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經過鬼門關
欣姨盛怒未散卻礙於赫連玦的命令，就這麽維持著奇怪而暴戾的姿勢。
直直越過她們，走至赫連羽床邊，醫生護士已經麻利地重新給他插上針，正在收拾地上的殘片，床單上殷紅的血跡，仍是怵目驚心。
“羽，你感覺好點了嗎？”放柔的聲線裏多了一絲關切。
“痛，好痛。玦，好多血……”帶著哭腔的聲音透著幾分驚恐與淒涼。
“沒事的。男子漢大丈夫，流一點血不算什麽。”藍色的眸子是天空的顏色，有種特殊安定的魅力。
“好，我不怕，玦，你答應過的哦，要帶我去騎馬，不可以耍賴。”幾分正經，幾分害怕。
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隻要你乖乖的，我就帶你去。”溫柔的聲音在空間裏回蕩，有那麽一瞬間雲歡顏覺得置身於人世親情最濃的地方。
欣姨鬆開抓著她頭發的手，任她額頭砸在櫃子的一角。粘稠的血蜿蜒而下，懸掛於卷翹的睫毛上，如同紅瑪瑙。
耳畔是赫連玦與赫連羽的對話，看得出來赫連玦對這個兄長很疼愛。驀然，想起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她的傷好些了嗎？看護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黑暗慢慢在眼前暈開，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流失。“欣姨，這是怎麽回事？”不怒自威的聲音將雲歡顏從暈厥的邊沿拉了回來。
欣姨站了起來，微躬著身，態度十分恭敬：“是這個女人沒有照顧大少爺，我正在教訓她。”
“照顧大少爺的事什麽時候成了別人的責任？別仗著你是雪園的老人就能顛倒是非。欣姨，你應該清楚母親什麽事都可以護著你，唯獨牽扯到羽的事，她絕不容情！”聲音不大，卻字字砍在欣姨驚恐的心坎上。
“我……我錯了，二少爺。”剛剛她就是太困才離開了一小會兒，沒想到一時大意就成了這樣。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夫人的個性，鋼強如她，鐵娘子一樣的手腕，她唯一的弱點就是赫連羽。
氤氳的眸子泛起一層感激的水氣，藍眸結了一層冰：“把她拖下去，關入禁室。”瞬間天堂地獄，雖不知道禁室是什麽地方，可從欣姨微變的目光中，不難猜出那是個極其恐怖的地方。
“玦，我要姐姐陪著我，姐姐身上香香的。”赫連羽突然的要求令雲歡顏既驚又喜，黯淡的眸中綻出幾分光華。
“我重新找個人陪你玩，這個女人不可以！”天生的王者有著不容人反抗的霸氣。
“不嘛，不嘛，我就要姐姐，我要姐姐……”赫連羽突然耍起賴來，隨著動作，點滴瓶又開始搖晃不止。
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來，雲歡顏抬起頭來竟在藍眸裏看到一絲殺氣。渾身一顫，一定是她看錯了。她與赫連玦每次見麵都匆匆，他為何會恨自己，沒有道理的，肯定是她太過驚恐眼花了。
“欣姨，好好看著她。”從地底滲出來的寒氣令人毛骨悚然，雲歡顏不知道自己得救了，卻有種從鬼門關經過的錯覺。
雲歡顏不敢有半分懈怠，縱然渾身是傷，累得差點癱軟仍不肯休息。她命如草芥不足惜，可她不敢保證赫連家是否會遷怒於她的家人。
皇天不負有心人，赫連羽高燒已退，開始好轉。
高懸的心才剛剛鬆下，曾救過她一命的天使此時成了魔鬼。
“姐姐，你過來。”剛剛拔掉點滴，赫連羽氣色不錯。
“大少爺，你想喝水嗎？”挪著虛軟的腳步，慢慢靠近。突然，不明飛行物自眼前擦過，雲歡顏尖叫出聲：“啊……”隨即想起欣姨離開前的告誡趕忙捂住了嘴，淚眼汪汪看著一臉得意的赫連羽。
雲歡顏的樣子取悅了他，雙手鼓掌：“去把小強給我抓回來。”恢複了體力，他又成了第一天見麵時的土皇帝。
幾天下來，雲歡顏已經知道小強是隻蟑螂，是赫連羽最喜歡的寵物之一。
原本虛軟的腿此時更是瑟縮不止，從小她就很怕蟑螂，老鼠，壁虎……可是，赫連羽的命令她不能違抗。
“大少爺，我們不要玩了，好不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說著轉身欲逃。
赫連羽音調一變，森森寒氣：“去把小強給我抓回來，如果它不見了，我要你償命！”
抬起頭在那深邃的眸子裏她看到的隻有殘忍，昨日的善良天使染黑了翅膀。
幾天下來，她已經有些知道赫連羽的脾氣，他喜怒無常，吃軟不吃硬，要做的事沒人阻止得了。
轉身認命地開始慢慢尋找他的小強，心懸到了嗓子眼兒裏，驚恐萬狀，每走一步都覺得眼前有蟑螂飛過，必須緊緊咬住下唇才能克製不驚叫出聲。
“小強在你身上，不要動，過來。”雲歡顏渾身血液凍僵，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腳越來越軟，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大少爺，你過來拿，好不好？”顫抖的哭腔，濃濃的哀求。感覺她渾身上下全是蟑螂在爬，那樣的恐怖無法用言語形容。
“讓你過來就過來，你和小強一樣都是我的玩具。”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話深深刺入雲歡顏心底，抓出幾道血痕。
是啊，現在的她隻不過是一件貨品，連人都不算，不該有情緒。
淒涼一笑，強撐著身上一步步往前。短短幾米的距離，她走得滿身大汗。好不容易走到赫連羽身邊，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赫連羽順勢將她推倒在地毯上，整個人壓了下來，雙手伸入她衣襯，突如其來的變故雲歡顏腦子一片空白，片刻，雲歡顏終於大聲尖叫：“放開我，你放開我。”
慌亂之中開始捶打赫連羽，恐怖的感覺如粘膩蛇爬過，留下道道惡心而驚悚的痕跡。
近在咫尺的赫連羽力氣奇大，很快抓住她亂揮的手。
隨著赫連羽的靠近，雲歡顏渾身顫抖不止。
他不是隻有三四歲小孩的智商嗎？他不是不懂情事嗎？還是他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怪癖才會需要花重金找一個代孕女？
“大少爺……”話剛一出口，赫連羽頭快速俯下柔軟的唇瓣落在她臉頰，她開始本能掙紮：“放開我，你放開我！”
“別動！”冷森的語言夾著地獄來的陰風，吹得雲歡顏連靈魂都在打顫。原來，赫連羽並不傻，他懂男女之間的情事。
她本就是他的玩具，無權反抗他的任何玩法。可是，隻要一感覺到赫連羽的手，腦中浮現的是一個冰冷而精致的銀麵具。
森森冷光自遙遠的地方直接滲入她心深處，莫名的愧疚之感流躥至周身四肢百骸。
“不……”衝動之下顧不得許多竟一把推開赫連羽，許是沒有料到她有那麽大的力氣，人高馬大的他竟被推倒在地。
“砰”地一聲，寵然大物落地的聲音連地都顫了幾顫。
一得到自由，雲歡顏趕緊往外跑，未等她跑到門邊時，大手抓住她的衣領，如拎小雞般將她提了起來，重重摔下。
陰狠沉厲的赫連羽滿臉怒氣，鼻子都噴出灼熱的氣息。被摔得頭暈目眩的雲歡顏處於暈厥的邊沿，直到赫連羽又重新坐在她身上才驀然驚醒。
發絲零亂，臉上有著巴掌印，狼狽，卻又魅惑。
“大少爺，我求求你，別這麽對我，我求求你……”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過不了這一關，當時簽字時一心隻有妹妹的命，現在卻怎麽也勉強不了自己。
苦苦哀求卻沒有得到憐憫，心神俱碎的雲歡顏隻有一個念頭，她不能再讓人輕薄了她，不可以！
抓起一旁的花瓶狠狠往赫連羽頭上砸，“咣當”一聲巨響後，血自赫連羽的額頭滑落，蜿蜒猙獰無比恐怖。
瞠大雙眸，不可思議地看著身下的雲歡顏：“小強……”整個人失去意識倒在她身上。
“大少爺，大少爺……來人啊，快叫醫生，大少爺受傷了。”欣姨震驚的聲音撞擊著雲歡顏的耳膜，此時此刻腦子一片空白，愣愣張大眼睛，裏麵一片空白。
兩名保鏢將受傷流血不止的赫連羽扶了起來，欣姨震怒的驚叫劃破雪園的靜謐。身上的重量一移開，雲歡顏快速爬起，蜷縮在牆角，雙手抱膝，瞠大的水眸一片驚痛。
全部人都忙著查看赫連羽的傷勢，暫時無暇顧及她。看著眼前匆匆忙忙的人影，從震驚裏緩緩回神的雲歡顏開始後怕。
這下子沒人會救她了，她竟然打破了赫連家最尊貴大少爺的頭。經曆了這麽多非人的變故後，她不怕死，死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
可是，她不能死，妹妹還在醫院，還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