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抱團取暖
西餐廳裏，江言心無精打采切著牛排。帥哥跟鬧鬧挨得賊近，眉飛色舞說著話，看來對這頓午餐很滿意。江言心迷惑了，鬧鬧被人灌迷魂湯了吧？對隻相處一天的陌生男人竟然比她這位看著他長大的小姨還要親熱！
被冷落的江言心憋了一肚子委屈，拿調羹敲盤子抗議：“你們倆小聲點行嗎？公共場合嘰嘰喳喳像什麽話？”
“我跟鬧鬧在培養感情，”帥哥嬉皮笑臉反駁，“怎麽？你看著心裏不舒服啊？”
“你不配讓我嫉妒！”江言心翻白眼，“你做再多鬧鬧也隻能叫你聲叔叔，而我是他的小姨，血他濃於水的親小姨！”
帥哥竟恬不知恥地拋出這麽兩句話：“往後的事誰說得準？也許我很快會升級成鬧鬧的姨父呢？”
江言心的包包掄了過去，不偏不倚砸在帥哥腦門上。
“公共場合你注意點！”他疼得齜牙咧嘴，“下手沒輕沒重的，是女人嗎？嫁不出去你可就成剩女了。”
“剩女？”鬧鬧兩隻眼睛轉得飛快，“小姨她就是剩女呀。”
“鬧鬧，好的不學，壞的你一學就會，”江言心氣得翻白眼，“別亂接大人的話知不知道？剩女是什麽你懂嗎？”
“我不懂，”鬧鬧搖頭，“可媽媽說小姨二十五歲，成剩女了，過幾年還沒有男朋友，就變成齊天大聖了。齊天大聖我知道，它是孫悟空。”
“你媽媽真是……”江言心鬱悶至極，“她倒不如說我是猴子生的！”
帥哥哈哈大笑，立馬收獲了江言心一記飛毛腿。施了暴江言心還恐嚇他：“矜持點！我真不知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既然想融入我和鬧鬧的生活，就拿出誠意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麽，幹什麽工作呢。”
“我叫張瀚陽，弓長張的張，浩瀚的瀚，陽光的陽，是歐尚雜誌社的攝影師。一個月前收到聘書，就從巴西飛過來了，做你鄰居之前一直住在酒店。”
“巴西？你是巴西華僑？”
“我是中國人，十五歲的時候去巴西留學，去年大學畢業後就留在那兒了。”
“看不出來還是一海龜呀，為什麽來上海？”
“中國是我的根，我早晚都得回來。反正一個人待習慣了，到哪兒都一樣。我爸媽很早之前離婚了，有了各自的家庭，我一成年人，何苦去跟弟弟妹妹爭寵？”
江言心神色暗淡，張瀚陽提起他爸媽，也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爸媽。九年前他倆死於一場車禍，連句遺言都沒給她留下。想不到這個突然闖進她生活裏的男孩竟跟她有同樣的遭遇，未成年就承受著無邊無際的孤獨。
“我交代明白了，”張瀚陽轉移話題，“你的情況呢？鬧鬧告訴我，你沒有爸爸媽媽，是真的嗎？”
江言心傷感，眼眶都濕潤了：“小孩子怎會撒謊呢？我爸媽去了天堂，九年了，我都快忘記他倆長什麽樣了。你比我幸運，當你想父母的時可以去探望他們，我早就喪失這種權利了。”
“自我介紹罷了，怎麽成了比慘大會？”張瀚陽笑了，笑容格外幹淨，“我爸的習慣是逢年過節給我打筆錢，怕我窮困潦倒。我媽最常說的一句話是‘瀚陽，不管你在哪個角落，都別忘記快樂，你過得好，媽心裏就踏實’。雖然沒住在一個屋簷下，但我知道他們是愛我的，這就足夠了。同樣的道理，你爸媽不在了，可他倆就在天上看著你。你過得好，他倆就微笑，過不好，他倆就跟著哭，你希望他們不痛快？”
“什麽呀，編得跟鬼故事一樣！”江言心破涕為笑，“你平常都這麽安慰人嗎？我爸媽不在天上，他們永遠在我這兒。”
她戳戳自己的胸口，勾起了鬧鬧的好奇心：“小姨，這裏是哪裏呀？這麽小的地方怎麽裝得下人呢？”
“小孩子閉嘴行嗎？”江言心爆發了，“像你這年紀不是該對玩具感興趣嗎？大人有點秘密你就往前湊，長大了肯定跟你媽一樣事兒精！”
“小姨你是豬！”小家夥不服氣地叉腰，“我媽說有時候你蠢得像頭豬，老讓人欺負，她才不得不替你操心。”
都說童言無忌，江言心從鬧鬧身上看不到天真可愛，卻看到了刻薄。他就是他媽派來打擊她的，在外人麵前也不給她留點臉麵！
唉，再生氣也不能跟一小屁孩較真，江言心隻能安慰自己，鬧鬧的成長環境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樣，沒到一歲他爸就病逝了，他媽個性強悍，為拚事業一個月有二十天到處飛，孩子老成一點才能保護自己。
張瀚陽就這樣成了江言心的朋友，成了鬧鬧無話不談的張叔叔。相識的感覺挺好，就像兩個狐獨的人抱團取暖，突然間就多出一親人。
周末結束，惡夢般的周一來了。江言心起個大早，忙得雞飛狗跳。上班前她得先把鬧鬧送到幼兒園，路上不方便吃早餐，淩亂之中她得抽出時間煎雞蛋，得檢查自己的公文包和鬧鬧的書包，看是否遺露什麽。
七點半，兩人迎著晨光出門，在路口打車。上班高峰期，計程車格外搶手，基本一停下來就被前麵的人給搶了。江言心這身板，鬧鬧這身高，生搶哪搶得過別人啊？迫於遲到的壓力，這會兒的人哪兒顧得上尊老愛幼的美德？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江言心真急了。鬧鬧上的是國際幼兒園，管理嚴格，遲到可不是小事。她考核在即，說不好一次遲到就把她踢出局了。
這時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他倆跟前，車窗搖下，探出一張戴著墨鏡的酷酷的臉。
“哇喔，是張叔叔，”鬧鬧激動得活蹦亂跳，“你開車的樣子好帥。”
“叔叔的帥你留著慢慢欣賞，”張瀚陽揮手，“不想遲到就趕緊上車。”
江言心拉著鬧鬧擠到後排，忍不住問：“這是誰的車呀？確定要送鬧鬧上學嗎？你自己遲到了可別賴我。”
“當然是我自己的車了。我才來一個多月，誰也不認識，上哪兒借車去？放心，我工作很自由的，有時候整天都上外頭采景。隻要不耽誤工作，沒人要求我幾點上班。”
“你什麽時候買車了？昨天出門吃飯咱們仨還擠的士呢。”
“上個星期訂的，昨晚提車。這車來得及時，往後我就可以送鬧鬧去上學，送你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