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寧熙帝被太子鬧了一場, 身心俱疲,翌日便聖駕啟程回京,寧熙帝本就對狩獵興致不高, 往年他先行回宮都會讓太子帶領群臣繼續留下玩樂, 這次太子一副混不羈的樣子,寧熙帝有心讓他討個教訓,哪裏還會讓他主持大局, 直接結束了所有人的狩獵。


  狩獵場上喧嘩一片, 各府女眷忙著張羅著收拾衣物,快到午時, 薑妤才攙扶著珍珠的手上了馬車,她身份尊貴,轎攆排在前頭, 聖上禦駕出發沒多會便輪到她了,在外頭比不得家裏, 晚上睡不好,一上車就犯困。


  她懶懶的靠在榻上, 閉目養神, 才剛感覺馬車行了兩步, 就聽到太子的聲音, “阿妤, 停下來, 等等孤。”


  珍珠挑開車簾,薑妤探過頭看到太子在後麵跑著向她奔過來, 肩上還背了一個大包袱,風塵仆仆,後麵跟了一群內侍護衛, 竟沒一個替太子拿包袱的。


  “殿下,這是做什麽?”


  太子跑到跟前便把身上的包袱往馬車上扔,滿頭大汗的說:“孤的儀仗被父皇撤了,這群混賬跟在孤後麵跟死人一樣,不聽孤的使喚,孤說什麽他們都不搭話,趕又趕不走,孤什麽都沒有,回宮路途那麽遠,阿妤,孤隻有找你了。”


  薑妤看了眼太子的包袱,嫌棄的說:“殿下,這包裹上怎麽全都是土。”


  太子一手撐在馬車上,指著身後那群內侍,“還不都是他們,孤命他們給孤拿東西他們也不應。”


  薑妤看著那個髒兮兮的包袱差不多也能猜到太子這是使喚不動下人便氣急敗壞的把包袱丟到地上,威脅下人自己的包袱裏都是重要的東西,不能丟,丟了就把他們皮都剝了,可惜聖上有旨不許任何人伺候他,內侍們自然不敢違逆聖上的意思,太子發了一通火氣最後還是自己把包袱背了起來。


  太子抬腳要上來,薑妤擋在車門前,“殿下,既然聖上不許別人幫你,那你坐我的馬車也不太好吧。”


  太子說:“父皇的意思是讓孤自己想辦法,並未說不許找人幫忙,就算孤不是太子,那也還是你的表兄啊,這表兄讓表妹表忙,人之常情,父皇不至於那麽苛刻,這狩獵場出去附近荒無人煙,阿妤總不會真的忍心讓我走回去吧。”


  太子說完就要往裏麵鑽,薑妤一手拍到他頭上把他推回去,“殿下,男女授受不親,你與我同坐一輛馬車實在是不妥,不如您委屈些,我讓阿譽把他的馬讓給你,你騎他的馬回去如何?”


  太子手不樂意了,酸溜溜的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你與宗紀都可以待在一個帳子裏,怎麽擱我身上便不行了。”


  薑妤一聽他這沒有分寸的話,臉子也甩了下來,淡淡說道:“殿下,聖上為何撤你的儀仗,你昨日尋我爹說得事,我也略知一二,我以為先前在宮裏已經和殿下說得很清楚了,殿下,我跟你說那些,是下定了決心的,所以請殿下莫要為了我,無緣無故針對他人。”


  太子心裏一梗,他明白薑妤的意思,但他就是不甘心,他與阿妤這麽多年的感情,早就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如今他心裏還念著她,她怎麽說變心就變心了。


  薑妤的馬車在這裏停著,後麵的也不能走,太子打定主意要乘坐薑妤的馬車,薑妤不讓他上,兩人正僵持著,宗紀從前麵騎著馬過來,瞥了太子一眼,對著薑妤詢問道:“郡主,為何還不啟程。”


  薑妤見他明知顧問,朝太子抬了下下巴,“世子,太子殿下儀仗被撤,你看能不能幫殿下安排一輛馬車。”


  太子不喜宗紀,滿臉厭惡,“孤不用安排馬車,孤坐阿妤這裏便可。”


  宗紀冷眼聽他說完,對薑妤馬夫吩咐道:“後麵的隊伍還在等著,即刻出發,不要耽誤行程。”


  太子怒道:“孤還沒上去呢,誰敢動。”


  薑妤擋在門前不讓他上馬車,他站在馬車前不走,馬夫怕傷了他,不敢動,為難的看向宗紀。


  太子霸道慣了,哪裏會管行程的事,挑釁的看著宗紀,一臉你奈我何的嘚瑟。


  他就不信宗紀敢把他怎麽樣。


  他折騰了那麽久,身上髒兮兮的,此刻早沒了太子的威儀,像個市井無賴似的。


  後麵等著的馬車見前麵遲遲不出發,紛紛派人過來打探情況,有愛熱鬧的親自下來觀望。


  薑妤真是服了太子,隻好哄道:“殿下,聖上本意是讓你磨練磨練,你若上了我的車,聖上知道了豈不是加長你磨煉的日子,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我也累了,到車上便要睡了,你在我旁邊我睡著怪別扭的,現下大家都等著,不如你先坐世子安排的馬車,待回了宮,我們再好好聊聊。”


  太子還是不樂意,當著宗紀的麵,他不想輕易妥協。


  薑妤無奈的看向宗紀,卻見宗紀冷著臉看她,也不知盯了她多久。


  薑妤看出宗紀的不悅,垂著頭,捏了捏眉心。


  太子以為她不舒服,忙上前要扶她,宗紀對著左右的侍衛吩咐道:“聖上令太子磨練,把太子拉開。”


  太子臉色一變,“誰敢碰孤。”


  那兩個侍衛已經竄到了太子跟前,架住了他的胳膊,太子厲聲道:“放肆,膽敢對孤不敬,孤擰了你們腦袋。”他又踢又打,宗紀眸中劃過一抹冷笑,指尖擰著兩顆圓潤的琉璃珠對著太子膝上輕輕一彈,他兩條腿便酸得抬不起來,眼睜得銅鈴一樣瞪著宗紀。


  宗紀手上勒著韁繩,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色淡漠,開口道:“出發。”


  太子的包袱再一次被丟到地上,眼睜睜的看著薑妤的馬車揚長而去,氣得對跟著他的侍從大罵,“你們是死人嗎?孤讓你們把宗紀抓起來,抓起來。”


  內侍們齊齊後退,垂首不語。


  太子吼得氣喘籲籲,臉上漲得通紅,“孤要砍了你們的腦袋。”


  韓序匆匆跑過來,“殿下,上韓府的馬車吧。”


  太子軟著兩條腿靠在他身上,陰鬱的盯著宗紀。


  宗紀調轉馬頭,瀟灑離去。


  太子暴怒,韓序勸慰道:“殿下,來日方長,您昨日才惹了聖上不悅,不宜再生事端,待聖上消了氣,他一個藩王世子,再受聖上看重,不也還是殿下的臣子,要向殿下俯首行禮嗎?”


  他是陪太子一起長大的,這會宗紀和薑妤都走了,太子就是再生氣也不會拿他撒氣,隻攥著拳頭撂狠話,“孤不會放過他。”


  薑妤在馬車裏睡了一路,被餓醒了,睜開眼就見宗紀坐在自己旁邊,手上捏著一塊桂花糕。


  “世子怎麽在我車上?”


  宗紀沒回她,把桂花糕喂到她唇邊,她張嘴咬住一小半,剩下的自己用手拿了,剛睡醒,還有些迷糊。


  宗紀看著她睡得紅彤彤的臉蛋,情不自禁的靠了過去,“不是郡主命我上來的嗎?”


  薑妤聽到命這個字,心裏一驚,以為又是自己身邊的人自作主張對她無禮,慌忙搖頭解釋,“不是我,我沒有。”


  她糕點還沒咽下去,碎渣在喉嚨裏,嗆得直咳嗽。


  宗紀伸手拍她的後背,薑妤抬手拽上他的衣袖,可憐又無辜的說:“世子,請看我熱騰騰的臉,我剛睡醒,不可能是我。”


  宗紀抿著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薑妤恍然,才想起來愛自作主張的翡翠這回沒帶出來,珍珠一向懂分寸,知進退,不會對他無禮。


  “世子,你怎麽能騙人呢,明明就是你自己上來的。”


  宗紀盯著她嬌豔的臉蛋,情不自禁的湊了過去,她的衣領子睡覺時蹭的有些開,一不留神便會斜視到她纖長的脖頸下那瑩白的肌膚,宗紀正值盛年,血氣方剛,從前沒對哪個女人上心過,便也沒想過這些事,這會馬車內隻有他們兩個人,鼻尖縈繞著女子的馨香,心口便襲來一種本能的感覺。


  他的唇湊過去時,是心安理得的,誰讓這小騙子總在他跟前說喜歡自己,愛自己愛的不可自拔,害他這幾日心神不寧總是會想起她的一顰一笑。


  薑妤被他親懵了,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眼睫急促的撲扇,手忙腳亂的推著他的肩膀掙紮。


  宗紀牢牢的錮住她的腰身,一手按住她的後腦,他也是頭一回親女人,原本不得要領隻是貼著她的唇,她一張嘴想喊他的舌便滑了進去,整個人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心裏一驚,原來是這樣的。


  薑妤臉憋得通紅,張嘴咬在了他的下唇,宗紀吃痛,薑妤趁機推開他,巴掌已經舉了起來,揮到他的臉龐,克製住了。


  不能打,她努力了這麽久,一巴掌下去自己就完了。


  宗紀拇指撫過被咬傷的唇角,也不生氣,心情愉悅的看著她,又摟了過來,微偏著頭,鼻尖貼在她的臉前,曖昧的說:“怎麽了,不高興了?”


  何止不高興,招呼都不打一聲初吻就沒了,她簡直想打人。


  宗紀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樣,“想打我?”


  薑妤唇角顫抖著,他用指尖捏了捏她發紅的耳朵,“你的耳朵好燙,是不是夢裏麵,也是這麽親我的。”


  明明就是他親自己,還倒打一耙,惱怒道:“放開我,你給我下去,這是我的馬車。”


  她邊說邊緊緊盯著他,怕他偷襲自己,雙手捂著嘴。


  宗紀回味剛剛的感覺,意猶未盡,薑妤看著他還想再來的眼神,鼻翼動了動,眼眸裏便蓄了晶瑩的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宗紀怔了怔,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直,低沉的嗓音裏夾雜著些許無措,“怎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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