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隔岸觀火
呈凰祭結束的第二天李驍鶴就向國師告辭了,昭言由於不方便便派兒衫去送行了。
但即使如此也讓眾人為之側目,誰不知道兒衫是國師從小帶在身邊的心腹,此次唐家兩位小姐來天傾幾位皇女都忍不住關注,隻因為那位神通廣大的國師大人對其太好了,好到眾人懷疑唐潔是不是女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然而不管天傾皇宮內如何議論紛紛,李驍鶴一行人在眾人矚目下走出了皇宮,同時也送行的還有另一人。
“怎麽?李姑娘還記恨著在下嗎?”
夏侯端一身便服卻也盡顯翩翩公子的風範,此時一點也看不出當日帶兵圍捕李驍鶴等人的雷厲風行來。
李驍鶴沒接他的話,意味深長道,“天傾雖為女帝當政,不過也有男子為官,但真正到夏侯大人這等高位的也隻有大人一人,大人可真是……有辦法啊!”
夏侯端被她諷刺了卻也不生氣,對他們抱了抱拳,笑道,“二位唐姑娘,林公子,蕭公子,再會了。”
“是就此別過。”
唐茗對這人的觀感不怎麽好,倒不是厭惡,而是這人給他的感覺有些像白襲,充滿無法掌握之感,幸而白襲是站在驍鶴這邊的,而這夏侯端卻是站在天傾得那位國師身邊的,不得不防。
“姐姐以後還會來天傾嗎?”兒衫常年在皇宮中,難得有人陪她玩,此刻十分不舍。
“嗯,等我有空了一定來找你玩。”李驍鶴摸摸她的頭,她還是挺喜歡這小丫頭的,比她家那些表妹什麽的乖巧多了。
“那就好,這些年在心殿就隻能與國師大人在一起,好無聊的。”兒衫噘嘴抱怨道。
說到國師李驍鶴忽然問道,“昭言她……從來不笑嗎?”
“反正我是沒見過國師大人笑……”兒衫點著下巴回憶,然後道,“也沒見過她哭。”
李驍鶴默然,她雖然和昭言相處不過幾天,但卻挺喜歡這個出塵的女子的。昭言的身上有著龍瑤相似的氣質,不過她的身上似乎背負著別人不知道的沉重東西,那樣一個剔透的人,卻活的像個死人一般,沒有感情,沒有未來。
“兒衫你要好好陪著國師大人,她是個孤獨的人,你要好好陪著她,不能覺得無聊奧知道嗎?”李驍鶴哄著她道。
“我隻是偶爾說一下啦……”
兒衫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雖然國師大人老是逼我背《帝訓》什麽的,但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她的,也會一直陪著她的!”
“《帝訓》?”
李驍鶴看著眼前的兒衫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兒衫,你全名就叫兒衫麽?”
“不是啊,我姓鳳的。”兒衫笑的燦爛。
李驍鶴心道果然,她隱隱能猜出昭言想要做什麽了。
“兒衫,就此告辭了,順便替我帶話給昭言,讓她保重。”
兒衫不舍地目送李驍鶴等人離去,“你們也保重啊……”
蕭元朗哼哼唧唧地被李驍鶴往前走了幾步後,又轉身朝皇宮看了一眼,最終失望地轉回頭。
身後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幾人回過頭看到兒衫站在皇宮門前唱著歌。
“遠山微暮,田寂園嬉,炊煙嫋嫋,犬鳴幼啼……”
“其室雖陋,其樂悠悠,此去經年,此生難尋……”
“鄉音淒淒,入我夢兮,斷燭弋弋,亂我魂兮……”
“琴聲瑟瑟,孤影和吟,渺渺歸途,雖死猶去…… ”
幾人越走越遠,那歌聲像是隨風而來,帶著蒼茫悠遠的悲涼。
身後站在原地兒衫的看著李驍鶴幾人漸漸看不見的身影停止了歌聲,有些惆悵地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何時才來再見……”
“很久。”
她身邊原本夏侯端站著的地方忽然變成了另一人,少年板著麵無表情的臉回答了她的話。
“是啊,很久。”
兒衫天真爛漫的臉上忽然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悲哀之色,“天傾雖及時自七國之亂中抽身而出,但戰爭卻還未結束。然而,與其說這是一場對雲澤少女之死的複仇之戰,倒不如說是七國王者終於找到了一個讓莫留山無法阻止的借口,其目的不過是為了征伐搶奪疆土罷了。”
虹越側頭看向她,“她教了你很多。”
“不然你以為我還是幾年前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
兒衫低頭淺笑一聲,隨即轉身仰望著頭頂這座天瀾城。
“坐觀天下滄瀾,看天下誰主沉浮。千百年過去了,天瀾城經曆了幾多戰火,天傾又經曆了多少次危機,不求一統天下,隻會傾盡一生來保護它。”
“啾~”丹朱不知何時落在虹越肩上,歪頭懵懂地看著她。
虹越也隨之看向身邊少女,沉默無語半晌,將丹朱從肩上拿下。
“去找白龍吧。”
蕭元朗還是被李驍鶴硬揪著交給了林加南,托她帶回坤域去,至於唐茗也要回坤域處理下唐家內亂的事。
臨走之時唐茗拉住她的手問,“昨晚是不是他?”
李驍鶴沒料到唐茗居然看到了白襲,也沒打算瞞她,“是,昨晚呈凰祭之後又趕回扶風了,那裏不能離太久。”
好在唐茗沒有追問他怎麽會突然跑到天傾來,不然她要怎麽說,是白襲那貨忽然發神經想起呈凰祭最後一日的特殊意義,非要跟她一起許願神馬的,好矯情啊……
唐茗聽了沒再問,卻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在李驍鶴驚訝之前說了句,“你可知道我將天權放在何處?”
李驍鶴手一顫,天權二字還是她告訴唐茗的,能聽懂的人寥寥無幾。而這天權指的便是唐家的魔音穿雲,唐茗此刻為何突然如此隱晦的提起?
“不是隨身攜帶嗎?”而且她看當時唐茗的神色,很放心的樣子。
唐茗另一隻手緩緩在腰間的千層綾上摸了一下,然後也握住了李驍鶴的手。
“沒錯,隨身攜帶。”
李驍鶴敏感的發現手心多了個東西,臉色一僵,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唐茗。
唐茗卻好似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湊近她低聲道,“我今早才取出來,回到唐家怕是連千層綾都保不住,交給你了。”
“可……”李驍鶴知道這東西對唐茗的重要性,能引起唐家內亂的能是隨便給人的東西嗎?
“給你了,便是你的東西,不要告訴別人。”唐茗堅決地抽回手。
李驍鶴握著手中巴掌大的金屬物品,看了眼她身後不遠處的林加南,心裏一時複雜萬分。就連林加南都要隱瞞的事,卻不僅告訴了她,還直接將東西送給了她。
“唐茗……”李驍鶴一時不知說些什麽好。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你在屋頂上毫不猶豫地救了我,當時你說沒有理由,因此,此刻我所做的一切也沒有理由。”
唐茗忽然笑了,且第一次主動抱住了李驍鶴,在耳邊道,“這世道太亂,你定要好好活著。”
蕭元朗和林加南默默地看著二人惜別,心裏一時也思緒萬千,卻隻說了一句,“你和妹夫成親時,記得給我發喜帖。”
李驍鶴一口答應,“放心好了!”
林加南牽著唐茗的手,神色複雜,最終隻說了句,“保重。”
唐茗安撫了下心情有些鬱悶的白龍,問道,“它怎麽了?不想離開天傾?”
李驍鶴笑了笑,“丹朱不知道去哪兒,這次回來的有些遲,它估計是想丹朱了。”
話音剛落,丹朱便從皇宮的方向飛了過來,習慣性的落在白龍頭上,白龍立刻就歡快了起來。
如此李驍鶴也不算獨自一人了,雙方就此各自分手。
白龍本來就是日行千裏的良駒,李驍鶴不過十多日便出了天傾國境,踏入扶風國邊境的一座城池中。
不等李驍鶴打聽消息,就聽到這座城內風風火火地議論著坤域和尚翼開戰的消息。
李驍鶴心中頓時一咯噔,抓著路上的人就問道,“怎麽回事?坤域與尚翼在哪開的戰?”
那人見李驍鶴雖一身扶風服飾卻麵色不善,牽著匹白馬就算了,馬上還站著一隻古怪的鳥兒,而且腰間帶著把劍,那馬身上還帶著一把黑漆漆的大劍,實在怪異的很。
心中懼怕,那人結結巴巴地說了個大概後,李驍鶴一放手他就跑了。
李驍鶴卻是心煩無比,這尚翼蛇精病就是個定時炸彈,還陰晴不定。
尚翼與坤域雖一起陳兵熒河之畔,卻都是打著攻打扶風的旗號去的。本來若是兩國同時攻打另一個國家,雙方應該會選擇結下盟約,聯合攻打扶風,但坤域與尚翼不知由於什麽原因,雙方都默契的沒有提結盟之事,而現在尚翼卻掉轉槍頭與坤域黑影衛交戰。
看來白襲的暗軍與白殿已經正式交戰了,尚翼一方麵是想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另一方麵則想一箭雙雕,趁機突襲坤域軍營,想折損南烜的黑影衛的實力。雙方軍隊紮營位置十分接近,若是交起戰來絕對是速戰速決,就看對方是不是有準備了,現在隻能希望南烜早有預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