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拿命對峙
麵對周海藍看不出情形的自欺欺人，赫連玦隻想歎息。
輕輕揮了揮手，房間裏所有保鏢恭敬退下，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且隻對他一個人畢恭畢敬，看都不想周海藍一眼。
處於悲痛中的雲歡顏也被這一幕驚呆了，他不是被迫無奈？他不是受製於人？他不是身不由己？為什麽現在卻可以如此從容，指揮所有保鏢，逆轉形勢？
一想到他剛剛明明有機會出手，卻冷眼旁觀，任她媽媽為了她犧牲自己。心中的怒與痛漫延於燎原大火，不待周海藍開口，她先衝上前，狠狠甩了赫連玦一巴掌，怒目圓睜，恨不能殺了他：“你為什麽剛剛不出手？”
動了動嘴巴，輕輕撫上被她大力掌摑過的地方。藍眸諱莫如深，輕啟薄唇：“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如果你早一點動手，我媽媽就不會……不會……”痛自眼中流出，她不願說出那個字，令她不能承受的字。
“時機不對。我的人五分鍾前才完全控製雪園。”冷冷給出答案，態度強勢，沒有一絲認錯的意思。
雲歡顏不可思議地瞠大雙眸，瞪視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為了萬無一失，你就犧牲我媽媽的命？”人命在他們眼裏到底是什麽？
那種殘忍與冷酷不是她可以想像的，他們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冰冷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機會隻有一次，你不出手，我必須出手。”淡淡提醒著，他給她很多時間了，是她遲遲沒有給周海藍喝下那包藥。
赫連玦的話無疑是晴天霹靂，震得她心神俱碎。原來是她，是她的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害死了媽媽。是她的心軟，她的懦弱殺了媽媽。
是她，都是她。
“哈哈哈哈……”周海藍瘋狂笑著：“赫連玦，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繼承了我所有優點，很謹慎也夠冷血。李秋怡可是雲歡顏的親生母親啊，你居然為了拖延時間讓她撞缸而死。哈哈哈哈……”原來她沒有輸，她贏了。
一條人命，隔開了兩顆心。這樣的傷與痛比死更難受，她的目的達到了，她要他們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周海藍瘋狂的話字字刺入雲歡顏的心，剛剛她已經決定了不管結果如何，不管他是有意還是被迫，她都不怪他。
因為他們同病相憐，都是被周海藍擺弄的棋子。
可是，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恨衝刷過心腔。渾身血液沸騰，她好恨，好恨。
拾起地上的刀，不顧一切衝向赫連玦。這一刻她腦子一片空白，隻能為媽媽報複。就算賠上了自己的命。
就在鋒利匕首就差一寸穿過他們胸膛時，大手精準地抓住她的手臂，藍眸深邃而冰冷，直直望著她。那樣的目光很靜，很冷，仿佛要穿透她的靈魂，看清裏麵的顏色。
兩目相對，倆人離得那麽近，近到可以清楚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及呼吸。沉浸於劇烈悲痛中的雲歡顏，看不懂他的眼神，亦不想看懂。
“你真的這麽恨我嗎？”很輕很輕的聲音，十分沙啞，用盡全力穿透心腔才吐出來的字眼。
雲歡顏答得又快又狠，咬牙切齒：“是，我恨你。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想盡辦法殺了你！”痛到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隻想一死之了。
可是，母親拿命換來她的苟延殘喘，她沒有結束的權利。她很明白自己和赫連玦之間的差距，要殺他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她無法與他同存，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方死。
看著雲歡顏絕然的表情和充滿恨意的目光，冰眸一片沉寂。稍一用力，雲歡顏吃痛之下，不得不鬆開手。
“咣當”一聲匕首落了地，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心碎成粉碎的聲音。還來不及哀悼，殘冷的話吐在耳畔：“想殺我沒那麽容易，你想死也沒那麽簡單。別忘了你妹妹還在我手上。”一句話徹底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提醒得對，她還有妹妹，她怎麽能忘記朵朵呢？
可是，她不單單沒有救出媽媽，還讓她因自己的愚蠢而死。她該如何麵對朵朵？
被赫連玦重重甩開，以極度狼狽的姿勢跌倒在地。雙目空洞望著白牆，整個人呆呆愣愣，沒了表情，更沒有眼淚。
他們之間的相互殘殺取悅了周海藍，臉上盡是得意的笑。這個該死的雜種，居然瞞過了她所有的耳目，製造了今天的一切。
不過，他也好不到哪裏了。就算他機關算盡，還是栽在了情之一字上。
哈哈哈哈……上天真是待她不薄啊。
看了雲歡顏一眼，轉身恢複了剛剛的優雅從容，眼裏甚至無一絲多餘的情緒。周海藍甚至有些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他對雲歡顏並無一絲憐惜之情。
不，他是個演戲的高手，她怎麽能輕易再被騙呢。
現在論勝負還為時尚早，她若是這麽容易打敗，她就不叫周海藍。拍了拍身上皺褶的地方，恢複一貫的從容優雅，聲音已是如常平靜：“別以為這樣你就贏了，我擁有赫築百分之四十五的控股權，我已經在律師那留下了遺囑。就算我死了，你也得不到一毛錢。如果周虎一天之內接不到我報平安的電話，他就會帶人趕來。”說著自己事先留好的退路，想讓赫連玦知難而退。
對於周海藍講述的一切，赫連玦並不感興趣。站了起來，高大欣長的身軀散發著王者之氣：“羽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嗎？”淺淺笑痕，不急不躁。
一直剛硬的周海藍臉色“刷”地一下，慘白如紙：“你敢動羽一根毫毛試試？”
這樣的威脅恰恰說明了心虛，赫連玦慢慢走近她：“事到如今你還是如此威風凜凜，真不愧是黑道昔日的大小姐。隻不過，你沒跟上時代的腳步落伍了。母親。”最後的稱呼說不出的刺耳。
“你個雜種。”揚起手，卻被赫連玦輕易扣住，用力一甩，失去重心的她旋轉了三百六十五度以狼狽之姿落在地上。
從小到大周海藍沒受過這樣的恥辱，濃濃的怨恨布滿眼底。“你會為今天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的！”即使命在別人手上，她仍不改氣勢。
“是嗎？難道你不想知道羽患了什麽病？”一句話輕易惹來周海藍的怒目，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赫連玦已經被她跺成肉泥去喂狗了。
無畏無懼她的目光，如今主角互換，她成了他的階下囚：“你殺人無數，一直也疑心病重。尤其是吃的東西都是由人先嚐過的，羽是你唯一的弱點，你將他保護得很嚴密。隻可惜百密一疏，你讓羽與你作對，他靠向了我。”
“其實，我們都在利用雲歡顏。你利用她折磨我，折磨李秋怡，而我利用她擊敗你。”雲歡顏雖癡癡呆呆，可她仍神智清晰，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全聽了進去。
由始至終，她都是別人利用的工具。
周海藍恨得牙癢癢，她不可能敗在一個雜種手上。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給的，沒有她就不會今日的他。她怎麽可能會被打敗！
“你居然敢動羽？！”發瘋似的撲向赫連玦：“你個雜種，去死吧。”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把槍，製造得十分別致靈配的槍，平時配戴的裝飾品。
周海藍還沒來不及扣下扳機，赫連玦已將昏迷不醒的赫連羽拉了起來，擋在自己麵前：“開槍，你開槍啊。”
一看到兒子慘白的臉色，心的防線一寸寸崩塌：“放開羽，誰都不許動他。”羽是天賜的寶貝，是屬於她一個人的至寶，誰敢傷害他就得死。
這時赫連玦將剛剛雲歡顏拿的匕首抵在赫連羽的頸動脈上，藍眸射出寒光，使得房間驟降十幾度：“說，我到底是誰？我的親生父母在哪裏？”這才是他的弱點，他一直受製於周海藍，不敢反抗的地方。
任憑他權勢再大也查不過半點消息，他就算孫悟空，由石而生，無父無母。然而，他最怕的就是他親生父母還活著，和李秋怡一樣被囚禁在某一個地方飽受折磨，而他查不到。
依照周海藍對他的恨，這不是沒有可能。所以，他一直忍辱負重，暗中成立焰盟，對她千依百順，言聽計從。
二十年過去了，他一點線索都查不到。心在絕望與希望之間沉浮，他不能再等了。
“哈哈哈哈……”一聽到赫連玦的問題，周海藍再度得意大笑。他終究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這可是她控製他的最大武器，怎麽能輕易出口。
“放了羽，治好他，我就告訴你。”現在他們是一樣的，都有把柄在對方手上。誰都占不到任何便宜，隻是，赫連玦的情勢看起來稍好一點點而已。
二十幾年前，她沒有輸，現在更不會！
赫連玦眉頭一皺，藍眸冰冷如水，手輕輕用力，鋒利的匕首劃過赫連羽脖子，血珠子一顆顆湧出。
若他再稍用力一點點可以輕易割斷他的頸動脈，而命在他人手上，隨時可能丟掉。赫連羽依然沉睡如舊，隻是臉色似乎更蒼白了。
赫連羽的血刺激了周海藍，厲聲叫道：“雜種，住手！你要是敢傷害羽一根毫毛，我絕對讓你生不如死。”聲聲淒厲，句句詛咒。
“說，我究竟是什麽來曆？”不懼她的威脅，執意要一個答應。他默默忍了二十五年，現在什麽都阻止不了他。
即使是手段不光明，他也毫不在乎。跟周海藍那樣的人講光明磊落，簡直是對牛彈琴。這都是她教他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非常時刻要用非常手段，隻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眸中噴出焰火，赫連羽的命就是她的命。從小到大她甚至不敢對他大聲說話，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掌心裏。
而此時此刻，那刀劃在他身上，就是割在她心頭。但她不能妥協，按照現在的情勢來看，赫連玦布局已久。
一旦他沒了忌憚，就是他們的死期。
瞠大鳳眸：“我現在是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治好羽。”忍著心頭淩遲著痛，麵無表情。
折磨人她最擅自，所以，比誰都清楚。越是痛苦越不能流於表麵，尤其在鬥智鬥勇的時候。一步錯就萬劫不複。
現在她拚的是兒子的命，絕不容有失！
“說不說？”藍眸染上血色，深沉的血是地獄的索魂使者，沒了一絲人性，全然冷漠。此時此刻周海藍與赫連玦角色互換，雲歡顏冷眼旁觀著一切。
他們就是兩頭沒有人性的狼，竭盡所能彼此撕咬，為了取得最後的勝利，不惜一切代價。將旁人都當成了工具。
越看越心寒，這到底是怎樣一個魔窟。
眼睜睜看著赫連玦又在兒子脖子上劃下一刀，強忍心中劇痛，笑出淚來：“這樣的手段我早幾十年前就在用，赫連玦，你不覺得沒意思嗎？你還沒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絕不會真的傷害羽，所以，少在我麵前賣弄，跟我鬥，你還嫩了點。”說完，靜坐於沙發上，閉上眼睛，不再語言，任憑赫連玦怎麽威脅都無動於衷。
她比誰都清楚，誰先心軟，誰就輸了。以命為代價，她不能輸，絕不能輸！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羽的脖子布滿一道道傷痕，血順著領口，將睡衣染紅。整個人更加蒼白，刀割不哭，威脅不驚。
赫連羽毫無反抗之力更顯得赫連玦凶殘沒有人性，雲歡顏實在是受不了了。“霍”一下站了起來：“打你罵你的人是她，大少爺一直對你那麽好，信任有加，你怎麽能在他沒有意識的時候，還這麽殘害他。你簡直比魔鬼還魔鬼！”吼完這一句，終於承受不了過多的折磨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