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同生共死
赫連玦冷硬堅強的麵具已經龜裂，周海藍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暫時忘了李秋怡的死給她帶來的震撼，瘋狂的眸子射出精光：“讓他們通通下去，這是你跟我之間的事。”
顧越怔了一瞬，麵露擔憂。赫連玦沒有半分遲疑，冷聲喝令：“你們通通先下去。”
“門主，這……”未出口的擔憂在赫連玦凜冽的目光下漸漸消失，他的命令他不敢不從。可是，他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
喪家之犬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更何況她早已瘋魔。
他掐住了赫連玦的咽喉，他沒有反抗的能力和餘地，隻有任她宰割的份。
“通通退下！”不理顧越的擔憂，隻要有一絲救下雲歡顏的希望他都不會放棄。他對她的傷害已經夠大，夠多，他欠她的幾輩子都還不起。
就算拿自己的命去換又如何？
“退下！”從未有過的冷喝令所有人都心一顫，顧越萬般不願，也隻能先退出，再另想辦法。任誰都看得出來雲歡顏已經快不行了，她已經沒有時間再拖。
咬了咬牙，指揮著屬下出去。
霎時，空曠的房間裏隻剩下四個人。生死不明的李秋怡，渾身是傷的雲歡顏，還有周海藍與赫連玦對峙。
這樣形勢對周海藍相當有利，狂傲的本性再度被激發了出來。
“你倒是好膽識啊，居然敢一個人麵對我。你真的這麽愛她嗎？愛得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這樣的愛總她恨。
為什麽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得到愛就她怎麽努力都觸碰不到，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雲歡顏一開始就是她手上的傀儡，是她折磨李秋怡，戲耍赫連玦的一枚棋子。她這麽普通，這麽平凡，卻可以讓劉天雄那樣的野心家甘心為她而死，讓赫連玦這心機深沉的男子為她奮不顧身。
她身上到底有什麽魅力？令男人為她傾心，連生死都不顧？
對，她一定是狐狸精轉世。同她的賤人母親一樣，身體裏都流著狐媚的血。
“你現在可以放了她了吧？”不同她廢話，直截了當。
“哈哈哈哈……”赫連玦心急可她還沒玩夠了呢，以前的赫連玦總是帶著一副麵具，讓她猜不透他的想法。
看似無害，卻是她身邊潛伏的毒蛇。她太粗心大意，玩火自焚，以為自己始終捏著他的七寸，沒想到他學會了縮骨功。
現在她已經一無所有，連仇恨的對象都沒有了。她還有什麽可在乎的呢？她今天非要玩個夠不可。
“哈哈哈哈……想我放了她，當然可以。你要保證讓我感受不到威脅。”冷冷的話夾著地獄的陰風，令人毛骨悚然。
雲歡顏幽幽醒來，看到赫連玦舉起槍對準自己的手臂“砰”了一聲巨響，她驚聲尖叫：“不要啊……”
別人的痛苦就是她最大的樂趣，這樣的遊戲真是太好玩了，太刺激了，她以前怎麽沒有想到呢？
瘋狂的笑聲十分刺耳，激得人心發顫：“你還有右手和雙腳可以動呢。”赤紅瘋狂的眸子閃著魔鬼的綠光。
“不要聽她的，你殺了她，殺了她。為我媽媽報複，殺了她啊。”雲歡顏厲聲狂叫，四肢過於疼痛而垂直，聲嘶力竭地喊著。
周海藍害得她家破人亡，她還有什麽可留戀的呢？
“你想死是嗎？好，我成全你。”舉起槍對準雲歡顏的太陽穴就要扣動扳機，雲歡顏深深看了赫連玦一眼，目光極其複雜。
有恨有怨有痛有不舍，最終通通化成釋然。
他們之間有太多是非恩怨了，糾糾纏纏，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死，現在對她是一種解脫。親人一個個離開的痛，她不是聖人，她承受不了。
就在雲歡顏緩緩閉上眼的那一刻，心竟十分平靜，連血液的狂怒都止息了下來。這一世，她有太多無奈，也有許多遺憾。
但她實在承受不起更多了，身體上多痛她都是忍受，靈魂裏的殤她不堪重負。
突然耳邊響起“砰砰砰”三聲巨響，驚懼之下，本能睜開眼睛，隻見剛剛還直挺挺站著的赫連玦跪倒在地。
雙手雙腳同她一樣皆受了槍傷，不同的是，她的傷是周海藍的毒手，而他是為了救她，自己打的。
巨驚之下，劇痛漫了出來。已經幹涸的眼又流出晶瑩液體，整個人呆若木雞。心間回蕩著聲聲疑問，嘴蠕動著，半晌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她不是他利用的工具嗎？她的生死對他沒有影響不是嗎？他為什麽要如此傷害自己？這樣無疑是羊入虎口。
呢喃的問句飄渺而空靈，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不出赫連玦真正模樣。一直以來他都是高大挺撥的。不管是威脅利誘，邪魅陰鷙，他都是勝利者的姿態。
從未如此消敗過。
體會到了雲歡顏真正身體上的痛，他更加愧疚。如果不是他的一再苦苦相逼，她或許已過上平凡人的日子。
這些都是他欠她的。可他能還多少呢？
“我欠你太多太多了……”親人，身體的健康，還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哈哈哈哈……”沒想到赫連玦這麽聽話，居然自己打傷了四肢。“雜種，真看不出來你還是條癡情漢呐。”諷刺的聲音充滿勝利者的喜悅。
“周海藍，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你到底要做什麽？殺了我們對你有什麽好處？”赫連玦的舉動激起了她求生的意誌。
她不能就這麽死了，不能白白如了魔鬼的願。
媽媽最放心不下的人還有妹妹，她不能這麽自私，隻求自己解脫。朵朵經受了那麽恐怖的事，再失去所有親人，她如何活下去？
赫連玦連站都站不起來對她已沒有威脅，周海藍丟開了雲歡顏。拍了拍身上皺褶的衣服，攏了攏頭發，故作優雅，擺出女皇的架勢：“你們的痛苦就是我的好處。哈哈哈哈……”狂笑不止，尖銳的狂震耳欲聾，刺穿人的心髒，流出沸騰的血。
被如破布般丟在牆壁，受傷的四肢支撐不起身體，努力仰起頭與赫連玦對視的瞬間隻覺得心痛如絞。
對他所有的恨和怨通通消失隻剩下擔憂和懊悔，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這麽做，她都無法抑製感動肆意流淌。
憑著那份不屈的意誌力一寸寸往赫連玦爬去，身上的傷痛到麻木，可她隻擔心赫連玦。在這一刻她才可悲的發現，自己重視他的感受從來勝過自己。
以恨蓋住的愛被他的行為震撼了，恨往下沉，溢出濃濃愛的岩漿。
“你真傻。”終於爬不動了，趴在地上，笑著流淚。
“不，為了你，做什麽都不傻。”藍眸內的深情不再掩飾如泉水潺潺地流，流入雲歡顏幹涸，苦澀的心扉。
四目相對，不用言語，從對方眼神中感受那份不悔的執著就是種難以言述的幸福。
一生能遇到幾個願意與自己同生共死的人？老天雖讓她遭遇了許多不公，卻也讓她體會別人所享受不到的幸福。
不管他曾對自己做過什麽，他此時此刻的舉動足以抵消一切。以命相待，世上無幾人，那麽，她還有什麽可遺憾的呢？
赫連玦亦揚起笑，濃情在藍波裏翻滾，層層疊疊全是對她的訴不盡的愛憐。在說不悔，在說來世，在說願意一直在一起。
雲歡顏和赫連玦的眉來眼去看得周海藍妒嫉又礙眼，她仿若又看到了當年的李秋怡和赫連寒。為什麽他們總會那麽輕易得到愛，她苦苦追尋，費盡心機，到頭來一場空，還為他人做嫁衣？
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
眯起眼，看著他們努力爬向對方，手就在碰觸到，周海藍一個箭步上前，狠狠一踩：“賤人，死到臨頭還在卿卿我我。”
雲歡顏抬頭看了她一眼，裏麵沒有怨，沒有恨，隻有濃濃悲歎：“周海藍，你真的好可憐。”
“你說什麽？”雙目噴火，猙獰的火焰欲將他們吞噬掉。冷喝的聲音裏滿是威脅，仿佛雲歡顏說出的話不合她意，就會遭到滅頂之災。
盡管周海藍高高在上，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她。雲歡顏卻毫不畏懼：“你一生機關算盡，最後落得沒人疼，沒人愛，甚至沒人送終的下場，你真的好可憐。”
字字鑽心窩子的話刺得周海藍又痛又怒，踩著她手指的腳後跟用力旋轉，雲歡顏痛得汗如雨下，卻沒有喊出聲。
“賤人，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麽時候？”夾著地獄陰風的聲音聽在耳裏毛骨悚然，手指上的痛鑽入心底。
與赫連玦眼神碰撞看到了藍湖內的擔憂和心痛，很想揚起一朵笑花告訴他，她沒事。可眼中的疼痛使嘴角都變得無比沉重。
周海藍從裝赫連寒屍體的玻璃容器裏摸出一條鞭子，獰笑著走來。每一步都印著血，似魔鬼張開的血盆大口欲將她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