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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偶遇

  政紀把他的想法說給楊欽聽,楊欽表示同意,但又補充了幾句,說:“現在過去那麽久了,估計他們的組織已經撤走更換了地方。這些職業盜獵的都非常專業,不會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常常是流動盜獵,打到皮子後集中到一個組織點,再通過組織點向組織中心運送,在中心內部摘絨之後,加以偽裝,最後直接聯係買家銷往境外。這些職業的盜獵組織為了賺大錢,不會把皮子賣到內地的黑市上,因為要轉幾道手,所以價格就會被壓低。”


  在深入了解這些之前,政紀一直以為,隻要多增加反盜獵人手,多建立自願者組織,見一個盜獵的就打擊一個,長期堅持,盜獵行為就可以得到扼製或者是終止,現在,他才知道,一切遠沒有他最初想象的那樣簡單。沒有來過可可西裏,你就不知道什麽叫滅絕人性的屠殺,沒有與真正的盜獵黑手交鋒,你就不會知道反盜獵工作的任重道遠。


  夜晚的氣溫很低,又因為情緒的原因,心裏冷,身上自然也就更冷,雖然外麵裹著厚厚的棉大衣,還是感覺車廂裏的溫度越來越低,楊欽凍得打了個哆嗦,卻依舊堅持著繼續往外麵觀察。


  幾個盜獵者沒等把藏羚羊肉烤熟就急著割成小塊,囫圇地吞了下去,開車的胖子不知在說些什麽,幾個盜獵的槍手收拾好槍具和汽油爐,把地上的皮子隨手一卷,扔進車裏,五個人開車迅離去。


  “追上去!”對講機中傳出周青急促的聲音,似乎壓抑著巨大的憤怒。


  楊欽小心地動車子,悄悄地跟在後麵。已經是後半夜了,他們心無旁騖的隻是小心翼翼地死死盯住前麵那輛塗裝後的BJ2o2o。


  楊欽是從部隊下來的人,知道如何保持一定的跟蹤距離,又借著夜色的掩蔽,一直沒有被前麵的吉普現,但是,這樣的情況維持不了多久,夜色開始變淡,天快要亮了。再跟下去,一定會被前麵的人覺,要是距離拉得太遠,又怕會跟丟。盜獵的人很精明,經常會開著車子在荒原上繞來繞去,雜亂的車輪印就會讓你迷失方向,一旦目標離開視野,有可能就再也追蹤不到。


  中間還出了一點狀況,對方又出現了一輛車,兩輛車的人在短暫的交談後竟然分道揚鑣,走了兩個方向,這就給跟在後邊的政紀和周青兩輛車造成了抉擇,最後決定政紀和楊欽一組,周青和許小樂一組,分開跟上去!

  天色漸漸地放亮,隻要天色再稍亮一點,盜獵者就會現他們,楊欽隻好放慢度,讓那輛吉普暫時離開我們的視線。我們隻能追著留在荒原上的車輪印繼續跟蹤前進,政紀感覺到肚子裏一陣咕嚕嚕的聲響,卻是才響起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們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也沒有喝過一口水。


  政紀舔了舔嘴唇,卻看到楊欽緊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被凍得烏青,他說:“兄弟,換個手,你休息一下,我來開。”


  “好。”楊欽也不矯情,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隻要保持充足的體力才能應對將來的危險與戰鬥,他跳下車,和政紀換了位置。政紀現他開了一夜的車,嘴唇已經有些烏紫,臉色很難看,當他與政紀擦身而過的時候,似乎帶起一股寒風。


  可可西裏的黎明還是那樣冷,楊欽慶幸的是昨晚沒有落雪,雖然冷,還不至於凍個半死。政紀開車追蹤著荒原上殘留的車輪印前進,楊欽一邊搓著凍僵的手,用嘴巴哈著熱氣暖手。過了一會兒,楊欽忽然提醒我:“看,那邊有兩個黑點正在往這邊移動。”


  政紀也現了遠處的情況,觀察了一會兒,說:“像是兩輛車,但不是我們的。”


  黑點正向他們這邊快地移動,他和楊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政紀與楊欽擔心的不是同一件事,政紀所擔心的,是一旦交火驚動了盜獵者前功盡棄,

  在這個人煙稀少的荒原上,能開著車四處轉悠的很有可能就是盜獵者,而眼前開來了兩輛車,情況危急。政紀望著漸開漸近的兩輛草綠色吉普,說:“先看看再說不要開槍,我有把握保證咱們的安全。”


  楊欽嗯了一聲,說:“瞧,車裏的人都抱著槍呢!不是反盜獵的就是盜獵的,咱倆今天運氣真‘好’。”


  在可可西裏這片荒原上,不管是盜獵的還是反盜獵的,同樣都是渺小得可憐,在極其惡劣的生存環境中,沒有誰還能保持自己的光鮮體麵,光從穿著和外表上就更不好區分,但不管是誰,耐心再偉大也都已經撐到了極點,所以,即使是同行碰上了同行,也很容易生衝突。


  楊欽沒有吭聲,知道那兩輛車子是衝著我們來的,就幹脆熄火停車,避免對方的人會遠遠地衝我們開槍。那兩輛吉普車也是BJ2o2o,很便宜的車子,敞篷可以很自如地收起來,方便行動時在車上站著射擊。車子開近,還沒停穩,車門就被一雙粗壯的大手給拉開了,幾張烏黑憔悴的男人的臉突現在我們眼前,隨著這幾張臉的跳躍,幾支五六和八一杠對準了我們的頭。


  一個蓬頭黑臉的大個子男人從車上跳下來,走到他們麵前,露出一口並不算白的牙齒,語氣生硬地問:“你們是打羊子的?”說著,瞅了一眼他們的車,。他不認識政紀。


  楊欽似乎認識這個黑臉的男人,但是沒吭聲,在無法確定對方是友是敵之前,政紀等待著那個黑臉男人再說第二句話。


  “咋了,耳朵聾了?”黑臉的大個子不耐煩地問,接著又不滿地瞪了政紀他們一眼。旁邊一個拿槍的人走過來,喊著:“都下車!”


  政紀和楊欽下了車,又有一個拿槍的走過來,舉起槍托子就要砸政紀的頭,嘴裏一邊喊著:“是不是你打的羊子?我看你像個槍手!”


  政紀一把抓住了那個人的槍托子,緊緊地攥著,那人掙了一下,沒有掙脫出去,便用力地往後拽,政紀隨即鬆了手,那人沒穩住重心跌了個仰麵跤。旁邊拿槍的人呼地一下子全部圍了上來,有兩個人把槍管子摁到了政紀和楊欽的腦門上,嘴裏還嘰嘰咕咕地罵著,喝斥著讓我們跪下。


  這時,黑臉的大個子男人揮了揮手,說:“他們不是打羊子的,把槍收起來!”


  政紀笑了下,此刻他已經確定對方是一個反盜獵自願者組織後,楊欽走過去和那個黑臉的大個子男人打招呼,告訴他,自己也是反盜獵的。互相介紹了一下,黑臉的大個子男人告訴他們,他叫才嘎次仁,是“藏羚羊”隊反盜獵組織的隊長,從二道溝追一群盜獵的,一直追到這裏,問政紀和楊欽有沒有現什麽情況。


  政紀和楊欽對望了一眼,楊欽急忙說:“我們也在找。”


  才嘎看了我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亂七八糟的車輪印,說:“上個月,我們隊巡山的時候開槍打死了幾個盜獵的,繳了兩百多張皮子。半個月前,盜獵的開了十多輛車過來,帶著十幾條槍,上萬子彈,把我們的保護站打了個稀爛,我們死了一個隊員,傷了七、八個,現在還有三個重傷的在醫院,你們現他們沒有?”


  此時,政紀和楊欽心裏都很清楚,不能把剛才那輛車的蹤跡告訴才嘎,我可以斷定,如果才嘎知道了消息,一定會追上去,雙方就會展開激烈的槍戰,死一個人不稀奇,死一大群人才更令人覺得悲哀。如果再因此打草驚蛇,盜獵的境外黑手組織就會更加小心警慎,他們的“挖根”追捕行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無法開展了。對於一棵千瘡百孔的老樹,治標不是辦法,治根才是本源啊!最終,政紀還是搖了搖頭,說:“我們隻是看見這附近有車輪印,所以就追出來看看,還沒現就遇上你們了。”


  才嘎當然不相信政紀的話,他懷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楊欽立即又補充說:“我們隻是跟出來看看,隊友們都在後麵。


  所有的人都看了看我們,不吭聲,才嘎有些不滿意地瞪了我們一眼,招呼他的隊友:“都上車,追著車輪子印往前開!”臨上車的時候,他又再次回頭看了政紀一眼,嘴裏嘀咕了一句,“看不出來,你們也是自願者……”


  他們離去後,政紀跳上車,動車子,這時天色已經放晴,太陽也出來了,政紀有些顧慮地說:“我擔心他們很快會追上去,萬一打了起來,怎麽辦?”


  楊欽有些不高興地說:“他那樣的人,咱們管不著,你不知道,以前咱們‘暴風’和他們‘藏羚羊’隊鬧過矛盾,那是早一年多前的事了,那些人野蠻得不行,根本不和你講道理,周青都被氣得一天沒吃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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