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深夜探訪
被赫連羽救下的雲歡顏已經奄奄一息，中暑，高燒不退，整整一夜，赫連羽守著她，寸步不離。
終於在第二天傍晚雲歡顏幽幽醒來，發現赫連羽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就連睡著了也不鬆開。他睡著的側臉十分柔和，宛如孩童般純真無邪。
雖一直被病毒控製著迷迷糊糊，可雲歡顏知道赫連羽又救了她一次，也知道周海藍對她的恨意更深了。
她仿佛聽明白她的自言自語，周海藍一定是認為她搶走了她的兒子。
“大少爺……”一向睡得很沉的赫連羽立馬驚醒，惺忪睡神迸出喜悅的光：“姐姐，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上一秒晴空萬裏，下一秒陰霾沉沉。
“對不起。”麵對他的關心，他的保護，他的照顧，她無以為報，卻還必須利用他。對赫連羽充滿了濃濃的愧疚和歉然。
赫連羽整個跳了起來：“姐姐一定餓了，我讓廚房準備東西去。”說著快速離開，仿佛這是件無比重要的事。
張了張嘴，來不及阻止，赫連羽已經風風火火消失了。
吐出一口氣，這才意識到身上的好痛，皮膚撕裂的痛一寸寸漫延開來。稍動一下，便牽扯了身上的神經，痛得靈魂都在發顫。
不一會兒，赫連羽去而複返，身後跟了幾名廚娘。
“姐姐，你想吃什麽？先吃飯，還是喝湯？”一臉茫然看著雲歡顏，他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問題。以前他從不為任何人操心。
強忍痛楚，直起上半身：“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麻煩你，給我乘碗湯，謝謝。”對一旁的廚娘揚起感激的笑。
身上的曬傷十分痛，每動一下就像要扯斷身上的神經。雲歡顏告訴自己，一定要吃飯，吃了東西，才有力氣。
她不能倒下，不能白白受苦，她要找出真相，盡快離開這個恐怖的地獄。
勉強自己吃了東西，勸走赫連羽。終於獲得一個人的寧靜，仰躺在床上，不敢亂動，瞠大水眸，望著天花板上那盞燈。
不知是睡了太久，還是傷太痛，她強迫不了自己入睡。任憑那些恐怖的血腥，一遍遍摧殘著她的神經，無能為力。
既然驅散不了，最後索性任其將她纏繞，不閃不躲。
一道人影翻窗而入，陷入恐怖血腥世界裏的雲歡顏反應不了。
“你還好吧？”詢問聲淡淡地，不起漣漪。似客套的明知寒暄。
月影稀疏透過枝葉灑進幾許斑駁，映著赫連玦的臉忽明忽暗，晦澀不清。不意外他的到來，冷哼道：“還死不了。”
每次她出事，需要幫助他就無影無蹤，即使在也不敢為她求半句情。她毫不懷疑若有一天事跡敗露，他一定會殺了她，保全自己。
心沉入冰潭裏，想起自己曾經對他萌芽的感情，隻覺得可悲又可憐。他演的每一個角色栩栩如生，宛若真實。
她傻傻相信，差一點萬劫不複，隻是現在收回還來得及嗎？
雲歡顏賭氣的話裏濃濃埋怨，赫連玦又豈會聽不出來。隻是，他不出麵是為了她好。有赫連羽在，她最好隻是受點皮肉之苦，若他為她求情，她就唯有死路一條。
周海藍是絕不允許他背叛她的！
不理她的話，走近，扭開床頭的燈，淡淡的鵝黃暈開一室溫暖。粉色鍍上金箔有了一層特殊的暖，更襯得雲歡顏憔悴蒼白。
暴曬過的皮膚紅腫如血饅頭，有幾處擦傷已經開始潰爛，若再不好好處理，她一身白玉無瑕的肌膚就完了。
“你要做什麽？”雲歡顏驚恐地低吼著，不敢置信瞪著他放在她領口扣子上的手。他居然如此禽獸不如，她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他還不肯放過她。
“嗬嗬……”低低的笑聲掠過，雲歡顏憤怒瞠大雙眸，俊臉離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到他唇邊淺淺的梨渦。
暖黃的燈鍍上他的臉，那麽柔和，那麽溫暖，配上淺淺的笑，他是溫柔的王子。有那麽一刻，雲歡顏恍惚了。
快速收起不該有的遐想，扳起臉：“二少爺，就算你不拿我當人看，可應該考慮一下我的用處。我傷若沒好，怎麽幫你？”
立體的五官被笑意柔和，透出沁人肺腑的暖，屈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這小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麽呢？我隻是要幫你上藥，你也不想變成一隻烤乳豬，對不對？”
“轟”地一下，血往臉上衝。所幸的是，她的臉原就被曬得又紅又腫，所以，一時也看不出來。
知道她麵子薄，不再取笑她。而是小心翼翼解開她衣服的扣子，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縱然已他早已袒誠相見，毫無隱私。
之前的每一次不是伴隨劇烈爭吵，就是悲痛傷心。第一次在如此平和的狀態下，雲歡顏有些不知所措。
眼球咕嚕嚕轉著，不知該瞟向哪裏？隻覺得自己的臉上十分燙，分不清是傷是怒還是羞。
“你忍著點。”那白皙無瑕的肌膚曬得紅腫不堪，仿佛巨大的血塊。已經顧不得欣賞她的美與羞，心微微痛著，為她的傷，亦為自己的無能。
盡管赫連玦的動作已經十分輕柔，雲歡顏仍痛得咬牙切齒，渾身哆嗦。那傷一碰就痛徹心扉，她的痛也感染了赫連玦。
一遍遍安撫著：“忍一下，等下就不痛了。”上完藥，不僅雲歡顏痛出了一身汗，赫連玦亦是冷汗涔涔。
身為黑暗之王，他見過的血腥場麵不知凡幾，加上周海藍時不時的鞭打，他對傷，對痛比任何人都看得開，耐得住，幾乎已經麻木。
然而，看著她一身紅腫，潰爛的樣子，心莫名地痛。一點點流入血液，隨之流向周身四肢百骸。
赫連玦的藥果然有很效，不一會兒功夫，雲歡顏已經覺得沒那麽疼了。一股冰冰涼涼的感覺拂去痛的灼熱，她發出滿足歎息。
“怎麽了？還很痛嗎？”幾分焦急，幾分無措。這一點都不像赫連玦，他應該是殘忍的，絕情的，隻顧自己，不管他人死活的。
劍眉在蹙成一個“川”字，藍眸流露出濃濃的擔憂。看著這樣的赫連玦，心中的怨懟不知不覺消散了許多。
“我沒事，謝謝你的藥。”別過臉，強迫自己不要被他影響。他現在對自己的好隻是為了以後更好的利用，沒什麽可感激的。
他們之間隻有利益關係，沒有人情可言。
很清楚雲歡顏的嘴硬心軟，見她不再疼得冒冷汗，他也就安心了不少。
空間一下子陷入異樣的沉默，赫連玦背手立於窗前，欣長的身影被燈影迤邐出幾分落寞的孤寂。這樣的他少了冷傲與漠然，竟讓雲歡顏覺得絲絲心疼。
“你快回去吧。”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不應該對他付出這麽多的心思，更不應該被他發現。雖說一個月期限的遊戲已經作廢，可她的一言一行仍會讓她成為他利用的工具。
“你在關心我嗎？”倏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臉，雲歡顏嚇了一大跳。他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看到他睫毛的卷度，還有眼眶的青紫。
側過臉，閉上眼，假裝熟睡，拒絕回答他無意義的問題。
薰熱的氣息吹在臉上，剛剛塗上藥的冰涼又開始灼燒了起來。雲歡顏不打算理他，赫連玦卻也沒打算就此放過她。
倆人就這麽僵持著，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男人的氣息鑽入鼻息，雲歡顏很難想裝作他並不存在。惱羞成怒地睜開眼睛：“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吼完，怔怔看著他。
藍眸的清澈如秋日的天空，無一絲雲彩的遮蔽，幹淨得不染纖塵。精致的五官立體而深刻，皮膚比女人還細致，幾乎看不到毛孔。
“你……你……”他的臉離得那麽近，隻離一寸。赫連玦對她的影響力一直很強烈，她欺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柔情似水的藍眸散發著盈盈波光，她在裏麵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檀口微張，眼露惶恐，紅豔的雙頰似被火烤過。
清新的空氣漸漸染上一層獨特的味道，雲歡顏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得快林嗓子眼兒裏蹦出來，懸浮於她上空的人才好心開口：“現在雲朵朵已經在韓國最好的燒傷整形醫院裏。”
“轟”地一聲，絢麗的花火在腦中爆炸開來，雲歡顏顧不得許多。微直起身，小手緊張抓著他的衣領：“真的嗎？你真的把朵朵送走了？”又驚又喜，沒想到這麽快，更沒想到他會主動告訴她，毫無條件。
這是彌補她這一次的受傷嗎？其實，嚴格說來，她的傷與他無關。充其量他隻是為了自保不方便出麵而已。
仔細想一下，他不出現反而對她有利，若是讓周海藍發現什麽，他們都難逃可能的噩運。
死寂的眸子瞬間被花火點燃，熠熠生輝，美得生動，充滿靈性。有那麽一瞬間赫連玦竟有種衝動，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不讓裏麵的火花熄滅。
薄唇輕啟吐出她最渴望聽到的兩個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