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受傷找人
雲歡顏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一張俊逸非凡，極富個性的臉罩住她的天空，成為她眼中唯一的風景。有那麽一瞬間雲歡顏恍惚著，認不出他來。
好一會兒停滯的思想過開始轉動，空茫的眸子有了一絲光彩。亨利醇厚的嗓音再度響起：“你還好嗎？”陌生的關心似一縷清風拂過，吹散了她心頭重重壓著的悲傷。
驀然回神，意識到她竟盯著他看。垂首斂眉，雙手撐著地，想要自己站起來。腳剛一使力，腳踝處鑽心的痛，失去重心整個人外旁邊倒。
瞠大雙眸有些無助，卻沒有呼喊出聲，仿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突然的意外。亨利心一緊，對她的好奇與憐惜更重了幾分。
健臂一伸，拉住她的手指，輕輕一帶，雲歡顏以華爾茲的優美舞步落入他懷裏。一股好聞的古龍水沁入鼻息，恍惚間有種錯覺。
這好像是赫連玦的味道。
認識的短短時間內，雲歡顏的表情變化相當豐富。卻始終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憂傷，讓人隻想保護她，疼惜她，憐愛她。
見慣了娛樂時尚圈的假麵具，他對人多了一層防備和懷疑。他不輕易相信別人，因為任何行為舉止，乃至是容貌身材都可以偽裝。
可眼前的女孩就這麽真實，她沒有偽裝，不戴麵具，而身上卻自然包裹著一層淡淡憂傷。從不曾有過悸動的心因此狂跳不止。
本能反應，雲歡顏欲推開陌生男子。自己的經曆，還有妹妹的不幸，使她對男人多了一絲莫名的懼意。
她推拒的動作那麽明顯，亨利微微蹙起眉，卻仍如她所願鬆開圈住她腰的手。男人紳士地退開，雲歡顏鬆了一口氣，腳上的傷越來越痛，她勉強站住，卻無法稱動。
心焦妹妹的安危，她此時此刻已經顧不得太多。
邁開步子就要走，奈何受傷的腳已經經不住她的再三摧殘。突然，整個人又往前傾。
她明明弱不禁風又倔強得讓人心疼，亨利沉著臉，不顧她的掙紮，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陌生的男人的懷抱充滿威脅性，雲歡顏失去了理智，拚命捶打著他的胸口：“放開我，放開我，你要幹什麽？放開我！”拳如雨點，密密麻麻落在亨利胸膛。
微微蹙眉，卻沒有絲毫要放下她的打算。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驚恐加劇，聲音越來越尖銳。驚恐劃破蒼穹，驚落了枝梢飄搖的黃葉。
亨利沉穩有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怕，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隻想將你安全送回病房，你的腳受傷了。”
“不用你管，放開我，放開我。”歇斯底裏的尖叫伴隨著拳頭，雲歡顏精神幾近崩潰。她仿似又看到了曾經傷害她的人。
她的驚恐，她的戰栗傳達到亨利心頭，激起陣陣不安。她掙紮得很厲害，似他的舉動讓她聯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
忙將她放在就近的長椅上，一得到自由，雲歡顏退到長椅的那一頭。如同刺蝟豎起全身利刺，喘著粗氣，驚恐又充滿敵意瞪著他。
雲歡顏明顯將他當成的登徒浪子的樣子，亨利啞然失笑。他的行為的確有失禮貌，畢竟他們才剛剛見到，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更談不上認識。
站了起來，退到她認為的安全範圍內，揚起紳士的笑：“對不起，小姐，你別害怕，我沒有惡意，隻是你的腳受傷了，我想幫你。”說著從襯衫口袋裏取出名片夾遞了一張到雲歡顏麵前：“我叫亨利，這是我的名片。”質地上佳的燙金邊的名片代替著的身份不言而喻，與眾不同的是，亨利的名片沒有彰顯身份的頭銜，隻有一個簡單的名字。
越是簡單的表麵，其背後蘊藏著含意越豐富，越不凡。
然，此時此刻的雲歡顏想不了那麽多。這個男人的確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現在的她已沒有心情認識任何人。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直接躲進山洞裏，與世隔絕。或許那樣就沒有傷害，沒有可怕，也沒有那麽紛紛擾擾。
雲歡顏沒有伸手接過他的名片，亨利也沒有生氣，彎身將名片放在長椅的一頭：“小姐，你的腳傷得很重，你在這坐一會兒，我去幫你叫醫生來。”選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沒有同意亦沒有表示反對，亨利擔憂看了她一眼，轉身快步離去。
雲歡顏慌忙跳了下來，強忍劇痛一瘸一拐地繼續去找雲朵朵。終於在花園的一隅，僻靜的角落裏找到了哭得不能自抑的雲朵朵。
“朵朵。”小心翼翼喚著，聲音輕如棉絮，怕稍重一點，雲朵朵便會跑掉。
抬起紅腫流淚的臉，看了姐姐一眼又繼續將頭埋入膝蓋，接著哭。
“朵朵，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姐姐跟你道歉，我們暫時不離開，等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我們再做打算，好不好？”柔聲哀求。
妹妹傷心無助的哭泣聲聲敲擊著她心頭的最痛，她已經經曆過那麽多非人的折磨，她怎麽能再讓她傷心難過。
陷入悲傷中不能自拔的雲朵朵仿似看不到姐姐真摯的道歉或愧意，肩膀一顫一顫，受盡天下最深的委曲。
任憑雲歡顏怎麽道歉都沒有用。
倆人就這麽僵持著，時間緩緩自嗚咽下流逝，在雲歡顏心頭劃出道道傷。扭傷的腳踝腫了一個大包，陣陣鑽心之痛襲來，雲歡顏無暇顧及，她全身心隻擔憂著妹妹的心情。
冬天的夜來得異常的快，天邊的彩霞還未完全盛放開來，暮色染塵將其拉黑。殘陽拖著沉重的身軀落於山的那一邊，黑暗遮去了最後一抹光亮。
“朵朵，天黑了，你的身子還弱，我們回去，好不好？”蹲得太久，痛到麻木。她全身的感官似乎都已喪失了，隻剩下滿心擔憂。
自從發生那樣的事後，雲朵朵也對黑暗多了一層恐懼。終於不再嚶嚶抽泣，抬起頭，一把撲進雲歡顏懷裏：“姐，我也想要有尊嚴的活著，我也想不靠任何人。可是，我怕。萬一別人知道了我的事會怎麽看待我？她們會嘲笑我，譏諷我。姐，我真的不敢想。姐，我是不是很沒用？姐！”
剖心之言讓雲歡顏疼痛再度加劇，自責的心已千瘡百孔又添了幾處殤。
“朵朵，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們先回去好不好？”除了理解更多的是心痛。
寒風吹來陣陣嗚咽，似魔鬼的獰笑就在耳邊。雲朵朵露出幾分驚恐，順著雲歡顏給出的台階點點頭。
妹妹終於肯回去了，雲歡顏緊繃的神經稍稍鬆綁了些。所幸，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所幸，一切都還好。
“啊……”妹妹全身的重量壓向她，受傷的腳，虛弱的身軀，疲憊的心支撐不了這麽多。尖叫一聲整人往後仰。
沒料到雲歡顏突然倒下的雲朵朵跟著整個人往前傾，兩聲尖叫同時響起：“朵朵，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
“啊，好痛。”
天黑如墨，黑暗中看不到情形。雲朵朵掙紮著欲爬起來，卻無意壓到了姐姐原就受傷，疼痛不已的腳。
痛得汗如雨下，卻極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度：“朵朵，你慢慢先起來，我的腳好像扭了一下，暫時起不來。”
“姐，你沒事吧？姐。”焦慮取代了尖叫，雲朵朵總算對她有一絲關心。
“我沒事。你先起來。”指控著，聲音有些顫抖。因為雲朵朵正好壓到了她受傷的部位，渾身又冷又麻又痛。
雲朵朵爬了起來，蹲了一下午的她也渾身沒有力氣，根本拉不起姐姐。想去叫人，又怕黑，倆人就這麽驚恐著，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遠處一束束燈光，像是手電筒，還有人聲隱隱：“雲小姐……雲小姐，你們在哪兒啊？”
雲朵朵見到了救星狂喜不止，忙揮著手，高聲回應：“我們在這，我們在這……”
醫護人員找到雲歡顏時，她已經走不動，隻能用單架將其抬回。場麵有些混亂，亨利混在裏麵並不起眼。
隻是，一雙漂亮的眸子因一下午的擔憂而染上沉鬱。
當醫生看到雲歡顏的傷時都皺眉不語，原就小小的扭傷，推拿一下，多休息就會沒事。可她延誤了治療還走了那麽多路，甚至一直蹲著陪妹妹說話。
傷口已經腫如饅頭，錯位的筋骨甚至有發炎的趨向。
一得救雲歡顏關心的不是自己，而始終牢牢握住妹妹的手。深怕自己一不在意，她又任性跑不見。
一整天的擔憂惶惑，迷茫和驚恐，耗光了她的力氣。在醫生替她上完藥後，抵不過倦意又不放心雲朵朵。
撐著撐著，直到黑暗徹底將她吞噬。自始至終一直牢牢握著妹妹的手，嘴裏呢喃著歉意，聲聲句句滿是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