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陰魂不散
時鍾滴答,空間很靜。夢幻的粉色房間裏飄浮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欣姨咬破了唇,不能痛呼出聲,隻有細碎的呻吟悄悄地,小心翼翼。
赫連羽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雲歡顏,隻希望她快點醒來陪自己玩。
終於在欣姨即將崩潰之前,緊閉的扇睫緩緩張開。她還未看清什麽時,赫連羽高興的叫起先響起:“姐姐,你醒了是不是?”
突然俯視抱住她,男人的氣息將她團團圍住,卻沒有那份令她懼怕的殘忍,隻有掩藏不住的關心與嗬護。
感動的淚在眼眶打轉,輕拍著他的背,聲音很溫柔:“大少爺,你別擔心,我沒事了。”
“嗚嗚……姐姐,我好怕,好怕你會離開我。”孩子天真的話令雲歡顏萬分感動,有人關心的感覺如此美好,暖暖的感受直達心深處。
“雲……小姐……求你……讓大……少爺……放了……我……”躺在碎片裏承受淩遲之刑好幾個小時,血流了一地,她已經快撐不下去。
赫連羽高大的身軀壓著自己,雲歡顏看不清欣姨的樣子,不過,從她壓抑的痛苦聲音裏,可以聽出幾分恐怖的感覺。
“大少爺,你放了欣姨吧。不管她做錯了什麽,她都是為你好啊。”不明就裏,卻仍為她求情。
“不要不要不要,她害你生病,害你受傷,她該死,該死!”趴在雲歡顏頸間,話有些含糊不清,卻十分固執而殘忍。
雲歡顏嚇了一大跳,強壓下內心慌亂與緊張:“大少爺,你先起來,好不好?這樣我快無法呼吸了。”半真半假地說著。
被一個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壓著是一件十分難受的事,更何況,欣姨的情況不明,聽他們的對話好像又是因為自己。
她已經四麵楚歌了,不能再樹敵。
赫連羽的每一次好心幫助,都為她日後埋下一枚可怕的地雷,不知何時會爆炸。
聽雲歡顏這麽說,赫連羽忙直起身。哭紅的雙眼十分委曲,仍閃著驚恐的光芒。宛如被拋棄的小白兔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紅通通的眼睛,紅通通的鼻子。俊逸的臉上一片悲傷,如同受了天大的委曲。眸中流露出的關心與擔憂是那麽明顯而真摯,不帶任何目的。
心顫了一下,愧意堵住咽喉,幾乎無法呼吸。在這世上除了妹妹之外,他是最關心自己,對她最好的人。
而她卻一開始就抱著目的接近他,不管是為了錢,還是為了自由,她都在利用他。而他卻掏心一顆真心給自己,雲歡顏愧疚難當,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
他的世界太幹淨太純粹,她不能汙染了他。
為了逃開赫連羽的眼睛,雲歡顏望向欣姨呻吟的方向。眼前的一幕令她整個人彈了起來,欣姨整個人躺在陶瓷碎片裏,身上的衣服被割破,血跡斑斑。
總是一絲不苟的發簪零亂不堪,地上蜿蜒著一條條可怕的紅蛇,那是欣姨的血。猙獰吐著紅色舌頭朝她噴出火來。
“大少爺,這是怎麽了?”啞著聲音,驚恐萬狀。
一看到欣姨,赫連羽怒氣難消:“是她害你生病的,應該受到懲罰。”
“雲小姐,求你救救我。就算我曾對你有所不敬,也是家規所迫,罪不至死。我已經流了四個小時的血了,大少爺不讓我離開,不準我治療。他要等你醒來。雲歡顏,你大人有大量危饒了我吧。”撐著一口氣說完,頭往下垂,陷入半昏迷狀態。
雲歡顏震驚極了,除了對季若蘭的同情,還有對赫連羽的懼怕。
她照顧了他那麽久,他居然不念一絲舊情,這麽折磨她,甚至要她死。天啊,在他為自己傷心擔憂哭泣的時候,卻對另一個人殘忍嚴刑報複。
除了怕,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雲……求……你……”欣姨發出最後的求救,雲歡顏終於回神。定了定心緒,放柔了聲音:“大少爺,欣姨已經知道錯了,你就放了她吧。而且,她年紀大了,又流了這麽多血再不治真會沒命的。不管怎樣,她都盡心盡力照顧著你,你就饒了她這一次吧。”強迫鎮定的聲音仍流瀉出了驚恐。
癟了癟嘴,幾分不甘與妥協:“那好吧,既然姐姐都為她求情了,那麽,你們把她拖下去治療吧。”揮了揮手,仿佛欣姨隻是一隻受了傷的寵物。
“是,大少爺。”保鏢將欣姨抱起來的時候,她已成了血人。
幾乎昏迷的她突然瞠大眼睛瞪著雲歡顏,渾身一顫,手本能撐著床後退了好幾步,驚恐萬狀。她知道欣姨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若下次她犯到她手上,她必不會輕饒了自己。
“姐姐,你怎麽了?”她突然臉色慘白,冷汗直流,仿若見鬼。
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任務,經過這次赫連羽的“教訓”,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她能在這可能的地獄裏,偷取她要的東西,全身而退嗎?
僅剩的一絲曙光幻滅了,隻覺天地一片黑暗與絕望。
欣姨被拖走了,地上的血跡和碎片很快有人清理幹淨了,可那恐怖的一幕印在了雲歡顏腦海裏,怎麽都拔不掉,除不去。
*
好不容易哄睡了赫連羽,擺脫那隨時可能會變成惡魔的牛皮癬。一個人走在赫連家的花園裏,月色皎潔灑在怒放的玫瑰上,一朵朵,一簇簇,嬌豔欲滴,散發著誘人的芬芳。
這是自她進赫連以來,第一次有機會可以仔細看看這座美輪美奐的花園。這裏種滿了玫瑰,各式各樣,各種品種的玫瑰,美得濃鬱,美得豔麗。
聽說是當家夫人周海藍特別喜歡玫瑰,於是,在花園裏種滿玫瑰,並將這華麗的別墅莊園取名雪園。
玫瑰很美,很豔,卻有刺。如同這表麵富麗堂皇,引人羨慕的雪園,在光鮮奪目的表象下,裏麵的黑暗,陰森,殘忍和恐怖,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懂。
“看來你在這生活得還不錯。”熟悉的聲音侵入她一個人的世界與冥想,雲歡顏快速進入備戰的狀態。
依然是一身黑色襯衫,黑色西褲的經典打扮。臉上的銀製麵具多了幾分低調的奢華,更透著神秘的誘惑。
“你來幹什麽?”別過臉,不去看他的眼。
她已經清楚了,他們之間隻有利益關係。那一場偷心的遊戲已經不存在了,在如此殘忍的地方,步步為營,她早已沒了心。
斜靠在一株玫瑰花上,一手插著口袋,悠閑的姿態散發出無以倫比的尊貴。唇角上揚,似乎心情不錯:“你比我想像中的還有能力,這麽短的時間就俘虜了赫連羽,看來成功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似褒似貶的一番話,雲歡顏已經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含意。
“這一切都要拜你所賜,如果沒有你的精心安排,我不會有今天。”堵氣的話更像在怨恨。
明明離自己那麽遠,轉瞬間已牢牢將她圈在懷裏,任她如何掙紮就是不放開。甚至肆無忌憚低頭,吞沒她所有刺人的話。
每次擁吻都像野獸互咬,傷痕累累。
玦少一手圈住她的腰,將她兩隻手剪到身後牢牢固定,一手拭去唇角的血,還沾了她的血輕佻含入嘴裏,目光熱切望著她,含著自己的手指。
這樣的動作如此輕佻和猥瑣,雲歡顏臉上一陣陣熱辣辣的灼燒感,分不清是羞還是怒。
掙紮了幾下,發現徒勞無功:“放開我!”怒目圓睜,瞪著眼前的嗜血魔鬼。
“我若是不放呢?”說著又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那麽珍惜,眸中那樣深情。有那麽一瞬間雲歡顏的心又再度不受控製地狂跳了起來,失控的頻率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玦少,我就不知道你到底在玩在什麽把戲,也沒興趣知道。但你放開我,這裏是赫連家的花園,哪怕你對這裏再熟悉也難保沒有萬一。要是被人發現我的行跡敗露,你不也有損失嗎?”提醒著他們之間交易的關係,要他不要對自己動手動腳。
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撫著柔細臉頰的手沒有停,反而大膽沿著雪頸往下滑。“小顏,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也越來越冷靜了。我發現自己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怎麽辦呢?”
似問似困惑,自言自語的話卻如雷轟得雲歡顏心神俱裂,不知所措。
“我隻是你的棋子而已。”用自貶的方式告訴自己,他所說的任何甜言蜜語都不可信。他隻是在利用她,在演戲,在進行一場她不知道卻要極力配合的陰謀。
“如果我說不是呢?”不知是否月色太美,玦少的聲音十分性感。似暗夜裏的小提琴優雅得令人沉醉,幾許夢幻。
用力看著他,要自己認清他的真麵目,不能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趁欣姨受傷,我可到處先看看。”
公事公辦的態度,絲毫不受他的蠱惑,堅持立場。
“回到赫連羽床上嗎?”聲量依然如故,沒有改變,卻如針紮入雲歡顏心最痛的地方。
倔強咽下,泛濫的淚,直視著他那兩泓深不可測的眼睛:“是又如何?這是我的任務,我的使命,我的職責,也是最能穩固我在赫連家的地位,不是嗎?”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敢一次次置若罔聞我的命令。我說過,你是我的人,別的男人誰都不許碰!”怒氣變冰吹在雲歡顏臉上,萬分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