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山幻境 四
沒多久,它們就到了柳五眼前,相同的麵孔上有著種種不同的表情,距離近了誘惑也大了,它們散發出來的陣陣香氣就如修士的氣息,雖無排山倒海之威勢,卻有著**蝕骨的力量,若是柳五稍有鬆懈,亂了方寸,瞬間又會陷入到香豔迷離的幻境當中。
可柳五守住本心,大靜訣力量完全顯現,對周圍一切變化,視若無睹,那顆心即便依舊火熱,也不為眼前之人情動,他已看破看透,任它們怎樣蠱惑,他靜若止水,冷如冰山。
此刻的情形是甚為奇異,一群形象完全一樣的嬌媚女人,團團圍著一個手持長刀的青年男子,女人們情熱勝火,吐氣如蘭,千嬌百媚,而這個男子卻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神情冷漠而又肅然,很有幾分佛韻仙氣,如此場麵是不是有些唐僧身入女兒國,被百花縈繞無法脫身的意思?
如此狀態持續了很久,山精用盡方法終沒能讓柳五再動那顆凡心,情思不起,欲念不生,猶如佛祖聖賢。
忽的,一位山精嬌聲道“柳郎,你既然不理我了,我可要給你點厲害顏色了,哎呀,我委實不忍心如此待你,這是你逼我的。”隨即其他山精紛紛附和,都說要給這個負心漢,薄幸郎一點點顏色瞧瞧。
柳五漠然如故,對它們的話充耳不聞,可隨後這個聲音讓他震動,“小五,別來無恙?”這聲小五渾厚低沉,頗具威嚴,聽到這個聲音他心裏頓時浮現出一張臉,一個人,再也無法靜若止水,失聲喊道“羅員外!”
不錯,隨著那句話,他眼前的一個樂靈兒已然變化成了一個年紀在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醬紫色的錦袍,瘦高的身形,挺直的腰板,容貌清秀,兩鬢斑白,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度,那正是羅員外的樣子,這是他極其熟悉也是極其痛恨的人,本以為今生再無法見到,可現在竟然活生生出現在了近前!
羅員外見柳五動容,不覺一笑,那笑容也是柳五極其熟悉的,在他記憶裏羅員外不苟言笑,常年都是那副嚴肅麵孔,可羅員外笑起來時又是十分和藹可親,甚為慈祥,就如眼前這樣。
“怎麽了?連我也不認識了?”羅員外和聲說著,然後捋了一下頜下長須,這也是羅員外的習慣動作。
柳五無法冷靜,怒聲道“你這個惡魔,還有臉問我是否安好,羅員外,你作惡多端,今日我就要為那些冤死亡魂報仇雪恨,送你下地獄。”
羅員外不驚反笑,“殺我嗎?小五,別忘了是我收養的你,是我養你長大,讓你讀書識字,練武練刀,沒有我你早就死了。”
柳五怒氣大盛,“你住口,是你殺了我全家,讓我成了孤兒,你還有臉自稱是我的恩人,羅員外,你的心到底是什麽顏色?我今天就要剖出來看看。”赤炎刀已然指向羅員外的心口,刀芒吞吐,銳烈淩厲。
羅員外麵對赤炎刀,毫無懼色,笑道“好個小五,想殺我隻管來,我到要看看你能怎樣殺我。”
話音剛落,一人接口道“小五,你是不是也要殺我啊?”這也是極其熟悉的聲音,極其熟悉的語氣,柳五身軀劇震,緩緩回頭,見到一個白衣人盤膝坐在草地上,清瘦略顯憔悴的麵容,炯炯有神的雙眸,還有一股超然脫俗的氣韻神采,見他看過來,那人含笑點頭,那神情動作真是灑脫瀟灑極了。
見到此人,柳五如遭雷擊,身軀一晃,倒退數步,臉色慘白,先前的漠然鎮定從容完全消失。
“師父……。”他用盡全身力氣吐出這兩個字,不錯,這個人正是他的師父,戰天風!
見他如此駭然震驚,戰天風臉上竟然顯現憐憫疼惜之色,輕歎道“小五,難為你了,你受苦了。”他知道自己弟子這些經曆了什麽,所以這是安慰也是有自責的成分在裏麵。
聽到此話,柳五望著戰天風,澀聲道“你……這都是拜你所賜,多謝你的造就。”最後兩字他說的極其有力,當年造就二字時時會在戰天風嘴邊出現,而所謂的造就就是奪舍!
戰天風黯然道“小五,師父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師父是有苦衷的,師父……”
柳五怒聲打斷了他的話,吼道“你的苦衷是什麽?你騙我無非是想要我的身體,你收我為徒隻是想找個合適的肉身,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謊言,虧我還把你當做了至親之人,你……太狠毒了!你該死,你和他一樣都該死,都該死……”
不知何時,羅員外和戰天風站在了一起,他們本來都是柳五最敬重,最愛戴的人,可現在真相大白,羅員外成了殺害柳五全家的凶手,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戰天風又是一心隻想著騙取柳五身體的陰險惡魔,他給予柳五的所有東西都是有代價的,而他告訴柳五的都是謊言,他對柳五造成的傷害不在羅員外之下,可以說這兩個人的凶殘惡毒不相上下,難分伯仲,遇到一個已是不幸至極,柳五遇到了兩個,簡直是不幸到了極致,他能活著絕對是個奇跡。
現在他們同時出現,頓時讓柳五失控,就算柳五清楚這是山精搞鬼,他也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壓製已久的怒火恨意已經被這二人完全引發點燃,他要報仇,為自己討個公道!
見柳五雙眼通紅,滿臉殺氣,渾身閃動著異彩,手中赤炎刀也已是光彩燦爛,鋒芒凝聚,羅員外,戰天風二人卻是毫無驚懼之色,戰天風還道“小五,為師所作所為隻是順心順意,你要知道這個道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換做你是我,也會這麽做,所以不要怨我恨我……”這番話他說的自然輕鬆,但絕對是發自肺腑,這便是他秉承的觀念思想,一切為己,所有事情都要以自己為原則根本,為了自己可以犧牲舍棄任何人,不管那個人有多愛他,對他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