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你的愛讓我惡心
“我就是霧,你就是星。你不過是光明中的一點,而我卻是黑夜中永久的黑暗。 我是在暗中吹滅燈火的嘴。你,速速離開……”
尚翼非亂看著冰棺中的人那雙無神的眼,猶如吟唱般的聲音帶著別樣的磁性,卻讓人感到其中的悲傷。
“可我不願意讓你離開,如果你是鶴,我也寧願折斷你的翅膀。”
“寧可讓你死去,也不要讓你投入別人的懷抱,哪怕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
“傷心也好,痛苦也罷,這些你都比不上我……”
眾人聽的毛骨悚然,唯有白襲的眼神愈加冷漠起來,桑寧注意到他家公子的殺氣越來越重了,這皇帥這次是真的惹怒了公子。
身在高處的李驍鶴聽著這些偏執瘋狂的話語隻覺得全身發冷,又覺得可笑。
她就是因為這樣一個瘋子的愛情而失去了所有的麽?未免太可笑了!
“閉嘴!”
唐茗聽的怒火中燒,之所以能與這瘋子站在一起都是為了複活李驍鶴,但他的這番話讓她無法抑製住殺意!
怒喝之聲剛落,一個黑色物體突然從山林之中,穿越了黃泉的的包圍砸向了俯身在冰棺上的尚翼非亂。
徐燃和豔娘二人一同出手拍向那物體,隻聽“當”的一聲,那鐵盒被擊飛砸進了泥土裏,二人卻也後退了兩步,眼中驚訝不小。
桑寧也忍不住“咦”了聲,“怎麽覺得這鐵盒在哪兒見過似的?”
傅輕蘿沒作聲,卻示意他看向旁邊的人。
桑寧順著她視線看過去,隻見剛才還一身修羅殺氣的公子此刻居然露出了笑意,他忽然明白了什麽,有些期待地看向那山林。
“啾~”
這一聲鳥叫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但落入在場幾人的耳中時卻不亞於晴天雷鳴。
五年前關於第一帝侯李驍鶴的傳說中,往往都伴隨著一把神器,兩隻動物。神器指的自然是那北鬥,而兩隻動物指的則是白馬白龍,以及靈鳥丹朱。
那隻天青色羽翼,頭頂一抹朱紅的鳥兒,已經失蹤了五年的丹朱,此刻就那麽猝不及防地在眾人的視線下落在了唐茗的手上。
“丹朱!”唐茗眼眶紅了起來,冷漠不再的聲音有點哽咽。
“啾~”丹朱悠悠然然地梳理著羽毛,對著好久不見的唐茗一個勁地撒嬌磨蹭。
“你也回來了,是知道了她要回來了嗎?”
唐茗托著丹朱走上前,想讓它見一見冰棺中睜開眼的“李驍鶴”,不料丹朱卻像不認得棺中人般一下飛走了。
“抓住它。”
尚翼非亂眼神一冷,對著冰棺中的女子說道,“以後她就是李驍鶴,李驍鶴有的象征她都要有。”
那鐵盒拋出來的方向的山林中忽然傳出打鬥聲,隨後一句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不配擁有她!”
尚翼非亂神色一變,蒼白的臉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他抬頭看向那個方向。
其他人也都帶著一份莫名的期待,抬頭看向了那個聲音的方向。
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一個冰雪可愛的少女,以及身後那位翩翩佳公子。
樹上的李驍鶴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小兔崽子,就連風之浣也跟來了。
“風三少爺?”豔娘驚訝地認出了身後的那個青年,不明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桑寧差點喊出聲,滿腔喜悅之情無法訴說,隻有一個勁地拉著傅輕蘿的胳膊。
你看你看,這是李姑娘身邊的那兩個孩子!李姑娘一定在這裏!李姑娘沒事!
傅輕蘿看他那激動的樣子就知道他想說什麽,偏頭看到太子一臉淡然愉悅的樣子估計他早就猜到了,之前那個護住了他們的陣術也有的解釋了。
“行了,別激動了,回去就給你親!”
桑寧才想起之前打的賭,臉一下紅了個透。
少年身如筆直的長槍,似乎什麽也不能讓他彎腰,有些相似容貌的少女雖氣勢弱些,卻也絲毫不懼怕,盡顯淩厲之氣。
豔娘看著這兩人一瞬間覺得好像看到了李驍鶴的影子,心裏忽然出現了不祥的預感。
那邊辛雪一出來就旁若無人地繞過徐燃和豔娘,將那鐵盒撿了回去。
若說之前隻有豔娘覺得這兩人和李驍鶴相似的話,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覺得看到了當年李驍鶴一拳轟倒城牆的身影了。
那個鐵盒有多重徐燃和豔娘最清楚,而別人也看到那鐵盒足足砸進土裏三分之一,怎麽說也有五百來斤,而這少女居然就那麽吭哧吭哧地背著回去了。
不說樣貌,就這氣勢,這天生怪力,完全跟李驍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李姑娘難道有私生女了麽……”桑寧看的咋舌,忍不住嘀咕道。
傅輕蘿也咽了咽口水,開始算算李驍鶴是幾歲生的這倆怪胎。
尚翼非亂看著這少年的眼神倒有些奇怪,“我……見過你。”
“見過,當然見過,五年前在扶風的某個夜晚,你被姐姐用北鬥打退時,我就坐在她身前。”
辛離的記性很好,好到哪怕過了五年也記得那夜姐姐對這人的忌憚與懼怕。
“那個小鬼。”尚翼非亂也想起來當年那個縮在李驍鶴懷裏的孩子,一時間神色有些悵惘,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我問你,你說那些話都是真的嗎?是你殺了姐姐嗎?亡者穀的事都是你策劃的嗎?”
辛離一連串問了許多,卻隻得到了尚翼非亂漫不經心地一句,“是又如何?”
辛離心中怒火衝天,直接打開了那鐵盒子,拿出一把重劍就砍了過去。
“天樞!”立刻便有人認出了這重劍就是當年李驍鶴從唐家奪來的至寶武器。
尚翼非亂本不欲動手,但看到那重劍後立刻迎了上去。
此時的辛離手持天樞更加的輕鬆,奇怪的病倒後身體變得更加強壯,內功也莫名地上升了好幾層,否則也不會擅自就跟著丹朱來了這裏。
然而在對上尚翼非亂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五年前那個男人甚至都沒使出全力。
“公子,要不要動手?”桑寧眼看辛離落了下風忙低聲問白襲。
“你們看住那二人即可。”白襲瞥了一眼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徐燃和豔娘。
言下之意是那倆孩子他親自看,桑寧和傅輕蘿點點頭,畢竟外麵有黃泉衛重重包圍,皇朝還沒趕到,他們終究是處於劣勢。
“哥哥!”辛雪忽然驚喊一聲。
風之浣忙攔住要趕出去的辛雪,他心裏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清楚,李驍鶴一定就在某個地方看著這一切,辛離不會有事的。
果然,辛離手上的天樞被打飛了出去,連他自己也被打飛了出去,然而他卻沒有如眾人料想的那樣摔倒在地。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墨色的長發如同瀑布般順滑,不過輕輕一帶便截住了尚翼非亂那一掌的後勁,甚至還在轉身之間將重劍天樞撈在了手裏。
垂到腳踝的長發,熟悉的臉上隻在眉心處多了一個淡淡的銀色紋絡,那張臉依然帶著獨一無二的自由瀟灑。
“姐姐!”辛雪開心地大叫。
“李驍鶴?”
“怎麽可能?”
“李姑娘!”
這聲姐姐叫的眾人臉色大變,本來還以為是易容的尚翼非亂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看著那熟悉的臉,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一切,卻也是陌生的一切。
他的雙眼裏是從未有過的熱切渴望,就像失明的人以為自己看到了光明一樣。
“驍鶴?”
李驍鶴卻是先下意識地看了白襲一眼,發現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後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將源輸入辛離體內後她回頭瞪了風之浣一眼。
風之浣自然明白她的責怪之意,無奈地攤了攤手,示意他也沒辦法。
李驍鶴沒再追究,將天樞遞給了辛雪後說了出現以來的第一句話。
“愛一個人的方式不一定是離開,但離開卻一定是為了愛。”
尚翼非亂聽著這又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那因激動而不斷顫抖的手。
“尚翼非亂,但你的愛讓我惡心。”
聽到這句話後,尚翼非亂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那麽一瞬,他甚至忘了呼吸,似乎全身的血液就在那一刻冰凍了,又或者在五年前就已經冰凍了,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感謝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又或者我曾千百次出現在你的夢裏讓你償命。”
李驍鶴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卻說著無比殘忍的事情,“又或者你當日有幸親眼見到鳳皎將我的胸口活生生剖開,將我的心髒拿出來的場景,是不是很震撼?不過皇帥大人殺了這麽多人,一定也習慣了……”
“夠了。”
靜寂一片,聽著李驍鶴輕描淡寫的描述的眾人沉默著,桑寧眼中震驚,傅輕蘿別過頭去。
而唐茗無聲地流下了淚,身子都在發抖,忍不住打斷了她。
“不夠啊唐茗。”
李驍鶴笑的爛漫而慵懶,“我得讓皇帥大人知道他有多愛我,而他那可笑的愛又給我帶來了什麽。”
尚翼非亂低著頭抱著那精致的木盒,一句話都沒說,好像死了一樣。
豔娘看的心痛,這是她當作神一樣仰慕了一輩子的男人啊!
“主子他是真的愛你的!他為了讓你複活差點死去,甚至就連……”
“退下,豔娘。”尚翼非亂的聲音充滿死寂,他慢慢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