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正文卷一 第九章 妖道亂蘇家（下）
時間一直延續到第二天傍晚，府內一切如常，平靜如水，安寧似春。
唯有一點讓傭工阿林感到意外的是，這天蘇大小姐沒有再來找自己出府玩逛，隻是找他一同在府中說了會閑話兒，沒有再多其他舉動。
這讓阿林一度想要問蘇大小姐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去問。
阿林心中暗自歎道，年輕的小姑娘，也許就是這樣想到一出是一出的。
蘇大小姐翌日與阿林在傍晚吃了晚飯告別後，便就回到後院休息。
蘇大小姐知道父親的話沒有錯，山賊報複在即，出府在外風險極大，唯有府中有眾多軍士和清風高人相助，安全性更大一些。
但在府中的確無聊難耐，蘇大小姐平日裏回來都要看上小半時辰的書，可現在看起來，那些筆墨之跡字字看的人發昏。
她強行看了幾刻，受不住無趣，將書本仍在桌上回身上床歇息去了。
蘇大小姐心中無憂無慮，沾著床就睡，不一會兒就入眠已深。
另一邊，蘇家外院內同樣有一人早早睡去，卻遲遲不得入眠。
大多數傭工都是鎮上人家，在府中做了一日事情，不在府中留宿，匆匆回家與妻兒吃一頓晚飯。
剩下的一些無甚家室的傭工，吃罷晚飯閑來無事，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刷錢取樂，消遣時光。
阿林與其他人不相熟悉，又因為蘇家對阿林的幾分偏袒，也讓眾傭工格外地與他保持距離。所以一般無事，阿林就早早地卸衣睡下。
但這兩日阿林身體睡下，腦袋卻像不知疲乏一樣毫無困意。
阿林原本擔心第二日做工會沒有精神，效率低下。
哪知昨天沒睡好，今早做工時卻仍然感覺充滿幹勁，神清氣爽，好像還比平時睡得充足時多了幾分力氣。
這使得阿林頗有幾分意外。
今晚阿林身體早已裹在被子中，然而他眼睛卻瞪得極大，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被子沿，毫無倦意。
阿林躺了許久，忍不住翻了個身，自言自語道，
“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分明昨天就沒有睡下，今天應當極為疲乏困倦才是，“
“可怎麽這般精神？.……甚至每時每刻都感覺身體裏充滿幹勁。”
此時在外刷錢子取樂的工友們都已經躺下發出鼾聲，阿林知道自己這麽躺著的時間恐怕超過了一個時辰還多。
阿林皺眉心道，自己這樣下去天天不用睡覺還能做工，真把自己當神仙了不成？
他無奈地搖一搖頭，嚐試著閉眼凝神。
……
神仙？
阿林忽然想起了什麽，“霍”地自床上坐起，歪頭沉思。
隔壁後院中不就暫時住著一位高人嗎？而且他前兩天恰好剛給自己施了法。
這麽說來，莫不是自己這般變化是拜那位道長的仙法所賜？
阿林想到這裏急忙沉下心神，窺神自視，念隨心動。
隻見一道微弱的熱流正繞著自己體內各處經脈不斷盤旋，遊走，每環繞身體一周天，阿林便感到這股氣流愈發的以微不可查的效率變多一絲。
記得清風道長說過，這道不起眼的暖流便是仙家真氣。
阿林見識過蘇統領的內家真氣，摧石破鐵，易如反掌。然而這與其雲泥之
別的仙家真氣，妙處豈不更應該令人驚異？
阿林點點頭，要是這樣說來的話，那自己這般也是情有可原的。
自己隻有這麽一點點仙家真氣，便受用甚多，更何逞那修行近百年的高人清風道長，又該有多大的神通？
阿林眼前閃過那些可能出現的廣大神通，不由得癡癡一笑，眼中露出一陣向往。
這時他再也也躺不下去，便回身將枕邊衣物拿起，躍下床榻。
阿林回頭看了看四周數位耍錢回來剛歇下不久的傭工，便輕手輕腳地將衣服鞋襪穿戴好，撿起一條板凳坐在了房中央的桌子前。
他當下坐好，拿起火折子將油燈吹亮。待油燈芯子“刺啦”一響，冒了一撮黑煙，燃起來之後，他又把火折子壓好，放回懷中。
漆黑的屋中原本撒著一些月光，阿林就是摸著月光起床的。但那慘白的月光比起這豆苗微火，又稱不上是光亮，隻能是一點點殘輝。
阿林將胸前衣領往下拉了拉，抓出一個小小的掛墜，上麵掛著一隻小小的銅葫蘆。
就著火光，這小葫蘆表麵反射出一點光澤，但也許是多年佩戴讓其失去了當麵的風光，如今看上去，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葫蘆掛墜。
阿林拇指按在上麵摩挲了幾下，抬起頭，盯著某處不語。
據蘇統領他們說，這個小葫蘆是他來了就帶著的，除此之外還有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那身道袍到處是口子，軍士們想也不想，就將他那身衣服丟在荒山野外不知何處去了。
至於這小葫蘆，軍士們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什麽山賊搜略來的財物，也不敢留下，上報給了蘇統領。
蘇統領看罷之後，經軍中鑒別，除了硬，別無他用。
等查明阿林身份之後，便將此物還給了他。
隻是隨著阿林記憶的全部丟失，這般他自己帶過來的東西，他也完全不認得。最後隻好綁了一根細線，掛在脖子上當做飾品。
阿林此刻又將它拿出來看，是因為他想起來，既然清風道長說他以前修為也許很深，那，自己以前帶過來的小葫蘆是不是也不隻是凡物那麽簡單？
阿林仔細端詳了半個時辰，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分明就是一隻銅葫蘆罷了。
“唉"
阿林自嘲的笑笑，將小葫蘆塞入懷中。
“啊！”
“啊！快來人啊！”
阿林剛將小葫蘆放好，凳子還沒坐穩，就被窗外不知道從府內哪裏傳來的呼喊聲給驚地站起來。
於此一同被驚醒的還有剛剛入睡不到一個時辰的其他傭工們。
“阿林你大半夜鬼叫什麽？”
“就是啊！”
幾個人見阿林點了燈火衣著整齊地站在桌前，便以為是阿林的惡作劇，於是紛紛埋怨道。
阿林臉色嚴肅的搖搖頭，對幾個人道，
“當然不是我叫的。”
“你們幾個先別說話，聽外麵的動靜！”
幾人將信將疑的仔細聽向窗外。
果然，眾人剛剛將耳朵支棱起來，便聽見外麵焦急的喊叫聲，
“快來人呐！”
“快來人！走水了！走水了！”
……
“走水？！”
阿林與床上幾人麵麵相覷。
鎮子挨近山，所以人家房屋多木質結構，現如今冬季剛過，還沒有下過幾場春雨，幹的要命。
一但走起水失火起來，那可真不是能輕易打發的事情！
阿林奪門便往外走，順手回頭對幾個呆滯的傭工喝道，
“你們快些穿了衣服前去救火，我已經穿好了，我先行前去！”
說完，阿林快步前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好！”
“好！”
幾人緩過神來連連點頭，口中答應，手中也尋衣找鞋，趕忙抓緊穿戴。
蘇府蘇統領眼界甚高，不留孬人。府中這些傭工刷錢取樂的不在少數，但一旦要是鬧起事情來，眾人也都是不含糊，絕不拖泥帶水，頗有蘇統領雷厲風行、斬釘截鐵之勢。
阿林快步搶先出來，聞聲辨明了方向，便匆匆趕去。
跑了不多遠，便見北邊的夥食房出紅光漫天，濃煙滾滾。
夥食房囤積許多做飯燒食的木料火材，一旦燃起來，更不是想其他地方一樣簡單。
阿林在繞過一所房屋，便見前麵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個白衣服的提著木盆的漢子。
阿林認得這人，乃是府中專門切菜的廚子。
這人拿著木盆，盆中還滴滴答答的有水滴下。肯定是從前麵回來去接水救火的。
他想道這裏，便趕忙向前兩步一把向前拉，出手攔下這廚子，急忙問道，
“喂！你拿著這盆子是打水去的吧，你知道前麵火勢怎麽樣了嗎？”
廚子正跑的慌忙，被人冷不防的攔下，立馬火冒三丈，正欲大罵眼前之人。
但他抬頭看去，見是傭工阿林，臉上怒容一消，喜道，
“你們傭工也聽到啦？！”
“那太好了！阿林你力氣大大家都知道，你快去，將走水大缸去提來幾個用！”
蘇府為防止今日這般出現失火的情勢，便日常備有幾件陶瓷大缸，缸中灌滿了水，用荊條藤蔓編織的蓋子蒙上。每天都要查看加水。一但失火走水，便可立刻開蓋取水，澆熄火勢。
“好好好！”
阿林顧不得多說，趕緊答應了他放他走開，自己奔向大缸所在地方去取走水大缸。
廚子也不多廢話寒暄，提起做飯盛菜用的木盆子就去打水。
阿林便往大缸處跑，便抽神望了一眼後院的方向，心道希望火勢快快安穩下來，也不叨擾了後院的蘇家人。
然而不需火勢叨擾，後院中正中央的房中已是燈火通明。
蘇統領端坐在正位上臉色極肅，他回首看了一眼歇息在自己床上的女兒一眼，又抿了一口茶，對旁邊的凝神養息的道人輕輕說道，
“清風兄，天色已晚，我看……他們怕是要來了。”
道人麵色紋絲不變，嘴唇微張，淡淡道，
“說的極是。”
“不過蘇兄，我倒很感興趣，想要看看這清風山周圍百裏的地方，山賊們能請來什麽高人？”
說著，道人嘴角微微上揚了少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