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誰在演戲
“嗬嗬……嗬嗬……”濃濃笑意使得藍眸波光瀲灩，熠熠生輝。赫連玦姿勢不變，因大笑而微微顫抖得胸膛，仿佛心在狂跳。
這一刻的詭異雲歡顏迷惑不解，不敢亂動。淡淡的煙草味雜著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撲來，雲歡顏有片刻恍惚。
盡管嘴裏強硬，但心裏卻不得不承認赫連玦對自己的影響力。
屏氣凝神，四肢僵硬，緊緊貼著沙發不敢亂動，深怕一動就惹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她與赫連玦已經徹底斷了緣分，她是來讓他盡快娶朵朵的，而不想再生事端。
男人的大笑爽朗悅耳，然在這一刻不尋常的靜謐裏令人心中發悚。秀眉擰了一個結，深深地，使臉都皺在了一起。
“你笑夠了沒？”不由得一聲大喝，喊出心底的迷茫與驚惶。
赫連玦很快止住了笑，眸底無一片冰冷。晶瑩剔透的藍硫璃上結了一層薄冰，剛毅的線條如刀削，十分冷竣。
此時此刻的赫連玦是玦少的表情，這樣的神色極度危險。雲歡顏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卻不得不擺出一副無懼的樣子。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越是柔弱，越容易被欺負。現在的她已不是當初那個被人要挾的迷茫女孩，她要為妹妹討一個公道。
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赫連玦。雙手失去支撐力，整個人壓在雲歡顏身上。姿態極其曖昧，兩張臉離得很近，近到鼻息間全是彼此灼熱的氣息。
尷尬地紅了臉，雲歡顏別過臉去，冷喝道：“還不快起來？！”
赫連玦沒有動，表情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目光灼灼，燒得雲歡顏臉頰生疼：“小顏，這真的是你希望的事嗎？”聲音沙啞，呢喃如夢。
似問似歎更似求。
雲歡顏怔忡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臉色一凝，堅定回答：“是。朵朵的幸福比什麽都重要。”鏗鏘有力，表達出自己的心願。
“好。我馬上照辦。”深深看著她，目光那樣灼然熱烈，仿佛要將她燒融裝入自己心裏。
赫連玦的目光太可怕，裏麵藏著一個巨大誘惑的漩渦，使人無法抗拒沉淪其中。被吸引之際，心深處的痛亦湧了出來。
痛使她快速清醒，赫連玦是劇毒，她必須要離得遠遠的。
“赫連總裁，現在天色已晚，婚禮的具體事宜，我們明天再商量。”言下之意十分明顯，男人的危險和衝動，蠻橫強勢，她已了解得很透徹。
所以，盡管害怕，她仍不得不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藍眸憐愛地掃過她的精致秀美的臉龐，縱然戀戀不舍，仍努力直起腰。待赫連玦一站定，雲歡顏猛然逃離，驚慌失措，沒了剛剛的鎮定與坦然，滿臉防備，驚恐。
赫連玦蒼涼啞然失笑，藍眸掩飾不住的傷痕：“小顏，隻要你希望的，我都會照做。”丟下這句話，再度深深凝視了雲歡顏一眼，快速離開。
危機解除了，又得到了期待的答案。她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整顆心空蕩蕩的，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塊。
偌大的客廳，富麗堂皇，四季恒溫的室內，陣陣寒意襲來，她如置冰窖，被凍得手腳都移動不了。
*
隔天，一大清早，赫連玦西裝革履，神采飛揚，俊逸的臉龐洋溢著笑意，敲開了雲朵朵的房門。
無視雲歡顏的存在，筆直走向雲朵朵，坐在床邊，執起她受傷的手，輕柔問道：“朵朵，你好點了嗎？”
“我沒事了……”赫連玦突如其來的溫柔讓雲朵朵有片刻恍惚，簡直是不敢置信。她是不是在做夢？赫連玦明明是不情願娶她的，為什麽會用如此深情的目光看著她？
整個飄飄然，如置雲端。
“你要好好養傷，知道嗎？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去拍婚紗照，選禮服。朵朵，你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十分溫柔地問，仿佛眼前女孩就是他的至愛，他要一生嗬護的珍寶。
不止雲朵朵愕然，雲歡顏亦是難掩震驚。眼前這個柔情似水的男人真的是赫連玦嗎？他明明不愛朵朵的，為什麽要裝出深情愛慕的樣子？難道，又是另一個陰謀的開始？
赫連玦溫柔撫上雲朵朵的臉頰：“怎麽了？還是你喜歡特別一點的婚禮，草原婚禮，海底婚禮，還是野外婚禮？”
男人的手帶著淡淡煙草的氣息，使雲朵朵猛然清醒。盡管，赫連玦說話的對象是自己，可他的話並非發自於真心，他想借著她刺激姐姐。
一抹怨恨快速自眸底劃過，急匆匆，心不在焉的赫連玦根本捕捉不到。他人對著她，眼睛看著她，神魂卻飄落在姐姐身上。
“你決定吧，我願意當一個幸福的新娘。”無限嬌羞地說道，兩朵紅雲適時飄上臉頰，使她看起來明豔動人，羞澀幸福。
“姐姐，你有什麽建議嗎？”一句“姐姐”如刀深深紮入雲歡顏心最痛的地方，他喊她“姐姐”。是啊，他就要成為她的妹夫了，這麽喊也是理所當然的。
隻是，她怎麽覺得無比刺耳？
抬起頭，勇敢迎向閃著問號的藍眸，聲音澀澀：“隻要朵朵喜歡，什麽都好。”這明明是她要求的結果，為什麽心如此之痛。
像被人生生刨開一個大洞，痛得連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仿佛早已料到她們的回答，赫連玦淡淡笑著：“那就交給專業的婚禮籌劃公司去處理吧。朵朵，你餓了吧？想吃點什麽？”話鋒一轉，依舊溫柔得令人醉又心碎。
“都可以，我不挑食的。”斂下眉，似是害羞。實則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憤怒，她做了這麽多，費盡心思，用性命去賭，最後卻隻換來被利用的下場。
她恨，她好恨。她有哪一點比不上姐姐？她哪裏不如姐姐？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為什麽？
心在狂嘯，在呐喊，在撕心裂肺，指天問地。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維持著嬌羞與喜悅，像個幸福的小女人。
赫連玦拍了兩個掌，門被推開。兩名女傭推餐車緩緩而來，上麵有許多精致可口的點心，中式的湯包，西式的蛋糕，種類繁多，看起來都十分可人誘人。
接過女傭遞來的溫牛奶，赫連玦體貼地先試一下溫度：“剛好，不燙也不涼。朵朵，先把牛奶喝了。”嘴角白色的奶泡使俊臉多了幾分邪惑的魅力，眸中柔情湧動，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謝謝。”雲朵朵享受著從未有過公主般的待遇，如置夢中，嘴角掛著迷離的笑。就著赫連玦剛剛喝過的地方喝了起來。
雲歡顏在一旁呆若木雞，赫連玦的轉變如此之大，令她無法想像。他對朵朵好，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小公主，這一直是她的心願。
可為什麽現在親眼所見，她竟酸澀滿心？
悄悄地退了出來，直到走在花園裏，她長長籲出一口氣，才發生她剛剛居然一直屏氣凝神，忘了呼吸。
朵朵是她在世上僅有的親人，她一直希望她能幸福快樂。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是幸福的，她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什麽心這麽痛？
抬起頭，凝眸望去，滿園玫瑰已經凋零，有些新口種的花朵吐著嫩蕊，頑強在寒風中發芽，生長。
玫瑰的枯枝禿禿伸向天空，以一種絕望的姿態，仿佛在問季節為什麽這麽無情？為什麽要打落它身上美麗的花朵，讓它痛，讓它孤獨枯萎。
酸澀再度襲來，雲歡顏輕輕歎息。仰起頭，逼退眸中的淚意。一遍遍告訴自己，朵朵能幸福就好，她怎麽樣都無所謂。
孩子沒了，她的心也死了。她原諒不了赫連玦，與他注定有緣無分。
“歡顏，你真的打算要這麽做嗎？”背後響起的女聲有些意外，驚慌與不信。
眨掉眼底的濕意，轉身已換上一副強硬的麵具。獵獵凝著眼前絕美柔弱的俏臉，語氣淡淡：“赫連玦對朵朵做了那樣的事，他原本就該負責。”理所當然地回答。
柳依諾幾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纖細的手臂，滿臉焦慮：“你明知道玦不愛朵朵，他愛的是你。他們在一起……”
“柳小姐，我知道你也喜歡赫連總裁。你們以前有過什麽樣的情況和經曆，我不管。但我希望以後你能清楚自己的身份，離他遠一點。他很快會是朵朵的丈夫。”冷冷打斷柳依諾的勸告，順便警告了她。
“歡顏……”柳依諾還想繼續說些什麽，雲歡顏截住她的話：“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朵朵的，為了她，我可以變成母夜叉。柳小姐，請你牢記我的話。”說完，不給柳依諾再開口的機會，匆匆離開。
望著雲歡顏逃避的身影，柳依諾喃喃自語：“歡顏，你這是何苦呢？這樣的錯誤若繼續下去，隻會讓所有人都痛苦啊。”
晨起的寒風吹散了柳依諾的驚慌，吹成嗚咽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