡顏，你是申拓金曲獎舉辦以來最年輕，非專業的獲得者。”亨利的聲音裏掩不住驕傲。
喜悅一點點明顯了起來，在胸臆間流躥。翦影秋眸，溢出瑩瑩柔光，臉頰亦染了一層淡淡紅暈：“亨利，謝謝你！”
不管他是出於私心，或真的欣賞人才。如果沒有他，她現在最好的結果就在某個地方拉二胡賺錢，貼補家用，和朵朵一起辛苦度日。
她的音樂夢會被埋葬，被生活的艱難所壓製。不知還會不會有追逐夢想的力氣，亨利對她的恩情，等於再造。
亨利顯然比雲歡顏更開心，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瓜，跟我還這麽客氣。你能獲獎全憑自己的實力。”
知道亨利很怕她再鑽牛角尖，雲歡顏揚起甜笑：“是的，老師，我一定再接再厲，不會辜負您的期望。”難得調皮的樣子，亨利不由得有些看癡了。
水眸洋溢著笑，星星點點，璀璨生輝，宛如最美的夜空。眉宇間始終縈繞的愁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天山的雪白，不染纖塵，美得醉人。
瑩白剔透的臉頰抹上胭脂紅，淡淡暈開，如同晚霞飄浮其上。菱唇揚起，美麗的貝齒若隱若現，唇畔的梨渦盛滿醉人的酒。
真想將這一刻的她定格成永恒，原來開心時她美得如此驚人。
灼灼目光毫不掩飾地看著她，裏麵不是的強烈自私和占有，而是細水長流的柔情蜜意。對亨利最後的防備也卸下了，這樣的她還能得到他如此對待，她真的是很幸運。
“咳咳……”故意咳了兩聲讓亨利回神，沒有羞澀撇開臉，一抹促狹在眸底若隱若現。
這樣的雲歡顏讓亨利有些招架不住，又驚喜不已。
“為了慶祝你得到音樂生涯第一次有分量的獎杯，我們……”收住尾音，故意讓雲歡顏浮想聯翩。
愣愣地，不知他以什麽樣的方式來慶祝？
今天的雲歡顏表情真豐富，讓他目不暇接，甚至舍不得眨眼。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我們到外麵去打雪仗吧。”
雲歡顏又呆住了，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慶祝方式，這麽——別致。
待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亨利拉到了屋外，青磚綠瓦間覆蓋了一層潔白。禿禿的枯枝似開了一朵朵寒梅，不再孤單，變得隆重。
眼前的景色美得讓人窒息，她還沒看夠時，一團雪球朝她丟來。毫無防備，雲歡顏被打了個正著。
對麵的亨利笑得像個偷襲成功的孩子，誇張的哈哈大笑。西裝革履，外麵罩著昂貴的羊絨大衣，一身優雅又紳士的打扮，著實與他此時的行為格格不入。
呆了一瞬，隨即想開。隻要開心，又有什麽關係呢？
忙彎下腰，揉了一團雪球朝亨利擲去。不知是她力氣變大，還是亨利故意相讓。霎時，原本清朗的笑容被白雪蓋住，顯得滑稽好玩。
雲歡顏朝他扮了個鬼臉，笑得得意洋洋。
兩個大孩子就這麽玩得不亦樂乎，你追我逐，男人的爽朗笑聲和女人的銀鈴響成冬天最美的旋律。
與亨利打鬧了一早上，雲歡顏累得癱坐在地上，起不來。心情卻是無比輕鬆，舒暢。記不清人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仿佛已是前世今生。
亨利眼裏全是熠熠星子，在雲歡顏身邊坐下，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的狼狽，不由同時發出笑聲。
別墅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商務車，大眾車型不引人注意。黑色的窗紙遮住裏麵所有的景象，沒人看得到赫築集團總裁就坐在那裏麵。
藍眸緊緊鎖住那個雪地裏嬌笑如花的女子，她的笑那麽美，宛如盛開的雪蓮，勾魂攝魄。銀鈴般的笑聲傳入他心裏，卻是疼痛的旋律。
跟他在一起，她從未笑得這麽開懷過？他隻會讓她痛，讓她悲傷落淚，從不曾給過她笑容。她對他總是充滿防備，不是指責，就是懷疑。
他們就像兩隻渴望溫暖，又害怕受傷的刺蝟。很想靠近彼此，卻總是將對方傷得體無完膚。
或許，是他該放手的時候了。
戴上藍牙，眸子舍不得移開，就這麽靜靜盯著笑容滿麵的雲歡顏，那明燦的笑容是最熾烈的陽光刺得他心好痛。
“玦少。”電話那頭傳來顧越恭敬的聲音。
“讓婚慶公司著力準備，我和朵朵的婚禮提前到後天。”淡淡的語氣仿佛決定著一件小企劃案，而不是自己的終生大事。
顧越震驚不已，失去了一貫冷靜睿智，忍不住驚叫：“玦少，雲朵朵她……”
“照我的吩咐去做。”沒給顧越多話的時間，逕自掛斷電話。
藍眸痛苦又眷戀地看著雲歡顏，微眯起，溢出苦笑：小顏，如果這是你要的，我給你。隻要你能快樂幸福，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去做。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不會讓一切發展到今天的不可收拾。隻是，人生隻有一次，錯過便永不再來。小顏，我真的好愛你，你知道嗎？
這些話，他不能說，亦無可說的對象。
現在是她離幸福最近的時刻，他該做的是成全，而不是破壞。
坐在雪地裏的雲歡顏像是感應到了些什麽，心中一緊。唇畔的笑意僵住，回頭看了一眼，別墅外的走道隻有幾名小孩在嬉鬧，除此之外，沒什麽異樣。
“歡顏，怎麽了？”見雲歡顏笑容突然不見，轉頭似在尋找著些什麽，亨利有些擔心地問。
不知為何心突然變沉重了起來，無法再重拾剛剛的輕鬆自在。對亨利勉強笑笑，站了起來，用著拍身上殘雪的動作，掩去悲傷：“我餓了。”
亨利懊惱叫了一聲：“都怪我，一時高興玩過了頭，竟錯過吃飯時間。”
“我們出去吃，好不好？”如常詢問她的意見。這是亨利與赫連玦之間最大的不同，他總是這麽體貼入微，事事考慮她的感受，尊重她的意味。
低下頭，愧疚不安。
她怎麽又想起赫連玦了，還事事拿與亨利作比較。不，不可以這樣，不可以再這樣了。亨利是天使，是上蒼恩賜的天使。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雲歡顏突然心情低落的樣子，亨利不由得有些驚慌。
深吸一口氣，再抬起，眼裏濃濃的笑意：“我想吃舊街區裏那家的牛肉麵。”任性提出自己的要求。
亨利怔忡了一瞬，唇邊溢出寵溺的笑：“好！”
他很清楚她又想起了赫連玦，應該說，她從未忘記過他。不過，隻要她願意給他機會，給他時間，他願意用一切方法驅散走赫連玦的在她心底的影子，哪怕要用一生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