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悲傷演戲
冬日的暖陽融融照在身上,雲歡顏向亨利講了自己與赫連玦之間的恩怨情仇。她已經受夠誤會的苦,不想再一次被其所傷。
撕開傷口很痛,扯動心肺,扯動靈魂。
亨利是個很有耐心的聽眾,他一直沉默的地聽著。在她忍受不住痛苦,流下淚時,適時遞來一張紙巾。
這樣的關懷溫潤無言,卻貼心貼肺。
講著自己曾經的一切,又再度經曆了一遍那些可怕的前塵。說完後,整個人虛脫了,如死裏逃生。
呆呆愣愣,眼角懸淚,凝著窗外那斑駁跳躍的陽光,一切仿然如初。短短半年的時光,居然經曆了這麽多。
現在想起都覺可怕,想像不出昔日是如何度過的。
亨利沒有打斷雲歡顏一個人的冥想,他深知此刻的她需要一個療傷的時間,一個隻屬於安靜或許還著憂傷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雲歡顏才幽幽回神。悲傷淚眼對上的是一雙溫柔關切的黑眸,沒有灼熱的情意,沒有過分的急切或同情。
有的隻是她所需要的了解和體貼,一份深刻的感同身受。
仿若剛剛的一切不是驚天動地的生死陰謀,隻是尋常的往事。亨利的眼神讓她在驚愕之餘,衍生出一股暖暖的熱流,通向周身。
亨利仿若不曾發生過什麽事,適時遞上一杯熱可可:“趁熱喝了吧,暖暖胃。”對亨利的溫潤體貼十分感激,接過道了聲謝。
冷熱剛好的可可暖了心,暖了胃,也驅散了心裏最後的寒涼。雲歡顏竟有種重生般的解脫感。
一口一口慢慢喝著,品味著亨利給予的溫暖,也咽下曾經所有傷痛。傷口撕開時雖痛,可卻像重新上了藥一般,有些潰爛的地方處理好了,竟不痛了。
時光漫漫,如同灑在身上的陽光讓人覺得輕暖舒適,不濃鬱,不豐盈。沒有太重的恨與愛,平淡之中衍生出一股感恩。
亨利淡淡開口,語氣和緩:“歡顏,我試想過你有著不凡的經曆,卻沒想到如此驚心動魄,你的堅強讓我驚訝又敬佩。我願意重新站在被你考察的位置上,你希望我怎麽配合你?”
這樣的體貼的確是亨利會有氣度,隻是,雲歡顏問心有愧,低下了頭。
她能要求什麽?配合她演不出戲嗎?不,他的身份不合適,更何況,她在無法給予的時候,不想欠人太多。
知道她心裏正矛盾地掙紮著,不催促,十分耐心地等待。
“你帶我去加拿大吧,離開漓城。赫連玦是個信守之人,他不會背信棄義,不管朵朵。”更何況,這也是朵朵自己的選擇。
“好。”沒有遲疑,沒有追問,淡淡的一個字,十分溫暖。
和亨利的一番長談後,雲歡顏疲憊不堪。勉強吃了一碗粥後,便在亨利的催促下回房休息。許是這些過得太痛苦,精神繃得太緊,這裏的氣息如此安逸,一沾床,她就沉沉睡去。
無夢無憂待醒來已是午夜時分,披上睡袍,踱步窗外。這裏不似雪園的精致華貴,卻多了幾分平淡的自在。
倚窗眺望遠處的萬家燈火,想起了書上的一句話:每一盞燈下,都有一個故事。
朵朵今天過得怎麽樣了?赫連玦會不會虧待她?
思慮一多,剛剛鬆下的精神又緊繃了起來。強迫自己不要去多想,她不可能一生都守在她身邊。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而她是她幸福路上的絆腳石,離開對誰都好。
昏黃路燈,靜靜矗立於濃霜間。盡職盡責地灑下一方明燦,照亮人們前進的道路。
突然,路燈旁的一輛車引起她的注意力,攫住她的心。
那輛炫藍色的布加迪·威龍的主人是誰,她很清楚。雖對名車沒有什麽研究,曾恰好在八卦雜誌上看到過。
這是漓城唯一的一輛,經過特殊改造的豪車。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他獨特的標誌。
車燈滅熄,明明滅滅,閃動間牽動著她的靈魂。與亨利的長談,她徹底撕開傷口,卸下偽裝,原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坦然麵對了。
現在才發現,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赫連玦對她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就算隔得那麽遠,她仍心痛如絞。再一次怨恨起他,深更半夜,為什麽不在雪園,守著朵朵。
他到這裏來想做什麽?打探她的虛實嗎?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嫁給亨利?還是另有其他企圖。
不管是什麽,他的存在對她就是一種困擾。開著全城唯一一輛的豪車,停在那,萬一被八卦記者拍到了怎麽辦?
就算其他人不明他的目的,朵朵會怎麽想?
越想越揪心,越想越驚恐。可是,她能改變什麽呢?她沒有勸他走的能力,亦做不到阻止,更不想去麵對他,多生事端。
那麽,何必在庸人自擾呢?
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強迫自己入睡,可越是如此,思維越清晰。輾轉反側,任痛與驚再度纏上靈魂。
煎熬的時光過得異常緩慢,細數著心跳的聲音,精神繃得緊緊的,怎麽也鬆懈不了。黎明前,天最黑的時候,睡神終於眷顧了她。
“叩叩叩……”迷迷糊糊間,敲門聲將她喚醒。雲歡顏頭痛欲裂,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早上九點多了。
神情恍惚地打開門,映入眼瞼的是亨利擔憂慌亂的臉。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長長籲了一口氣。雖很快恢複了平靜,仍有幾縷濃鬱的擔憂飄浮在空氣中:“昨晚睡得好嗎?”
打著招呼道早安。
被赫連玦的突然出現擾得心神不寧,現在的她精神萎靡,一點都不似從昨天下午睡到現在的人。
“嗯,還好。”強撐起精神,唇往上揚,勉強的笑容,未達眼底。
雲歡顏的樣子,亨利十分心疼,卻不想給她任何壓力。淡淡地著:“你去梳洗一下,吃了早餐後,我們出去一趟。”
未待雲歡顏發問,高大俊朗的男人已走遠。
咽下所有疑惑,關上門。十五分鍾後,一襲淺粉色連衣裙的雲歡顏出現在門口。淡淡的粉襯得她膚白勝雪,膝上十公分的長度,露出修長均勻的美腿。
頸間的白蕾絲使她增添了幾分夢幻,長發及腰,美得出塵,如詩如畫。
亨利不由得看呆了,見過太多美女的他早已產生了審美疲勞,可雲歡顏次次都能令他驚豔。
對麵灼灼不加掩飾的目光讓雲歡顏有些羞澀,更有幾分局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並不超凡脫俗,亦是紅塵俗人一枚。
被讚美自然欣喜在心,可亨利的目光太“男人”,她一時適應不了。
“歡顏,你今天好美。”接受西方教育的亨利,對讚美一向不吝嗇。
“謝謝。”低聲道謝。“我們等下要去哪裏啊?”為了化解尷尬,雲歡顏開口問道。
“選婚戒。”自然簡單的三個字,讓雲歡顏渾身一顫。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太多可怕有想像不可自抑攀爬上心。
看著雲歡顏眸底的驚駭,亨利緩緩彎起嘴角,心裏的痛隻有他自己明白:“做戲要做足嘛,你昨晚應該看到了吧。”
雲歡顏有些愕然,她在亨利麵前已經完全透明,無一點秘密可言。“歡顏,我隻想幫你,沒有其他意思。”怕她心有芥蒂,不得不開口。
亨利真誠的眸子讓雲歡顏明白,他並沒有別的企圖。而她既然已經對他全盤托出自己的以往,就是全然信任。
“我知道。”唇角上揚,朝亨利璨然一笑。暗自鬆了一口氣,亨利嘴角跟著揚起。
兩個親昵挽著手出門,不意外那輛名貴的布加迪·威龍一直緊隨。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怕他們發生,亦不靠太近。
察覺到雲歡顏的緊張,亨利按住她的手,給予她勇氣和力量。
奔馳在卡地亞專營店門口停下,雲歡顏偎在亨利懷裏下了車。倆人十分親昵地進了店,店員很快迎了上來。
臉上掛著招牌式禮貌的笑:“先生,小姐好。請問,有什麽能為你們效勞的?”
“我想給我未婚妻選個戒指。”亨利寵溺地看了一眼雲歡顏,玻璃門外赫連玦高大的身軀越來越近。
“先生,小姐,這邊請。”在店員的招呼下,亨利和雲歡顏來到鑽戒專櫃。一排排璀璨耀眼的鑽石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奪人心魄的美。
相較於亨利的坦然自若,雲歡顏有些局促不安。
就算再沒常識,她也聽聞過卡地亞這個牌子。這種上流社會的奢侈品,她從不敢去想,也沒有過期待。
更何況,她與亨利隻是演戲給赫連玦,有必要到這裏來嗎?
看著上麵掛牌上的數字,雲歡顏驚恐失神,根本數不清有幾個零。剛要開口跟亨利說,別試過,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亨利突然湊近她耳畔:“專心點,他就在外麵。”
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悄悄往門口望去,隻見西裝革履,英俊非凡,卻流露倦容的赫連玦已朝他們這邊走來。
忙低下頭,假裝專心而興致高昂地挑選著戒指,時不時拿起來試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