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尖酸刻薄
一身藕粉色連衣裙,穿著清麗和優雅。純白的皮草披肩,黑發柔柔垂下包裹著精致俏麗的五官。她還是那麽美,不染纖塵。
隻靜靜站在那,便是一道讓人無法忽視美麗絕倫的風景。病態的蒼白被康健的紅潤取代,白裏透紅的肌膚宛如陶瓷,沒有一點點瑕疵。
其實,她對柳依諾沒有偏見,沒有怨氣,亦無任何責怪。她冒著生命危險,輸血給自己,她用脆弱的生命護她逃過一次又一次難關。
雖然一切皆因她而起,卻不能抹煞她的善良。她真的不知情,她真的很善良。
“歡顏,你還好嗎?”淺淺梨渦盛著醉人的笑意,身上的那份孱弱之感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可她親眼見證了她的堅強。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擁有一顆堅韌的心。
在某一方麵她和柳依諾是相似的,就是有種不肯向命運妥協的傲氣。哪怕是一秒也要撐到最後。
說句心裏話她與柳依諾是惺惺相惜的,在那特別的時光裏彼此交心。隻是,命運的捉弄讓她們一開始就有了鴻溝,注定無法靠近彼此。
斂下眉,對她不怪不怨,卻隻想就此成陌生。因為一見到柳依諾,她便會無法自抑,痛徹心扉。她那苦命的孩子,她連最後一眼都見不到,隻能在夢中見到一團血肉模糊。
對於雲歡顏的漠然,不回應。柳依諾唇畔泛起一絲苦澀,轉瞬消逝,又盛開潔白的蓮花。不請自入,將精致的保溫瓶放在桌子上。
“我很擔憂你的傷勢,忍不住想來看看你。”柳依諾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有些膽怯和驚慌。
“謝謝,我還好。”意識到自己過於冷漠和刻板,於是柔了聲音。可是,她實在做不到坦然麵對。柳依諾是心中傷痕的反射,在她麵前她總是情不自禁想起她那可憐的孩子。
雲歡顏的回應給了柳依諾信心,揚起柔柔的笑:“我聽說你腳受傷了,給你燉了些滋被筋骨的東西。你嚐一嚐,好不好?”
拒絕的話已到了嘴邊,卻在柳依諾哀求的目光下噤了聲。心裏明白孩子的事與她無關,卻無法放下執念。
追根究底若不是她患了那樣的病,等不及孩子出生,赫連玦也不會設計拿掉。
此一念頭剛起,驀然轉驚。她一直陷在一個怪圈裏,認為孩子的事與柳依諾直接或間接有關。可是,她忽略了一點,赫連玦是否真正打心眼兒裏要這個孩子。
如果他並不想要,那麽,柳依諾就是無辜的替罪羊。驀然驚覺她的自以為是的責怪根本沒有道理可言。
沒有看到雲歡顏不尋常的表情變化,柳依諾小心翼翼倒出保溫瓶裏香氣四溢的湯。那是她熬了好幾個小時十分滋補的湯。
食物的香氣彌漫於空中,令人胃口大開。震驚被空了雲歡顏的靈魂,整個人呆呆愣愣。他到底有沒有愛過那個孩子?
“你來做什麽?”雲朵朵在房間裏呆不住出去透透氣,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柳依諾。對柳依諾她一直沒有好感,不單單因為她害得姐姐沒了孩子,還被迫摘除一顆腎,更重要的是,她與赫連玦特殊的關係。
麵對雲朵朵的敵意,柳依諾仍舊笑得一臉坦然:“我來看看歡顏。”
雲朵朵滿臉怒氣,拿起保溫瓶就往她身上塞,推著她往外麵走去:“你走,你走,我姐姐不想見到你。你嫌她還不夠慘嗎?我和姐姐是相同的血型,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腎也摘走也甘心啊?別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你走,馬上給我走。”
盛怒之下的雲朵朵脾氣很大,力氣也很大。弱不禁風的柳依諾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很快被推門邊。腳步踉蹌,好幾次要摔倒。
其實,她不怪雲朵朵,她這麽做也隻是想保護她姐姐。所以,她不怪她,反倒有些羨慕雲歡顏。有這麽一個貼心貼肺能照顧自己,幫自己出氣的妹妹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朵朵,你別這樣,來者是客。”見妹妹的行為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激動,雲歡顏開口阻止。
轉過頭,停止了推拒的動作,滿臉不可思議怪叫道:“姐,你有沒有搞錯?她是柳依諾,要了你孩子命的惡毒女人。你到現在還幫她說話?”
“朵朵,事情不是你想像的樣子……”她真的一點都不討厭柳依諾,反而有種同病相憐的惺惺之感。隻是,命運的捉弄使她們無法成為知己。
“姐!”眼球凸出,濃濃不可置信。她不會是連這樣的女人都能原諒吧?她可是害她失去孩子,又和她搶赫連玦的女人啊!
在她還沒能完全取得赫連玦的信任和愛護時,姐姐是她前進的推力,助她鏟除所有擋在麵前的障礙物。
不,她不能讓姐姐和這個女人成為朋友。她們都是她的威脅,她現在必須將鏟除她。
知道妹妹是為了自己好,雲歡顏有些無奈。過去的是是非非,傷痛恩怨已經造成,她不想再糾結於誰是誰非裏。
“唔……”一句低低的痛呼傳來,雲歡顏凝眸望去。見糾扯中柳依諾懷裏的保溫瓶蓋子掀開,裏麵滾燙的湯倒出淋了柳依諾一身。
又驚又急忙喚道:“朵朵快住手,你燙到諾諾了。”
隨著姐姐的高聲驚呼,雲朵朵才發現糾扯中湯灑了柳依諾一身。見她強忍痛楚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快意。
看她一身冰肌玉膚,燙壞了可就好玩了。要是留下疤痕,是不是也要同她一樣經受植皮之苦?哈哈哈哈……
心裏暗自狂笑,興奮不已。
裝作不經意,重重撞了她一下,湯全倒出,柳依諾纖纖十指燙得一片通紅,上麵冒著一層煙霧。雲歡顏又驚又急,忙按下急救鈴。
更是顧不自己的傷,下了床慢慢朝柳依諾走來。
燙傷的痛鑽心噬骨,柳依諾禁不住眼淚嘩嘩往下掉。努力想止住淚,卻怎麽都做不到。她這是怎麽了?越來越沒用。
以前那麽重的病,那樣的痛她都杠了過來,現在這一點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麽?她竟哭得像個孩子。
“諾諾,你沒事吧?”情急之下的呼喚還是熟悉的名字,在幾個月的相處裏。她們都很喜歡彼此身上的特質,隻是,有些無奈世事捉弄。
熟悉的稱呼讓柳依諾欣喜不已,淚水中綻出的笑花無比美麗。“歡顏……”
柳依諾的狂喜呢喃深入雲歡顏心底,激起狂潮一圈圈。有些心結釋然了,有些糾結不清的感情亦變得明朗了起來。
“對不起,朵朵不懂事,你別怪她。”雲歡顏一瘸一拐地走向柳依諾是自己的關心,亦是替妹妹道歉。
不管怎樣,她們的過去如此糾結,燙傷她都是朵朵的錯。
“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冬天的衣服較厚,身上的傷並不那麽痛。隻是,裸露在外的雙手紅腫得可怕,且已經有起泡的現象。
雲歡顏愧疚地欲捧起看看,可剛一碰到她,柳依諾便痛得呲牙咧嘴,淚水止不住往下掉。嚇了一跳,忙收回,目光透著深深的擔憂。
一旁的雲朵朵不屑地說:“戲演得還真像,隻不過是被湯燙了而已,能有多痛啊。惺惺作態給誰看!”
曾經全身撕裂的痛,那種痛不欲生,恨不能馬上死去的感覺,誰能比她體會得更深刻?一次次植皮,整容,那樣的折磨又有誰問過一句?
沒有!
都是她一個人杠下來的!
妹妹的不懂反省,毫無愧意,甚至還冷嘲熱諷,雲歡顏心一顫。突然有些陌生,昔日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怎麽會變得這麽尖配刻薄?
是特殊的經曆改變了她的心性嗎?
“朵朵,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話!”就算自己再痛,也不能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更何況,她的傷是她造成的。
“姐,我可是為你出氣,連你也責怪我?”不可思議瞪大眼睛。經曆了這麽多,為她幾次徘徊在生死邊沿,最後被拿掉孩子,摘除腎,生命垂危。
若不是那個假的赫連羽及時將她帶回來,輸血給她,她恐怕早就去見閻羅王了,怎麽還能安然在這?
很理解妹妹的傷,也知道她對她的語氣重了。可在她不能因為她受過傷就一味偏袒,縱容她。愛不是一味的遷就,而是要將她引導向正確的方向,擁有正確的觀念。
見雲歡顏為了自己與妹妹鬧得不愉快,柳依諾趕忙勸道:“歡顏,朵朵不是故意的,她年紀還小你就別怪她了。”
“不要你假惺惺貓哭耗子!”吼完大步跑開,雲歡顏又驚又急,邁開步伐欲追,傷腳不能動作太大。
一時大意,步伐太大,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前傾。柳依諾欲救她,可燙傷的手一觸就痛鑽心,根本使不上力。
兩道壓抑的驚呼聲響起,雙雙摔倒在地。
四目相對,眸光中流露的皆是對彼此的關心和擔憂,完全忽略自身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