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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戾兒

  太後與喬王之間的那段往事,幾乎北疆重臣都知道些許內情,雖然先帝還在世之時,當時還是皇後的原束卿似乎是站在喬王那邊的,但後來先帝駕崩,她手握先帝贈予的十萬重兵,硬是扶持著八歲的幼子登上了皇位後,再沒人覺得她會將皇位拱手相讓。


  在皇室家族,沒有兒女情長,也沒有山盟海誓,隻有權力二字,無論是支持原束卿的朝臣,還是支持喬王的黨派,都更相信太後更願意為了權力而放棄昔日情意,否則五年前與坤域大戰落幕後,又怎會趁機奪權?


  然而所有人都猜錯了,就連喬王自己都猜錯了,也隻有原束卿自己才知道,對那個男人,她還是愛著的。


  能不愛著嗎?十六芳華愛上的第一個男人,幾乎是用盡了一生的情意去愛的那個男人,然而為了家族榮耀,她卻要轉身嫁給他的兄長,何等諷刺?

  出嫁前一日他所有謾罵,所有的侮辱,所有的憤怒,她都默默受了下來,哪怕知道先帝之死與他有關都沉默著,但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如今地步。


  這五年來喬王相繼被奪權後,連朝也根本不上了,對太後的召見更是不予理睬,如今突然見她竟是一番質問怒罵,讓她心裏痛苦的同時也在懊悔。


  那個女人,李驍鶴,她就不應該將她帶進北疆皇宮。


  原束卿手指緊緊扣著椅子扶手,寢宮內的宮女們個個噤若寒蟬。


  她與元華之間早有矛盾,隻不過還有那麽一份往日的情意,故此當初他沒有對自己的戾兒出手,自己也沒有太過咄咄逼人,彼此之間都有意在維持那層如履薄冰的關係,不管是為了權還是情。


  但如今李驍鶴竟然故意要讓他們撕破這層臉皮,與元華的勢力正麵對陣,那日回到寢宮後她便立刻派了無數眼線埋伏在天極殿附近,甚至明令禁止如無她的許可外人不可隨意去天極殿打擾國師,違者直接處死。


  她不怕李驍鶴知道,那個女人怕是早就猜到自己會怎麽做,就看誰更勝一籌吧!


  “皇上呢?”原束卿一想到他的那個孩子就更加煩惱了。


  宮內風言風語地傳言他是自己與喬王的私生子,那孩子因此也更加討厭元華,自己與元華的距離也多半是為了這個孩子,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血。


  “回太後,皇上說太傅今日因病告假,不去上課,自己去玩了。”


  宮女自己說的都心虛,原束卿自然也不會信,立刻就生氣了。


  “去問問太傅是什麽病?再去派人找皇上。”


  原束卿說完在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神風那位太子八歲時就已讓天下人為之讚歎,而她唯一的兒子都十歲了卻還頑劣不堪,一點沒有一國之君的覺悟。


  “是。”宮女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侍衛們也都到處找起了皇上。


  而遠在東殿之外,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穿著一身內侍服得意揚揚地對那乘鸞宮做了個鬼臉。


  “讓你們不把朕放在眼裏,都知道聽母後的話,什麽人也敢抓朕,哼!”


  為了躲避侍衛和宮女,小男孩故意往偏僻的地方走,結果越走越偏,周圍的景色也越來越陌生,他不由得心裏慌了。


  “這是哪兒啊?”他撓撓腦袋。


  “啾~”


  忽然一隻鳥兒落在了他跟前的假山上。


  “好漂亮的鳥!”男孩眼中露出驚豔和單純的喜悅來。


  “啾~”鳥兒在他眼前盤旋了一圈後向某個方向飛去,時不時地回頭瞅他一眼。


  男孩忽然想明白,“你要給朕帶路嗎?”


  “啾~”鳥兒又叫了一聲,然後便飛遠了。


  “哎,等等朕啊!”男孩連忙追了上去。


  許久之後,男孩氣喘籲籲地站在一座獨立的宮殿之前,看著很是氣派,但卻一派蕭瑟,更像冷宮。


  “這裏怎麽還有一座冷宮啊……”男孩嘟嘟囔囔地走了進去,因為那隻鳥兒也飛了進去。


  而在他身後一路走來的路上,十幾個躲在暗中的人忽然都被擊中了昏睡穴,倒在了地上,根本沒看到他們的小皇帝居然跑了進來。


  “夫……木……殿?”


  男孩仰著小腦袋看著巨大的牌匾一字一頓地念道,卻引來旁邊一聲笑。


  “噗嗤!”


  男孩臉一紅,立馬板起了一張小臉,自以為十分嚴肅地喝道,“何人放肆?”


  王天虎邊走近邊笑,“你這小孩這麽大了,還不識字兒啊?”


  “你……放肆!”


  男孩被說的羞愧不已,正要大喊拖出去斬了時,看到王天虎肩膀站著帶他來的那隻鳥兒,一時間又忘了憤怒,滿臉期待地問道,“這是你的鳥兒嗎?”


  王天虎倒想說是,但屋裏那位正聽著呢,他可不敢打亂她的計劃。


  “這不是我的鳥兒,是別人的。”


  男孩皺了皺眉,然後嘴一撅,“朕命你立刻將那鳥兒送給朕,不然就杖刑!”


  王天虎也大概猜出了眼前這小孩的身份,雖然是有點怕,但看著對方的包子臉老是忍不住想發笑。


  “還不呈上來?”男孩喊著,似乎把鳥兒嚇到了,居然撲棱著翅膀從王天虎身上飛走了。


  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銀色麵具,鳥兒落在了她的肩膀,安靜地看著他們。


  雖然看不見臉,但男孩卻真的被驚豔了一把,那種莫名的心中一動讓他小小年紀臉紅了起來。


  “你是何人?”


  男孩全然沒有在王天虎那裏的氣勢,而是囁喏著回道,“我……我是戾兒。”


  李驍鶴俯下頭看了他一會兒後轉身回到了房門,正在戾兒心裏失落之時,丹朱忽然從房內飛了出來,在眼前盤旋著。


  “要我……進去嗎?”戾兒期待地問道。


  “啾~”


  戾兒看了眼王天虎,見他守著門一言不發,便小心翼翼地跟著丹朱走了進去。


  一個簡單的不像女子閨房的房間,除了必要的床和桌凳外,便什麽都沒有了,處處透著清冷,就連戾兒這樣的小孩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那個戴麵具的女子正坐在靠窗的臥榻上,應該是在看著窗外吧。


  他貼著門站在那裏,一步也不敢接近,直到丹朱叫了一聲,李驍鶴轉頭看到了他,說了句“坐”他才坐下來。


  李驍鶴招了招手,丹朱便飛到他跟前的桌子上,對他“啾啾”的叫著,戾兒立刻便拋開了陌生跟它玩了起來。


  “那個……它叫什麽名字?”他低聲問道。


  “丹朱。”李驍鶴頭也不回地說道,隨後又不經意地加了句。


  “以後問別人問題時記得說請。”


  “奧……”戾兒有些悻悻的樣子,兩隻小腳不安分地蹭來蹭去,問了句,“請問你是父皇的妃子嗎?”


  李驍鶴意外地偏過頭,知道他是誤會了,“不是。”


  戾兒顯得很高興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有興致勃勃地問了句,“你為什麽要戴著麵具呢?”


  “因為我不想被有些人找到。”李驍鶴放下了一直拿在了手中的書。


  “什麽人要找你啊?”戾兒完全被勾起了興趣。


  “很多人,有好人有壞人,有坤域的,也有神風的。”


  “你還去過坤域和神風嗎?”戾兒幹脆趴在了桌子上拖著下巴全神貫注地聽著。


  “坤域去過,至於神風……”李驍鶴頓了頓,聲音有些縹緲,“隻差一步,就可以去了,但我卻做錯了一個選擇。”


  “什麽選擇……”


  二人就這麽你問我答地聊了大半天,直到窗外落日餘暉,戾兒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你該回去了。”李驍鶴說。


  戾兒有些舍不得,但自己的確餓的不行了,這裏看起來也沒什麽吃的,這位姐姐過的比冷宮裏的妃子還可憐。


  “那我走了,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嗎?”


  “等下次你再來的時候告訴你,不過不能讓你母後知道。”李驍鶴說。


  “真的嗎?”


  戾兒很高興,不僅是為了能知道她的名字,更高興她還歡迎自己下次再來,於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嗯。”李驍鶴剛應了一聲,王天虎便推門而入了。


  與此同時,外麵的暗線又再次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睡之中,直到戾兒離開。


  王天虎拿著吃的站著房門前,按照以往的習慣,他直接放下便好,雖然第二日依然會原封不動地由他撤走,但今日他卻不像那麽做。


  “怎麽了?小皇帝出什麽事了?”李驍鶴以為是戾兒發脾氣了。


  “他回去了。”王天虎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順勢問了句,“你為什麽故意把他引過來?”


  “他是自己來的。”李驍鶴沒打算解釋。


  王天虎也知道自己還沒那個資格讓她跟自己解釋那麽多,於是也知趣地沒問了,臨走時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那個,你……多少吃點吧。”


  李驍鶴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沒有戴麵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來,“死不了的,不然你以為我是如何在棺材裏躺上五年的?”


  王天虎莫名心裏一酸,隻覺得那笑容除了帶著譏諷外,還有無盡的苦澀。


  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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