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夫人的酷刑
她曾聽小宛提起過二少爺不是夫人親生的，隻是她好心收養的孤兒，所以，他有著一雙漂亮清澈的藍眸，輪廓也更加深邃，剛毅，有此可見應該是個混血兒。
這個在漓城不是什麽秘密，隻是，沒有想到赫連玦會用自己的身世來安慰她。這樣的舉動她很感動，也很心疼。
有些話是心頭難以磨滅的傷，不可輕易去觸碰，無意間輕觸都會很痛很痛。
“進來坐一會兒吧，你幫我包紮了傷口，我請你喝咖啡。”溫和的態度和他眸底的憂傷都令人難以拒絕。
待回過神來雲歡顏已經進了赫連玦的房間，匆匆掃了一圈，淺色的基調沒有多餘的顏色渲染，看起來很幹淨，卻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空洞。
沒有多餘的家具，很簡單。這與她想像中富麗堂皇的樣子不同，可是，他是堂堂赫築集團的總裁啊。
對他的好奇又多了幾分，就在雲歡顏冥想之時，赫連玦已煮好了咖啡。驚恐接過，道了謝。暗暗責罵了自己好幾遍，二少爺的手受了傷，她怎麽能讓他幫自己煮咖啡呢？
“別站著啊，坐吧。”招呼著她，身上沒有一點富家子弟的傲慢。即使她身份低賤，他仍沒有將她看低。
這樣的尊重勝過一切。
“謝謝，二少爺。”在沙發上坐下，卻接觸到赫連玦不認同的目光。低下頭，輕喚了聲：“玦……”呢喃的聲音如夢似幻，甜膩之中透著一絲少女的羞澀。
雲歡顏自己不覺得，可在赫連羽聽來卻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在赫連家還習慣嗎？”自然找了個話題，打破尷尬的沉默。
赫連玦親切友好的態度使雲歡顏緊繃的神經悄悄鬆了下來：“嗯，挺好的。其實，大少爺人不壞，隻是有時候容易受傷。”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價羽，你的見解很特別。”赫連玦的讚美，雲歡顏有些愧疚。
是她自己動機不純，她不敢怪別人。
“看來，你跟羽相處得不錯。母親幫他挑選過許多女人，他一個都不滿意，難得你對了他的脾氣。”剛剛才輕鬆一點的氣氛又凝重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的話傷了雲歡顏的自尊，赫連玦忙道歉：“抱歉，我可能有些用詞不當。因為羽是家裏的長子，母親很希望能早日抱孫子，你願意嗎？”藍眸閃過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心的傷口被人狠狠撕開再灑上一把鹽，但雲歡顏知道赫連羽並非有意。“這是我選擇的路。”淡淡的語調有著壓抑不住的無奈。
長長的沉默漫延著，雲歡顏起身告辭：“玦，謝謝你的原諒，謝謝你的咖啡，更謝謝你願意把我當朋友。很晚了，我就不打擾了，你早點休息。”
“好，你也早點休息。”沒有挽回，目送著她離開。直到纖細身影消失在門外，藍眸微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深邃。
定定看著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
一大清早，整個雪園就進入緊張的忙碌中。聽到大少爺險些被人綁架，夫人提早結束旅行趕了回來。
雲歡顏沒有見過周海藍，不了解她是個怎樣的人。可從所有人緊張的模樣來看，這個夫人不好伺服。
整座雪園被一股嚴肅的氣息籠罩著，隻有欣姨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呼喝著，指揮眾人忙前忙後，必須將所有家具都重新擦拭一遍，要纖塵不染才行。
雖然她不用跟著一起忙碌，卻感受到了那份緊張的氣息。
夫人回來對她而言是件好事，還是壞事呢？她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是有好處的，夫人不在時，為了防止下人偷入她的房間，她住的樓層布滿監控，所以，雲歡顏不敢輕舉妄動。
聽說，夫人很重隱私，她更不喜歡被攝影器械拍攝，所以，她回來後一定會撤銷所有監控儀器，那樣她就能偷偷溜進去了。
中午十一點，夏日熾烈的陽光燒烤著大地，過於刺目的陽光令有睜不開眼睛。可是，所有人必須要在門口迎接夫人，站姿有要求，不能說話，態度必須十分恭敬。
除了大少爺和二少爺外，所有人都得遵守。
等了半個小時，烈日炎炎，所有人都曬得臉頰通紅，滾燙的地麵放上一顆蛋，一會兒便熟。所有人都不敢妄動，站得直挺挺，仿若雕像，除了讓淚一顆顆滴落。
終於一輛加長版的勞斯萊斯緩緩駛來，車子停下，車門打開，一雙鑲滿碎鑽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所有人垂下頭，鞠躬九十度，異口同聲地說：“歡迎夫人回家！”
雲歡顏不敢抬頭，這樣的陣仗使她對周海藍多了幾分畏懼之心。
被明晃晃的太陽曬了半個小時，雲歡顏頭昏腦腫。隻覺一陣香風飄過，金色的香奈兒限量版包包在麵前晃動：“你就是雲歡顏？”冷肅的聲音使人不寒而栗，連陽光都褪去了熱度。
“是，夫人。”恭敬地答道，不敢抬頭，一顆心惴惴不安。
“抬起頭來。”慣於發號施令的口吻，冷硬不容人反抗。
順從地緩緩抬起頭，一身金色真絲套裝，頭發盤起，高高的發簪使她看起來更加嚴肅。麵無表情，卻無損她的美。
全身上下貴氣逼人，風華絕代。
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的痕跡，精致妝容下，她看上去十分年輕，隻是，過於嚴肅的表情有些嚇人。
雲歡顏不太敢明目張膽打量周海藍，可周海藍的目光如利箭掃過她周身，不放過任何一寸地方。從來沒有一個人的目光如此犀利，比刀還可怕幾分。
在周海藍挑剔的目光下，雲歡顏隻覺得夫人一寸寸裂開，她的目光直直看到她心底深藏的秘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周海藍才收回目光，淡淡問著欣姨：“這一次二少爺鬧著要出去就是她的主意。”
“是，夫人。”迫不得已的回答，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雲歡顏渾身一顫，隻覺大難臨頭。
出乎意料周海藍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筆直走向別墅。她越是如此，雲歡顏越不安。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拖著沉重的腳步往裏走，該來的躲不掉，她還得在赫連家呆下去，不是嗎？
從花團錦簇，太陽烤人的大門口回到一年四季恒溫的室內，雲歡顏有些不能適應，隻覺得涼意嗖嗖。那寒氣自來於周英嚴。
盡管她此時的目光卻不在自己身上，她正十分慈愛與赫連羽玩。問著他的生活起居，巨細靡遺。如同世上千千萬萬的母親關心著孩子。
偌大的客廳內站了很多傭人，除了赫連羽所有人都十分嚴肅，大氣不敢出。突然發現赫連玦也在其中，他和所有人一樣站著，不敢靠太近，幾乎沒有存在感。
客廳內飄起陣陣笑聲，卻不令人覺得溫暖。
中午吃飯的時間到了，周海藍親切拉著赫連羽往餐廳走去，赫連羽卻突然拉住雲歡顏：“媽媽，姐姐一直陪我吃飯的。”童真的語言嚇了雲歡顏一跳，更覺得周海藍看她的目光更犀利了幾分。
“誰允許的？”音調不高，卻極具震撼力。
欣姨剛要開口，赫連玦的聲音先揚起：“母親是我的主意，羽很喜歡雲小姐，我想多讓他們培養培養感情。”態度與語氣都恭敬得不像話，絲毫不像母子，更似上司與下屬。
“這個家的規矩什麽輪到你來定了？！”嚴厲的斥責，毫不留情麵。
雲歡顏十分著急，替赫連玦難過。在外他是風光無限的總裁，誰曾想他在家會是如此卑微的角色。
心微微泛起，想起了他那天晚上的無奈與落寞。
原來，在他二少爺的光環下，他過得並不開心。沒有親情倫常，隻有冰冷的命令與服從。
“對不起，母親。”垂下頭，承認錯誤。
“玦啊，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再一次出聲，直接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下。
“是，母親。”隨著赫連玦沒有起伏的聲音，雲歡顏的心更痛了幾分。
“欣姨，你是雪園的管家，二少爺不懂規矩，難道你也不懂嗎？”嚴厲的聲音比之前都淩厲嚇得欣姨“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滿臉委曲：“夫人，我一個小小的下人怎麽敢管少爺們的事……”
“我才出去幾天，家裏都成了這個樣子了，真是太不像話了。”重重一哼，所有人大氣不敢出。
氣氛凝重得如同鉛雲壓頂，赫連羽稚氣的聲音響起：“媽媽，我好餓，可以吃飯了嗎？”這時候也唯有他敢開口。
精心描繪的鳳眸掃過，淩厲如刀，轉向赫連羽時倏地柔和了許多：“嗯，我的寶貝餓了啊，走，我們去吃飯。”
赫連羽站著沒動，看了看雲歡顏，再看看赫連玦：“姐姐，玦，你們一起來嘛。”
不敢回應，不敢亂動，甚至不敢抬頭。空氣中凝固的氣息仿佛要將人凍結成冰：“你們都一起來吧。”過了好半晌周海藍才淡淡開口。
為了赫連羽她妥協了。
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各式精致的菜肴，赫連羽一個勁給雲歡顏夾菜，盤子堆成小山，她苦笑著，怎麽也吃不下。
站了一排的下人個個麵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站成雕像。
這裏除了周海藍和赫連羽外，大概沒有一個人舒服。這就是所謂的豪門望族嗎？連吃一頓都如此凝重，她開始有些同情赫連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