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別扭的應酬
她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瘋了，讓鬧鬧獨自在家，不得把房頂掀了？上回表姐同學聚會硬塞給她，她出門遛狗把他扔家裏頭了，不到半小時窗口直冒濃煙，要不是小區裏住著個見義勇為的消防員，她早就無家可歸了。
這提議鬧鬧也不願意，一口回絕：“不要，家裏就我自己我害怕。小姨，我真的好餓，你不給我吃東西就是虐待我。”
江言心額頭直冒冷汗，現在的孩子也太難搞了吧？“虐待”這詞都竟然從一個六歲的孩子嘴裏蹦出來。她問：“鬧鬧，小姨真有事。你告訴小姨，要怎樣你才肯好好待著？”
鬧鬧雙手插腰，跟他娘一個派頭：“我才不管你去哪兒呢，我要吃披薩，要有人陪著我。”
江言心靈光一動，計上心來。她匆匆換鞋，拉著鬧鬧敲開對家的門。帥哥小天使的形象蕩然無存，褪去白襯衫牛仔褲，換上灰T恤短褲衩，被防塵帽壓倒的頭發，整個人更是灰頭土臉。
客廳裏東倒西歪堆滿紙箱，有一半已經拆封。帥哥說過，他昨天才搬到江言心對門，此刻該是在熱火朝天地整理行李。
“弟弟，下午好啊，”江言心笑得如春風般溫暖，“老話說遠親不如不如近鄰，能當鄰居也是種緣分對不對？往後咱們姐弟倆可得相互照應。”
“我沒聽錯吧？”帥哥眯起眼睛，搖頭晃腦地問，“誰早上才把我臭罵一頓，下午就變臉了？難不成你有個雙胞胎姐妹？”
“早上罵你的人是我，”江言心放低姿態，“我跟你道歉，看你長得慈眉善目的，也不像是記仇的人。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改天我親自下廚請你吃飯行嗎？”
“吃飯就免了，”帥哥半截身子抵住門板，饒有興趣地盯著主動套近乎的姐姐，“誰知道是不是鴻門宴？咱倆現在是鄰居，往後能不能做姐弟得看你的誠意跟表現。要沒別的事兒我得忙去了。”
“有事有事，”江言心把鬧鬧推到胸前，懇求道，“他叫鬧鬧，是我侄子。我現在要出門辦件急事，家裏沒人了，能不能讓他跟你待一會兒？”
“我說呢，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帥哥來勁了，“原來是求人幫忙啊，你這女人真夠虛偽的，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抱歉，我沒工夫，請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
雖清楚別人沒有幫忙的義務，可被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子斷然回絕，江言心還是被激怒了，她咬牙切齒控訴：“恩將仇報，就這點肚量算個男人嗎？你大清早去敲人家門，驚擾別人的美夢，別人能高興？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現在是我遇到難處，往後你也會有遇到難處的時候，求人的時候也想吃閉門羹嗎？”
“你威脅我？”帥哥格外硬氣，“衝你這態度，我閑得發慌也不想搭理你，往後有麻煩，我求誰也求不到你。還是那句話，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
“我豁出去了！”
江言心拉著鬧鬧橫衝直撞，眨眼工夫就把鬧鬧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這潑婦！”帥哥跟進來威脅，“你這叫私闖民宅，信不信我報警？”
“行啊，趕緊報警吧，”江言心耍無賴，“由警察照看鬧鬧，我更放心。你就當給自己積點德行不行？天黑之前我一定回家，鬧鬧不會給你添很多麻煩的。這是一百塊錢，你給他叫個披薩外賣，他快餓瘋了。”
江言心身輕如燕，瞬間溜得沒影了。在路口攔下計程車去應酬，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五分鍾，好在客戶也遲到了，蔣文星隻是嘮叨兩句，並沒有苛責她。她氣喘籲籲地跟領導商量：“組長，能不能速戰速決？我家裏真有事，離不開身。”
“我家裏也一堆事，”蔣文星翻白眼，“工作來了我能跟誰哭去？應酬是客戶說了算，他沒說走你能離場？”
江言心說：“所以我建議你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工作聊完了客戶跟咱們還有什麽可聊的？本來就是陌生人，又不是多年沒見的閨蜜！”
“江言心，反了你？”蔣文星怒了，“你是組長還是我是組長？用得著你教我怎麽做事？”
一股無名火往江言心胸口噴湧。平日在公司她忍氣吞聲就算了，今天是周末她克服一切困難趕來應酬也罷了，到了這兒還得看人臉色？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她爆發了，黑臉道：“組長，我知道我是新人，所以你瞧不上我，欺負我，我不計較。可我好歹是你的下屬，在我確實困難的時候你就不能稍微寬容一點？給自己留條後路行嗎？領導過分苛刻，有幾個手下願意死心塌地跟著你幹呀？”
“你還想不想幹了？”
蔣文星拍案而起，沒等她發作，濃妝豔抹的臉一下子陰轉晴了。她看見客戶正推門而入，哪敢吊著張臉呀？
“戴先生，馬先生，快請坐。”她迎上前去，笑得花枝亂顫，“路上很堵吧？辛苦了，我應該親自去酒店接你們的。”
“喲，這位美女是？”倆中年男人邊落座邊咧著嘴衝江言心笑，猥瑣的模樣不禁讓江言心身子微微打顫。
“她是江小姐，在我手底下做事，”蔣文星事務性地說，“周末閑著沒事，和我出來見見世麵。”
“蔣組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戴總笑道，“有這麽漂亮的屬下竟然藏著掖著不帶出來，怎麽，怕我和老馬吃囉？”
“戴總，你真愛開玩笑，”蔣文星謙虛，“您和馬總是大人物，什麽美女沒見過呀？我們公司的女孩不過是庸脂俗粉，哪入得了你的法眼？”
“江小姐這樣的還叫庸脂俗粉？”戴總不服氣，“蔣組長，你的眼睛可得找醫生好好瞧瞧了。”
一夥人哄笑。為避免尷尬，江言心也跟著笑，卻感覺自己像個傻瓜。
馬總豪氣地說：“這樣，等吃完飯還有下半場，去唱歌，我請客。難得有美女作陪，不玩個通宵怎麽能盡興？”
江言心皺眉，還有下半場？且不說她拍胸脯保證天黑之前趕回去陪鬧鬧，若晚回去鬧鬧有被人虐待的危險，這倆老男人明顯對她有了歹意，被他們灌醉了她還能全身而退嗎？能全身而退名聲也不好聽呀。為了份不鹹不淡的工作丟掉最寶貴的東西，那可虧大發了！
不行，一定要找機會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