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退婚
就在天傾皇宮因為女帝鳳繆退婚一事而鬧的天翻地覆之時,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七國之外的人們耳中。
所有人都以為這天傾女帝這一紙退婚書代表著天傾與神風正式決裂,兩國終於要開戰了。然而女帝鳳繆在那一紙婚書中寫道要退婚的原因居然是大皇女鳳皎另有良緣,且鴻淵已有太子妃人選,雙方都願成人之美。
故此,神風太子與天傾大皇女這一段多年前就訂下的婚約就此斬斷。
巍峨的神風皇宮內,白靜凰獨立鳳鳴宮內,在聽到這一消息後什麽也沒說。
“都退下。”
身後侍女都以為皇後要發怒了,紛紛疾步退了出去。
“江原。”
白靜凰忽然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道。
身後的懸梁上一個黑影飄落下來,站在白靜凰的旁邊,“夫人。”
“他還是退婚了。”白靜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帶著無限的惆悵,似乎沉入了久遠的回憶中。
“公子向來不願受製於人,這樁婚事本就非公子所願,不過是一群無恥之徒逼迫公子犧牲自己的結果而已。”
即使在堂堂神風皇後麵前,江原也不曾忌諱自己所說的那群無恥之徒便是神風皇室的人,甚至包括眼前這位的夫君,隻因為這個皇室給予這對母子的傷害太大了。
“公子當年便說過,他必定要洗刷這個恥辱。”
白靜凰沒有作聲,目光投向窗外,皇宮外的那片白色天空,漸漸變的遙遠。
那些年他們母子二人委曲求全,戰戰兢兢的生活,她如何能不記得。當日自己帶著鴻淵孤立在朝堂之上,承受著所有人的算計,甚至讓她的兒子也被迫承擔著。對他們母子二人來說,那一紙婚約就如一個陳年的刺戳在他們的心上,一個由神風皇室給予的恥辱。
當年才八歲的鴻淵曾說過,母後,你莫傷心,這些屈辱不算什麽,我亦不會報複他們,但我定會讓整個神風皇朝仰我鼻息。這一紙婚約我不能退,但我會逼的天傾退。
如今她大權為握,一手創造的凰禦宮就連她那身為神風帝的夫君都要忌憚三分,而他的兒子也終是實現了當年承諾她的所有。
由一個無知少女變成今日的神風皇後,這座皇宮改變了她太多太多。她又怎能看不出來如今這一紙婚約對她的兒子來說,並不僅僅是過往的屈辱,更是一個證明了,對一個人的證明。
若非如此,憑借鴻淵之聰慧謀略並不用參與此次七國之戰,隻需等坤域和尚翼與覺羅,扶風兩敗俱傷之際,聯合天傾,再共同大敗坤域和尚翼,必定能得到不少好處。然而他並沒有如此,反而選擇了與白殿為敵,與天傾撕破臉皮,不單單是為了那人討回公道,更是要給白殿一個教訓,如果可以的話,鴻淵更是想連根拔起白殿,徹底絕了能傷害那人的可能。而對於天傾,隻不過是她那傻兒子對那人說的一句話罷了。
此生非卿不娶。
李驍鶴,你到底有什麽能力,能讓我兒為你廝守至此。
扶風國,朝堂之上。
大祭祀宮長燕一襲莊重的朝服,站在龍椅之前,不顧底下眾朝臣疑惑驚慌的目光,神色自若道,“大祭祀身體不適,今日早朝由本殿主持,諸位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本殿還要去陪母後賞花。”
底下一甘人聽了氣的心裏發慌,這剛說身體不適,現在又說一起去賞花,這不是赤裸裸地告訴他們大祭祀故意不上朝的麽?
靳吾眼觀鼻鼻觀心,任別人又氣又急他愣是一句話也不說。經過上次大祭祀的質問後,回家又被他賦閑在家的爹臭罵了一頓,他算是懂了槍打出頭鳥這句話的含義了,這些老臣們根本就是把他當槍使。
“殿下!”終是有人忍不住踏出一步來。
“老臣為官數十載,忝列三朝元老之列,今日朝堂之上,我等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宮長燕目光微閃,若無其事道,“盧大人請說。”
那年邁的盧大人也是豁出去了,如今扶風形勢愈加危急,白殿卻毫無動靜,他們身為扶風臣子,必定要站在扶風這邊。
“我扶風乃是神遺一族,神之後代,亦是白殿扶持起來的後代。自亂古時代崛起,大征伐定都幽祭城,到如今位列七大國之列,無一不是白殿之功勞。”
盧大人這段話字字句句都在誇讚白殿之於扶風國的功勞,宮長燕雙眼微眯,正要反駁之時,盧大人卻又話鋒一轉。
“然白殿此次私自暗殺雲澤少女則完全違背我扶風人民的意願,究其根源,不過是白殿一己之私,導致如今扶風腹背受敵之局麵。”
宮長燕目露讚賞之色,“不知盧大人想說什麽?”
“殿下。”
盧大人忽然撩起袍角低頭跪了下來,“白殿功過相抵,然正如大祭祀所言,扶風已為其付出太大代價,我等終究該以扶風為重。白殿雖能除,但當今七國林立,我扶風須得再尋一助力才可保扶風之大國地位,若大祭祀與殿下能保證扶風地位千秋不倒,臣等誓死跟隨!”
身後所有的官員紛紛跟隨著跪下,“臣等誓死追隨!”
宮長燕自龍椅邊走到正中間,單手負在身後,高傲而淡然道,“諸位難道沒有聽說神風天子鴻淵與天傾大皇女退婚的消息嗎?”
跪下的大臣們麵麵相覷,不知帝女殿下為何忽然提到這件事。
天傾女帝一紙退婚書昭告天下,從此天子鴻淵與天傾大皇女再無幹係,震驚七國朝野,如此他們再也不會把天傾和神風聯係在一起了,天子鴻淵也不再受婚約所製,因此各國要聯姻的心思又興了起來,但顯然與他們扶風無關啊!
宮長燕紅唇輕啟,眼中有征伐天下的自信,“諸位大臣以為,神風天子這一助力如何?”
與此同時,伴隨著天傾女帝的一紙退婚書而來的還有大皇女鳳皎對國師不敬而被褫奪女帝繼承人的資格,被下至牢獄。
坤域國蕭府。
蕭元朗坐在後院的練武場上,默不作聲地也幹什麽,就那麽坐著。
旁邊小一小二小三就那麽看著,心裏都想著要不要跟老爺說一聲,喊個大夫來府上看一看,這三少爺怕不是被關出毛病來了。
之前六小姐走的時候,這三少爺就坐在這後院裏,抱著把劍長籲短歎,直歎的別人不勝其煩,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情不好似的。後來沒過幾天,正好聽說了那尚翼皇帥要舉行祭天大典,順帶封個什麽皇妃,就偷偷地跟著那天傾大皇女去了尚翼,有三皇子勸著,老爺也不好不答應。
這要說起來,三少爺也真是撞了災星還是怎的?剛到那尚翼沒幾天正好又趕上了尚翼內亂,可嚇得老爺夫人幾個晚上沒睡覺,大公子都急的跟什麽似的,好在三皇子送了信回來報了個平安,這尚翼內亂結束了之後三少爺也好胳膊好腿地回來了。老爺是二話不說就把他打了一頓狠的,還給軟禁起來了。這要擱平日裏,三少爺早就鬧騰起來了,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不哭不鬧,一聲不吭地呆在府裏這麽多天,隻不過每天都勤奮地跑到後院來練武,練完武就跟傻了似的坐著,也不說話,連氣都不歎了。
老爺看著倒覺得三少爺終於長大了,沉穩了不少,便吩咐她們三人每天少爺練功時在旁邊站著伺候著,可這一天天的,三少爺不會真關出毛病了吧?
“少爺?三少爺?”
小一走到他跟前,將手上的茶杯遞過去勸道,“少爺累了吧?喝些茶吧?”
蕭元朗依然發他的呆,沒理她。
小二小三見狀是真的擔憂起來了,小一回頭看了眼,將托盤交給了小二,也跟著坐在了地上。
“少爺,您是不是有……心事啊?”
這一句果然問到蕭元朗心裏去了,他直勾勾地盯著地麵問,“你說……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三人對視一眼,頓時心中了然,合著三少爺心裏還是放不下六小姐的事呢!
“咳咳。”小一擺出語重心長的樣子,“少爺啊,她或許也有自己的理由,不得已的理由。”
蕭元朗怒了,“那她為何不跟我說?什麽不得已的理由非要那樣做?”
“呃……這個……”小一哪知道什麽理由,蕭六小姐的事整個升泉城都知道,得罪了皇上還能有什麽好下場?不過到底六小姐為什麽這麽誰也不知道。
蕭元朗本也沒有想得到她的回答,隻是想發泄一下。小一正猶豫的那會兒,他越想越氣,越想越糟心,猛的把劍砸在腳下,正好插在小二的腳尖前,嚇得三人一陣冷汗。
“少……少爺……”小二抖抖索索地喊道。
蕭元朗根本就聽到她的話,一拳打到了石柱上,怒吼一聲,“我堂堂刑天將軍之子娶她還配不上麽?”
麽……麽……麽……
最後那個字的尾音回蕩在一二三的腦海裏,三人呆滯地看著前方。
片刻後,一聲淒厲的喊聲響起。
“少爺啊!你可不能這樣啊!亂倫是要浸豬籠的啊!你不怕死也別讓六小姐壞了名節啊!少爺啊!”
蕭元朗完全蒙了,“亂……亂倫?”
“少爺啊!你這是不對的啊!這有違綱常啊少爺……”
“閉嘴!”
蕭元朗不耐煩地喝止這三隻號喪的,“你們在瞎說什麽呢?我跟誰亂倫啊?”
一二三擦擦鼻涕,齊聲道,“六小姐啊……”
蕭元朗氣急,“真是胡扯,小鶴都……”
他沒有說下去,心中又是一陣悲痛,是啊,小鶴,他的六妹妹,都已經不在了,被鳳皎那女人給害死了。
他不懂,鳳皎為什麽要那麽做,為什麽非要針對小鶴,甚至還要通風報信給扶風白殿。就隻為了嫉妒麽?就為了白襲麽?
白襲就那麽好麽?她就那麽愛他麽?
他之前就知道了白襲的真正身份,神風天子,太子鴻淵,多了不起啊!
“我說的……是……天傾大皇女……”
蕭元朗不知如何說出那個讓他難受痛苦的名字,“鳳皎。”
“鳳皎?”小一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就是那個跟神風太子退婚的那個麽?少爺你還認識她啊?”
小二眨眨眼,“好像還聽老爺說她被奪了女帝繼承人的位置啊~”
小三撓撓頭,“好像還被關到牢裏去了。”
“哎?少爺呢?”
“……”
蕭元朗不顧一切地跑到府外,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似乎比王將帶領軍隊攻打扶風還要讓人好奇。
蕭元朗呆呆地站在蕭府門口,腦子都空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鳳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