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把自己賣了
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赫連玦,雖然為他做了些掩護,卻一直不是太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麽。在她的印象裏,赫連玦急於擺脫周海藍的控製,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他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敵人太強,不得已。
然,今時今日,她總算明白。她錯了,一直錯得很離譜。赫連玦不似她想像中那般文弱,恰恰相反,他心機極深,城府極重。
失去力氣癱坐於沙發上:“既然你已經想好對策,為什麽還要與我做戲?”
“如果不是你太貪心,不知足,我可以繼續和你玩一陣子。隻可惜啊,現在連周海藍都不要你了,我還留你何用?”殘忍的撒旦一刀一刀淩遲著她的心。
“哈哈哈哈……赫連玦,你厲害。原來一直扮豬吃老虎的人是你,是你!”她輸得一無所有,一敗塗地。
瘋狂的大笑後滿是悲愴:“告訴我,如果不是這次我對雲歡顏下手,你會對我這麽狠嗎?”女人的可悲之處在於,不到黃河心不死,還存有一絲星星之火,努力找尋一個燎原的契機,不將自己燒毀,不罷休。
深深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然,裏麵的冰霜裹恨已經告訴了她事實。
“赫連玦,你好狠,你太狠了。是我一直低估了你,與狼共舞,愚蠢至極,卻還傻傻交出一顆心。我是賤,我是髒,但我的心是純潔的,它不比任何低賤。赫連玦,我們後會有期。”紅腫的眼充滿怨懟地瞪了赫連玦一眼,濃濃的恨似一道怨咒將他圍住。
林微微離開後,空氣終於恢複了平靜。
雲歡顏幾不可聞的哀求:“水……水……”
胸口仍十分痛,赫連玦疲憊不堪。在聽到低喃時,仍整個人彈了起來。動作太大,扯裂傷口,血滲出,煙灰色的襯衫染上血跡,暗沉似毒蠍般可怕。
倒了杯水遞到幹裂的唇邊,看著雲歡顏如沙漠族人般饑渴地吮吸著,唇畔溢出幾不可見的笑意。壓在胸臆間的擔憂也消散了去,就知道她能挺過來。
撐開千斤重的眼皮,迷離酸澀的眼意外映入一雙清澈藍眸。有那麽一瞬間雲歡顏恍惚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
“還要嗎?”聲音不自覺放柔,盯著那飽受折磨,似風霜摧殘中花瓣的臉,心泛起層層漣漪。
搖了搖頭,身上很痛,整個痛似火在燒。這時候她應該驚恐害怕擔心自己的傷,卻想到他受傷時的樣子,那樣灼燒撕裂的痛是否就是這樣?甚至更重。
“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突然的道謝,赫連玦愣了一下。隨即皺了皺眉:“你怎麽肯定是我救了你?”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極度討厭。
趴著的姿勢,她不方便用手指,隻定定看著他心口血染的地方。
眉頭更鎖緊了幾分:“這不是為你受的傷。”否認的速度太多,多了幾分欲蓋彌彰。“我去告訴羽。”不知為何,他竟怕了她那異常清澈明鏡的眼睛。
仿佛自己的秘密都已經被她看穿。
不,沒有人能在不經過他允許的情況下看透他的秘密,沒有!
這世上也隻有一個人知曉他所有的秘密。
在雲歡顏清醒的驚喜衝刷下,林微微走得悄無聲息,仿若人間蒸發,更似從不曾出現過。當然,像她那樣的小角色,周海藍是不會在意的。
赫連羽一如既往圍在雲歡顏身邊,寸步不離。而赫連玦也消失了,幾天不出現。猛烈的暴風雨沒有在雪園留下任何痕跡,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最平靜的那一刻。
病床上的雲歡顏心急如焚,媽媽還在密室裏受苦,她一定要趕快好起來,救出媽媽,離開這個恐怖的地獄。
“大少爺,夫人請你到客廳去見客。”珍姐恭敬地來請赫連羽。
“我不去。”本能反應之下,一口拒絕。
這樣的情況仿佛早在珍姐的意料之中,不卑不亢:“大少爺,夫人說了你非去不可。”
“我……”剛要開口發怒,雲歡顏及時發聲:“大少爺,你就去看一下嘛,說不定是熟人呢。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一個人坐著多無聊啊。”感激赫連羽的單純,可以讓她說謊時不必有太多顧忌。
話鯁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委曲地看著雲歡顏。那模樣令人心生愧疚,仿佛欠了他什麽。強迫自己不能再有一絲心軟,要救出母親必須利用赫連羽,但讓周海藍放鬆警惕,同樣重要。
“大少爺,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管是大男人還是小男人都抗拒不了女人的軟語哀求。
“那好吧,姐姐好好休息。”依依不舍看著雲歡顏,退到了門口才轉身。
不情不願跟著珍姐來到客廳,他的表情十分不悅。倒是周海藍興致很高,拉著他坐在沙發上,對單人沙發上的白曉蝶說:“曉蝶啊,我有些累了,讓羽陪陪你,好吧?”
趕忙站了起來,充分展現出對周海藍的尊重:“夫人不必客氣,我會自己招呼自己的。”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她明白周海藍的用意。
已經是第三次來赫連家了,有些事彼此都心照不宣。赫築已經派人到白氏考查,慎重考慮融資白氏的事。
盡管爺爺舍不得讓她受委曲,她仍執意而為。她一定要保住白氏,保住爺爺一生的心血。這份產業甚至是父母拿命換來的,她不能坐視不管。
衝白曉蝶使了個眼色:“你們好好聊聊,羽,從小被我寵壞了,愛耍小孩子脾氣,你多讓讓他。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多原諒。”
“夫人哪裏的話,曉蝶很榮幸能和大少爺做朋友。”恭敬目送周海藍離開。
礙於母親的話,赫連羽不便離開,卻也沒有開口同白曉蝶說話的意思。看著外麵的陽光發呆,想著等雲歡顏的傷好些了,就帶她去花園抓蝴蝶。
小孩子藏不住心事,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笑意。
白曉蝶抓住機會,趁機問:“大少爺,有什麽開心的事可以和我分享嗎?”周海藍的意思很明顯,她在考驗她的耐心與決心。
這是她走投無路唯一有機會,她一定要把握住。
一個人的世界被打擾,赫連羽有幾分不悅,冷冷睇了她一眼:“關你什麽事?”
討了個無趣,白曉蝶臉上泛起尷尬紅暈。用力掐了下掌心,提醒自己不能氣餒。重新揚起友好的笑:“大少爺平時都喜歡做什麽呢?”她不擅與人交流,現在卻要費心去討好一個癡兒,著實很難辦。
“你走開。”冷喝一聲,阻止白曉蝶的靠近。
剛剛站了起來又依言坐下,氣氛陷入尷尬。她真的要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嗎?她一定是哪一根筋不對,才會做出這麽瘋狂的舉動?
退縮的念頭剛一起,爺爺白發蒼蒼又滿麵愁容的樣子浮現腦海。咬了咬牙,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按下,找到兒童頻道:“我們一起看動畫片好了。”有些自說自話。
“真幼稚,到現在還在看喜洋洋與灰太狼。你是三歲小孩嗎?”人高馬大,長相英俊的赫連羽說出這句來,倒有幾分大人樣。不似傳說中那麽弱智。
白曉蝶深吸一口氣,慢慢挪近他幾寸:“那大少爺平時都喜歡看什麽電視啊?”
“霍”地一下,站了起來,仿佛對白曉蝶的探試失去了最後的耐心。臉色緊繃:“你是媽媽給我找的女人嗎?”
話問得很直白,白曉蝶毫無心理準備。心被重重刺了一下,很疼。清楚聽到自己尊嚴碎裂的聲音,低頭,含淚不語。
若不是事先做了充分的準備,她早就撥腿而逃。
“是不是?”看不到她的尷尬,恥辱和委曲,又一遍在她胸口灑鹽。赫連羽不耐,白曉蝶過了好久才泣血承認:“是。”有些事隻是用漂亮的紙張蓋著,掩飾下麵的肮髒和齷齪。
“那你走吧,我隻要姐姐一個人,不要別人。”出乎白曉蝶意料,赫連羽並未繼續為難她,而隻是在確定她的身份。
甚至他還說隻要姐姐一個人,姐姐是誰?
滿腦子問號,錯愕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見白曉蝶沒有離開的打算,赫連羽失去了最後的耐性,大步離開。
尷尬地站著,富麗堂皇的大廳,隻留下滿滿的問句。她走也不是,留下更尷尬。她的確是做了一件蠢事。
“曉蝶啊,你別見怪,羽被我寵壞了。”周海藍不知從何處來,或許她一直在。
念頭一起,白曉蝶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會,怎麽會呢。大少爺很率真,很可愛。”隨口而說,她不知道形容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可愛到底是褒是貶。
“不錯,不錯。你比我想像中更鎮定,出身名門就是不一樣,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低俗之人可比。”周海藍的讚美令她有些莫名其妙,卻不得不賠著小心。
哪怕親事已經無望,她還是不能得罪周海藍。
拉著白曉蝶在沙發上坐下,從茶幾下取出一件方便,攤開,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爾後遞給白曉蝶。
疑惑地接過,不由得張大了嘴:“夫人真的願意注資一百億到白氏?”驚喜來得那麽突然,她不敢置信。
親切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文件我已經簽了,哪裏還會有假?隻要你一心一意對付羽,我是不會虧待你的。我就羽這麽一個寶貝兒子,我百年後,一切還不是他的。”
聽到這話,緋紅的喜悅自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難以名狀的悲涼。她將自己賣了,一百億,真是個高價啊。
她終於如願以償,擊敗了眾多競爭對手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可為什麽她一絲興奮之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