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窒息的溫柔
太多思緒凝結成團，雲歡顏就這麽愣愣站在原地，直到一雙手溫柔搭上她的肩：“歡顏，你醒了啊？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
猛一激靈，渾身顫抖。抬起頭，在對上那雙溫柔似水的眸子時，才猛然驚覺自己剛剛的失神。
“呃……嗯，我今天精神好多了，見陽光明媚就出來走走。”敷衍著以掩飾內心莫名的驚恐。
“那真是太好了。吃完早餐我陪你到處走走，熟悉熟悉環境。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加重語氣，仿佛強加在她身上的觀念令雲歡顏有些反感。
咽下不安，沒說什麽，回以一個淡淡的笑。
玫莊比雪園更奢華，連一頓早餐都擺滿了長長的餐桌。每一盤都擺得十分精致，可口誘人。隻是，這樣的生活太奢侈，雲歡顏並不喜歡也不習慣。
在赫連羽殷勤溫柔的招待下，她不好拒絕。上等的血燕吃在嘴裏一點如同嚼蠟，但赫連羽的目光太熾烈，她不敢看，隻有低頭，假裝吃東西。
赫連羽支著手，旁若無人，專心致誌地看著雲歡顏。仿佛她才是最誘人的食物，毫無掩飾目光裏的愛意。
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匆匆幾口喝完，站了起來，借口要上洗手間才逃開這眼神的天羅地網。關上洗手間的門，貼著門板，可以清晰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那不是絕不是心動，是驚恐！
“叩叩叩……”敲門聲驚醒她紊亂的思緒，赫連羽略帶擔憂的聲音穿透門板：“歡顏，你沒事吧？要不要緊啊？”
“沒……我沒事……”急急回道，好怕赫連羽下一秒會破門而入。
“沒事就好，你已經進去半個小時了，我擔心。”關切地解釋傳來，卻未能使雲歡顏寬心，反而更加緊張。
他連自己進洗手間多久都知道，這樣的緊迫盯人太恐怖了。正常的赫連羽比癡傻時的他可怕得多，尤其是無處不在的眼睛，仿佛欲將她吞噬。
匆匆打了門，她怕自己若再不出來，赫連羽會破門而入。
一見到她赫連羽問：“歡顏，你沒事吧？我叫了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我昨天就應該讓人給你做一次全身檢查。”
雙眸遲疑地望向赫連羽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她知道他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謝謝。”悄悄往後挪，避開他氣息霸道的氛圍。
雲歡顏的舉動，赫連羽看在心裏，怒在心頭。手握成拳，垂在身側。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感動她，讓她愛上他的。
就算赫連玦是她心裏的針，開膛剖肚他都要將他連根拔除！
狠戾一閃而逝，笑容重新活躍於臉上。狀似溫柔卻十分霸道將她摟入懷裏：“走吧，你的臉色很不好。”
不敢掙紮得太明顯，隻能半推半就被他拉著走。
手緊緊箍著雲歡顏的肩，力道之大仿佛欲將捏碎，揉入自己體內，從此再也不分離。
他一定會是她心裏不可替代的唯一，一定！
一群醫生圍著雲歡顏檢查了半天才告訴赫連羽她身體沒什麽大問題，隻是，剛做了引產手術身體較虛，需要好好調養，並放鬆心情。
雲歡顏靜坐在床邊看著醫生對赫連羽畢恭畢敬的樣子，心裏那縷懼意再度爬起纏住她的神經。
眼前的赫連羽好陌生，雖對她不曾疾顏厲色過，總是嗬護有加，關懷備致。可是，她對他莫名的懼意有增無減。
醫生散去後，赫連羽站了起來走近她，低下頭，雙眸滿是溫柔的擔憂：“歡顏，你都聽到了？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別讓我擔心，知道嗎？”
微微側過身，避開他的手，乖巧點點頭。
赫連羽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暴戾之氣一閃而逝。轉身，對著緊閉的門說了聲：“進來吧。”
話音一落，門被推開，幾名穿著製服的女孩揚著職業性的笑，手上捧著紙盒魚貫而入。霎時，房間裏推放了大大小小的盒子，雲歡顏疑惑著，耳畔傳來女孩恭敬的聲音：“赫連先生，這些都是按您提供的尺寸特別定製的，我們保證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件一樣的。”
女孩說著，旁邊之人已經一一將盒蓋掀開。
赫連羽連正眼都沒瞧女孩，筆直走向雲歡顏，低頭含笑，眸光柔情蜜意：“去試一下，如果不喜歡再叫她們重做。”聲音極溫柔，雲歡顏感受不到一點暖意，隻是冰冷相隨。
那是一件件疊得十分漂亮精致的衣服，單看那質量和款式就知價值不匪，加上他們的對話，雲歡顏灼為難地說：“大少爺，不必如此破費了，我將就著穿就行了。”
眸底的溫柔不變，握著她的肩讓她不可逃避望向自己：“歡顏，之前是我有苦衷，沒能好好照顧你。現在我有能力了，我一定給你全世界最好的，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臉上的剛硬是不容人拒絕的霸氣，雲歡顏欲言最後還是閉了嘴。順從地點點頭，現在的赫連羽今非昔比。
表麵溫柔體貼，做的每件事卻都不容她反抗。
衣服很多，從裏到外，從頭到腳，一應俱全。舒適的居家服，優雅的外出服，耀眼的晚禮服……每一件都無比華麗，高貴，穿著十分合適，很襯她的氣質。
女孩們一個勁的誇讚，雲歡顏無一絲喜氣，反而心十分沉重。他對她的了解遠遠超出她的想像，也覺得可怕。
從什麽時候她在他眼中如此透明，連私密的尺寸都掌握得分毫不差。被人一眼看穿的不適感如影隨形，借口自己累了，想獨自呆一會兒。
赫連羽大手一揮，女孩們恭敬退下，他卻沒有離開。
“不喜歡沒關係，我讓她們重新做到你滿意為止。”淡淡的語調卻是言出必行，雲歡顏趕忙拉住他的手：“不必了，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隻是，衣服太多我試累了。”水眸漾著哀求，波光瀲灩，配上她柔弱蒼白的樣子宛如林妹妹再生，令人疼入心坎。
反手將柔荑包裹在大掌裏，舉起，放在唇邊印下無限深情的一吻。雲歡顏嚇得手腳冰涼，卻不敢用力掙紮。
“歡顏，你是我最在乎的女孩，我要給你最好的一切。赫連玦可以給你的，我可以，他不能的，我也可以。我知道你一時間接受不了，沒關係的，我有足夠的耐心，我會慢慢等，等你打開心扉，真正接受我。”目光炯炯有神，閃爍著勢在必行的光。
麵對赫連羽的霸道與溫柔，雲歡顏無一絲感動，有的隻是懼怕和無奈夾雜了一點慚愧。除此之外，對他沒有任何他要的愛意。
聽他的話，他已經知道了她與赫連玦之間所有的關係。心中的慚愧更重了幾分，水眸蒙上一層歉疚的白霧：“大少爺，對不起，我之前……”
帶著煙草氣息的手放在她唇上，赫連羽眸中無一絲責怪她的慍色，有的隻是深情豢豢：“什麽都不要說，我都知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重新開始。”
“大少爺，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上一代的恩怨注定了一切，對不起，請原諒我忘不了周海藍是我殺父仇人的事實。”不是她狠心，隻是不想給了他希望，再狠狠踩熄。
那樣的失落和痛苦，她很明白。與其如此，不如現在就說清楚，趁他對自己還用情不深的時候。她欺騙不了自己，她愛著赫連玦，不管他對自己多麽殘忍。
心就那麽長了腳，離了她，跑到他身上，她要不回來，再也要不回來了。
感覺頭頂兩束光異常熾烈，雲歡顏知道自己的坦白傷了赫連羽的心。長痛不如短痛，情愛太奢望，她不想害己害人。
垂下的臉被捧起，雲歡顏被迫望向赫連羽。黑眸內沒有她想像中的怒或悲，霸氣依然，甚至還帶了一絲莫名的詭異笑容：“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們之間沒有仇恨。歡顏，時間會證明一切的，隻要你願意敞開心。我不會逼，隻想告訴你，我們之間沒有你擔心的問題。”
說完，在雲歡顏驚詫不解的目光下，從容不迫於白皙額頭上印下深情而紳士的一吻：“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處理一些公事。”
望著那抹消失在門外高大的背影，冰冷自腳底板升起，一路躥至心髒，再流入周身四肢百骸。思索著他的話，她不懂。
難不成，她父親的車禍不是周海藍派人做的？是赫連玦為了利用她編造出來的故事？抑或，其中還有更深的隱情？
事情越來越複雜，剪不斷，理還亂。
她到底陷入了怎樣一個陰謀裏？赫連羽為什麽要裝傻？他有什麽苦衷？麵對他越來越不掩飾的愛，她該怎麽是好？
陽光縷縷自窗口灑入，斑駁的光怪陸離襯得她更加心慌。感受不到一點溫暖，反被恐懼的冰冷團團圍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