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冷漠以對
憑著頑強的意誌力雲歡顏的傷恢複得很，堅定了信念的她比任何都堅強，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她再一次讓醫生目瞪口呆，創造了奇跡。
在高興雲歡顏傷勢漸漸好轉的時候，赫連玦也同時承受著割心之痛。自從清醒過，雲歡顏所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搬出赫連玦的房間。
縱然萬般不願，也隻有順了她的意。隻要她好好的，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原以為一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沒想到雲歡顏開始回避他。每次他去看望她時，她總是睡著。他知道她醒著，就是不肯麵對他。
嘴裏說著原諒，心裏還是恨他的吧。
她的恨是沾了鹽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著他的心，太痛無法用言語去形容。隻有一遍遍告訴自己：沒關係，他們以後的路還長，他會用一輩子的時候去向她懺悔，贖罪。
再次來到她的房間，不意外棲息的蝶合上翅膀。瑩白如玉的臉頰有了一抹紅暈，看起來不那麽憔悴。有了營養，唇不再慘白如昔。
長發蓋住半邊臉，側身躺著，陽光淺淺淡淡灑在身上，將她暈染成童話裏的睡美人。突然有種吻醒她的衝動，隻是，這些日子來她的回避讓他清楚了一個事實。
他不是她要的王子，充其量他不過是個魔鬼。戴著麵具，戴著獠牙，猙獰而恐怖。
半蹲著身子，腳傷未愈，全身的重量全壓在上麵，刺痛鑽心，微微蹙起眉，卻舍不得這個與她如此貼近的角度。
手輕輕撥開她的發，根根如絲，很快從他指尖滑落。如同他抓不住的感情，看似離得很近，觸手可及，卻是鏡花水月，遠在天邊。
眷戀的手指緩緩撫過她冰冷的臉頰，感受到她不可自抑瑟縮了一下。棲息的蝶仍舊不肯張開翅膀，緊緊保護著那一泓容易泄露心事的秋水。
唇畔泛起澀澀的笑，聲音很輕很柔，是訴說，也是自言：“小顏，聽說你身上的傷好得很快，槍傷已經開始愈合，我就知道你是個勇敢堅強的女孩子。你總是讓我驚訝又佩服，你要快點好起來，知道嗎？”手指緩緩劃過她的羊脂般的臉頰。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雲朵朵恢複的情況還不錯，醫生說，她已經能感知外界的聲音，相信她很快能醒過來。放心吧，朵朵是你的妹妹，是最牽掛的人，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隻是，你也在盡快好起來，親自照顧她。有些人是無法替代的，不管看護再好再專業。嗯，還有就是李阿姨的喪事，我想你一定希望送她最後一程。一切都等你身體完全康複了再說。”絮絮叨叨了好些話，他仿似變成一個哆嗦的老頭子。
雲歡顏始終緊閉著眼，不敢睜開。好幾次她都想要睜開問問心中最渴切的事，卻怕看到藍眸裏流淌的深情時，她會情不自禁。
在被周海藍劫持的時候，赫連玦願意舍命陪自己，那不是出於自責或其他，而是深濃的愛。她感受得到。
當他用自己的身體將她護在懷裏，擋去致命的鞭子時，她心所有的陰影和不明朗全亮了起來。是，她感受到了他的愛，可她不能接受。
她有自知之明，她給不了他要的幸福。他和柳依諾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更何況，他們之間有過太多傷害。
這些傷也許會在時光的恩賜下愈合，但一定會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痕。但柳依諾不同，他們曾一起同甘共苦，經曆了他最艱難的一段歲月。
他們擁有的珍貴回憶比她多得多，相信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更希望早日好起來。帶著妹妹離開這個傷心的是非地，重新開始。好好生活，重新努力。
忘了這可怕的半年，忘了這些傷痛和回憶。
雲歡顏的抗拒不醒讓赫連玦心如刀絞，他已經錯過她那麽多次，這次絕不會再錯過。低下頭，虔誠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充滿憐惜和愧意的吻讓雲歡顏心顫不止，蜻蜓點水卻在她心頭烙下燙傷。痛由濡濕處漫開，化作繭絲糾結纏著她的靈魂。
腳上的傷不能蹲得太多，赫連玦卻執意而為，不聽醫生的勸阻。此時傷口處的痛鑽入骨髓，他痛得使不上力，站不起來。
輕微的抽氣聲讓雲歡顏心一顫，再偽裝不了睜開眼睛。驚恐的眸子映入赫連玦疼痛壓抑的樣子，恐懼一寸寸攀爬，升起。
“醫生，醫生……來人啊……”赫連玦痛得滿頭大汗，隻是藍眸溢出柔情的笑，唇畔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小顏，你終於願意見我了。”雖是笑著說，可裏麵的苦澀至無奈，卻讓天空都染上了悲傷，陽光退去，絲絲寒風吹起殤意，卷繞著枯葉翻飛。
“我……”張大嘴，淚鯁住了喉，吐不出一個字。
在雲歡顏的驚呼下，醫生很快趕來。將赫連玦扶坐在沙發上，卷起他的褲管，還綁著紗布的腳滲出血來。
“總裁，你不能再讓傷口裂開了，這樣下去非但好不了，還有致殘的危險。”醫生的聲音十分無奈而凝重。
囑咐多次他就是不聽，他都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傷口裂開了。
充耳不聞醫生的警告，目光越過醫生直直鎖住雲歡顏。猶沉浸在她終於願意見他的幸福裏，傻傻笑著，任醫生處理傷口感受不到痛。
雲歡顏愧疚極了，再一次問自己她這麽做真的對嗎？可是，他為柳依諾拿掉她孩子的事，她始終不能忘懷。
那是她心中的刺，永遠拔不掉。
猶豫的目光在看到柳依諾的那一刻沉靜了下來，她才是他的真命天女。而她隻不過是他生命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或許現在是主旋律，但終會聽膩，終會淡去。
他和柳依諾有著相同，相同的背景，他們才是最合適的一對。
“玦，你怎麽樣了？”在看到赫連玦裂開的恐怖傷口時，忍不住捂住了嘴。過於驚恐和疼痛，淚就這麽湧出，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一串串爬滿瑩白的臉。
微微蹙起眉：“我沒事。”他的冷漠如針密密刺向柳依諾的心，痛極清醒。吸了吸鼻子，卻再也揚不起標誌性的笑。
澀澀的聲音裏滿是哀求：“玦，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醫生一再囑咐你，傷口再裂就難愈合，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現在赫連家一片狼藉，許多問題等待著你處理。還有赫築的股票又跌了，玦，大家都需要你。”一次又一次的噬心折磨，她已經不能再繼續沉默下去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聲音十分冷淡，聽不出半分感激也沒有責備。
這陣子以來的種種委曲壓抑和傷痛，她一直默默隱忍著，用微笑去麵對。此時此刻赫連玦對她的態度壓垮了那些脆弱的枝葉，柳依諾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軟軟倒了下去。
柳依諾為赫連玦急暈的事讓雲歡顏更加堅定了想法，她才是他最需要的賢內助。而她是枚災星隻會給他帶去災難和困擾，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相遇，怎麽能有好的發展？
嗯，就這樣吧，周海藍已經死了，她最深的困擾不存在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赫連玦依然如故，必來見她，說一些溫情脈脈的話。她不再以假睡這種小孩子的把戲讓他知難而退，選擇了冷漠。
記得在某本雜誌上寫看到過一段話：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不會一直縱容你的無理取鬧。
嗬……就讓她繼續無理取鬧吧，直到他厭煩了她。
等傷好的日子無比漫長，她戴上冷漠的麵具，上麵的寒冰絲絲滲入肌膚讓她寒徹骨髓。每見赫連玦一次，她心底的傷就加深一寸。成了無底洞，威脅著要將她吞噬。
寒冬蕭蕭，花園的玫瑰全凋零了，如同周海藍的離世，滿園她最愛的玫瑰為她殉葬這應該也是一種幸福吧？
她壞事做盡，最後也不過是一死。有時候想想上蒼真的不公，好人沒有好報，壞人卻享盡榮華。
強迫自己早點好起來，積極配合醫生的指示，認真做複健。所幸，她還年輕，恢複能力好。現在她已經不必坐輪椅，可以練習著慢慢走路。
赫連玦竟然是大男人恢複得比她好得多，穿上西裝已然衣冠楚楚，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他被炸彈襲擊，燒成焦屍又突然複活的事在漓城掀起濤天巨浪。
每天有開不完的會議，應付不完的記者。繁忙的工作壓得他喘不過來，唯一的安慰就是回到家能悄悄看一眼雲歡顏。
倆人都極有默契地悄悄守住那條線，深知觸動雷區的結果。雲歡顏用冷漠以對，赫連玦試圖融化。
忙碌使日子飛快流逝，雲歡顏已經恢複差不多了，她計劃著離開。
窗外細雨紛飛，朦朧著遠處的風景。這裏有著太多太多回憶，經曆是痛，但剔除了傷痛，仍能從中找到一絲美好。
這裏將她傷得體無完膚，也教會了她什麽是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