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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他的柔情,他的殘忍

  乍然聽到的事實太可怕,雲歡顏整個人恍恍惚惚呆坐成枯石。莫名的寒氣由四麵八方襲來,她整個人冷得發顫。


  牙齒不受控製“咯咯”直響,僵直的身體卻動彈不了。心很慌很痛,腦子一片混亂,分不清真與假。


  這幾個月來所遭遇的種種比她看過的任何連續劇小說都要離奇,震撼,過多的陰謀和偽裝,她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信。


  原以為隻有赫連羽心思最單純,沒想到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個。


  腦海裏升騰起一朵朵蘑菇雲,濃黑的煙霧嗆得她流下淚來。手很重,連抬起拭淚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坐了多久,黑暗襲來,她陷入更詭譎恐怖的世界。夢境裏每一個人都戴著麵具,當她好不容易衝破重重險阻看清他是誰後,麵具一換成了另一個人。


  太多的青麵獠牙圍繞著她,她被困在中間,他們步步緊迫,最後將她抬上高高的祭台活活燒死。


  “啊……”尖叫一聲從噩夢中掙脫,整個人彈坐了起來。


  冷汗濕答答粘在身上,恐怖的感覺仍在身體裏流躥。整個人嚇得瑟瑟發抖,將臉埋入掌心,夢中的恐怖再度,她無處可逃。


  “歡顏,別怕,有我在。”溫柔的男聲小心翼翼響起,雲歡顏仍“啊”地一聲狠狠嚇了一跳。


  在那雙驚恐眸子的瞪視下,赫連羽緩緩站了起來,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表示自己不會傷害她,讓她放鬆,別緊張。


  “歡顏,你生病發高燒,昏迷了一天一夜。”解釋著自己為何在這些的原因。


  過度驚嚇,雲歡顏劇烈喘著粗氣。眼睛閉了閉,深呼吸再深呼吸,放鬆心情。


  赫連羽極有耐心等在一旁,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醫生們亦大氣不敢出,靜靜立著。所有人臉上皆一片肅穆,五個人的房間裏靜得隻有雲歡顏劇烈的喘息聲濃濁。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雲歡顏才抬起頭:“能給我一杯水嗎?”喉嚨有把火在燒,灼灼熱辣。


  護士忙去倒水,赫連羽忙接過,親自喂雲歡顏喝。“歡顏,你慢一點。”叮囑著濃濃關心,裏麵流露出深情令護士看了好生羨慕。


  喝了水恢複了些許力氣,迷亂的境界消散了不少。被掩藏在記憶裏的現實碎片尖銳刺人,不知是久病還是心殤,疲憊一蜂而上。


  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嚇得赫連羽大叫了起來:“歡顏,歡顏,你沒事吧?醫生,快來看看。”一邊溫柔,一邊殘戾,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陰沉猙獰。


  醫生不敢有絲毫怠慢,忙快步上前,仔仔細細幫雲歡顏檢查了一遍。直起腰,恭敬對赫連羽說:“大少爺請放心,雲小姐沒什麽大礙,隻是久病剛醒,身體虛弱。”


  黑眸緊緊盯著雲歡顏蒼白的臉,晦澀不明。


  明明溢著柔情卻散發著絲絲森寒,如同地獄的厲鬼。


  “吩咐廚房做一些滋補的養生粥,要口味清淡一點。”隻有對雲歡顏一個展現溫柔,其餘全是命令與嚴厲。


  無力去阻止赫連羽呼喝下人,難怪,她這一次總覺得他十分陌生,就像換一個人似的。原來,之前的純真,傻氣,全是偽裝。


  那麽他的真麵目究竟是什麽樣的呢?溫柔似水,還是陰晴不定?昏昏沉沉的腦子分辯不出太多,任由赫連羽擺弄。


  此時此刻她是否應該慶幸他的溫柔?不然,她的下場會是怎樣,她不敢想像。


  一番折騰後,護士小心翼翼幫雲歡顏插上針,透明的液體順著管子滴入,背後墊了兩個枕頭,半仰躺著,接受赫連羽溫柔的喂食。


  他那麽溫柔嗬護,動作小心翼翼,可她就是感受不到半分暖意,任冰冷襲心,她陷入可怕的冰天雪地裏。


  雲歡顏食量原就小得可憐再加上身體不適,在喝完一碗養生粥後再也吃不下了。


  赫連羽也不勉強,體貼入微地幫她拭去嘴角的粥漬,抽掉她背後墊的枕頭躺得更舒服些。


  “謝謝。”不管怎樣,她還是欠他一句謝謝。就算他媽媽曾做過十惡不赦的事,起碼現在她沒有發現任何他對不起自己的跡象。


  而且,他願意對自己坦白,不管其中摻了多少假,有幾分真,她都不全然被蒙在鼓裏,應該釋然的,不是嗎?

  一遍遍要自己原諒他,心底的疙瘩卻越積越厚,磨礪著她最柔軟的疼痛,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她真的隻是凡人。


  將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拿入溫暖的被窩裏,細細掖好,以免她再著涼:“歡顏,別對我說謝謝。不管你是否願意原諒我,我都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不想說那三個字,因為不想給你壓力。安心休息,有什麽事等你病好了再說,好嗎?”聲音柔柔細細深怕稍大一點驚擾了她。


  用眨眼的行動表示自己的感激,唇畔彎出幾縷笑,閉上眼。


  赫連羽溫柔的目光在水眸闔上的瞬間變成犀利的刀,貪婪地掃過精致的五官,欲將那份單純與美好,占有。


  怕雲歡顏突然醒來不敢看太多,太放肆。站了起來,吩咐一旁的護士好好照顧她,遂快步離開。


  沒有睡著的雲歡顏鬆了一口氣,羽蝶顫抖著掙紮開來,露出翦水秋眸流淌著驚恐。


  *

  赫連羽房間的密室裏,一身紅衣的冷豔豔身上全是鞭傷。一道道猙獰的傷痕破壞了完美無瑕的雪膚,顯得怵目驚心。


  染上血的紅衣更加鮮豔,一條條綻開傷痕似毒蛇盤踞其上。她甩不開,揮不掉,隻有任其撕咬著她的肌膚,痛入骨髓。


  蜷縮在牆角,零亂的黑發垂下遮住豔麗的臉。此時此刻她已無半分高傲,鞭子磨去她的棱角,溫馴如貓。


  赫連羽冷冷睨睇著地上的冷豔豔,眼中無一絲柔情,滿滿的殘暴。


  隨意取下櫃子上的一把小刀,蹲了下來,大掌毫不憐香惜玉抓住她的發往後扯。耐不住疼痛,冷豔豔悶哼出聲。


  血絲交錯的眸子糾結著恨,卻被濃濃的驚懼取代。與身上的血跡斑斑相比,她臉上除了一些汙漬外,精致如初,美麗無瑕。


  “很恨我嗎?”森然的開場白,陰風獵獵吹來。


  “對不起。”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但在現實麵前,她不得認錯。盡管她沒有錯,然,為了生存,折下尊嚴是自保的方式。


  幾聲冷哼響起:“我沒有聽錯吧?我們冷血殘忍,自命不凡,從不向人低頭的‘血魂’也有道歉的時候?”譏諷如針字字紮入冷豔豔最痛的地方。


  臉上青白交錯,強忍怒氣,委曲求全。背叛了玦少她已經聲名狼藉,在黑道上成名意味著仇人眾多。驀然發現她太過於衝動,沒有自己留任何退路。


  現在除了赫連羽這,她無處可去。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裏麵戾氣全消:“對不起,大少爺,我不該忘了自己的身份冒犯雲歡顏,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說著赫連羽暗示的話。


  用鋒利的刀子拍著她精巧的臉蛋,冷光劃過,隨時可以毀了她的容顏。冷豔豔嚇得一動不動,她雖狠辣,仍是女人。


  容顏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她同樣珍惜。在有了心之所屬後,更願意為悅己者容。要是毀了容,成了醜八怪。


  不用赫連玦趕,她自己會找個地洞鑽進去,或拿把刀自我了斷。要成為那樣優秀男人的女人,她本身也要足夠優秀。


  看著一向高傲的冷豔豔在自己麵前搖尾乞憐,他的虛榮心瞬間飽脹了起來,整個人飄飄然。不過,他還是要給她一個教訓。


  “看在你這麽識時務的份上,我應該饒過才是。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了歡顏。難道,你不清楚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嗎?”刀壓得更重,俏臉嚴重變開,刀鋒的冰冷直照入心,冷豔豔驚恐不已。


  殺人無數,在刀口上舔血,受傷對於她來講是家常便飯的小事。刀槍是她手上的玩具,不是沒有被人逼迫過,卻從未像此時此刻這麽驚慌過。


  “我隻是一時氣過頭了,她要去找玦少。大少爺辛苦救她回來,她一點都不感恩,還費盡心思想逃,甚至說自願捐腎給柳依諾。大少爺,我是行為過激了些,但我阻止了她,讓你可以在她麵前展現溫柔。請你看在我忠心耿耿又沒釀成大錯的份上,你就饒我一次吧。”隻要他稍用力一點點,她的臉就毀了。


  不,她不能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閉上眼,唇畔滿是殘忍的笑:“你一向沉默寡言,我沒想到你這麽能狡辯!”聲音很輕很柔,讓人察覺不到一丁點的怒氣。


  冷豔豔隻覺臉上一疼,驚恐攀爬上心“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


  顧不得赫連羽的刀往臉上一抹,殷紅的血沾了一手,驚飛了魂。早已聞慣了鮮血的味道,此時此刻卻這麽陌生,這麽驚恐,如同無知的婦孺,慌亂失措,驚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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