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神兵天降
崩塌的琅山山巔之上,尚翼和韓淳風二人一高一低地對視著。
韓淳風臉上焦急的神色瞬間消失,他目光淡然地看向尚翼。
“你站在高處,而我在低處,故此你可質問我。若是你站在塵埃低處,便無力質問。”
山風呼嘯而過,吹起二人的寬大而華麗的袍子,發出烈烈之聲。
尚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冰冷。
“十年前,我以韓氏一族臣服於皇帥,十年後皇帥果然不負我韓氏一族的效忠。”韓淳風的神色依然傲然,但是眼中卻露出了無比比擬的熾熱之情。
“十年前曾有人告訴我,要成為強者便不能有任何弱點,我一直記著,也看著您一步步走上今日的高度。”
“皇上。”韓淳風看著他跪了下來,深深地低下了頭,“雲澤少女可殺不可留。”
“滾。”尚翼說。
“尚翼誅神,唯有莫留山能留的住雲澤少女,臣不會讓皇上毀了尚翼,毀了您。”
“滾!”一聲怒喝,尚翼擦著韓淳風的身子而過。
“唔!”韓淳風的身子像風箏一樣飛了出去,猛的撞在了山邊的石頭上,鮮血自口中噴射而出,灑在了山路的石頭上。
尚翼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向離開,下一刻腳被抓住。
“王爺……”韓淳風死死抓住他的腳,嘴裏的血不斷往外吐,“她李驍鶴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嗎!”
“你妹妹?”
尚翼腳步一頓,低頭嘲諷地看他,“韓相國,將你妹妹易容成李驍鶴的樣子,你可是知道的。”
韓淳風憤恨的神色一滯,張口欲說些什麽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我許你韓氏一族百年榮華,你韓氏付出忠心,各有取舍。”尚翼輕蔑地看著他,“十年前本王告訴你的依然有效,強者不可有弱點,你做到了但不要後悔。對於我來說,李驍鶴並非弱點,隻是我要得到的而已。”
“主子……”趕來的徐燃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而在他的身後吳柯遠遠騎馬跑過來。
“走!”尚翼低吼,如暴怒的凶獸。
尚翼揮開他轉身離開,留下韓淳風一個人躺在地上楞楞出神。
“各有取舍麽……”他低聲呢喃,隨即苦笑出聲,他韓淳風也有弱點。
或許連韓月華自己也不記得了,十歲那年作為韓家私生子的他終於踏入韓家時,隻有那個叫月華的妹妹對他展開了笑容。
“哥哥!”她笑著喊道。
十年過去了,哪怕她自己都不記得這件事了,他卻依舊記得。
沒落的韓氏一族如同一個地獄,每天都有人絕望地哭泣,每天都有人在傷心無望的灰暗天空下死去。他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也冷漠地看著那個愛笑的妹妹逐漸變得傲慢自私,如宗族裏的每一個人一樣漠視人命,一心追求權力,和那所謂的宗族的榮耀。
他同樣冷漠地對待著這個妹妹,然而在所有同輩兄弟姐妹都相繼死去時,他卻留下了她這個妹妹,在她說愛上了皇帥時,他將她送進了宮。
最後,他又親手將她送上了死路。
月華,我的妹妹……
琅山腳下的氣氛一觸即發,朝日容躍一步步向前逼近,李驍鶴一步步後退,周圍全是虎視眈眈逼近地拿著刀劍長矛的禁軍。
所有的大臣都被強製地隔離到另一邊,隻剩下李驍鶴一人麵對著千軍萬馬。
“我本以為侯爺如此裝備齊全是為了對付鎮魂軍,看來我猜錯了。”李驍鶴笑的從容。
“你沒有猜錯,不過是順便而已。”
沈涯手上的刀還沾著尹氏父子的血,一滴滴地往下滴落,染紅了腳下的地麵。
“朝日容躍不過是強弩之末,今日必定是他敗,而你——”沈涯舉刀指向李驍鶴,雙眸如充血一般通紅,“必死!”
李驍鶴無端地心中咯噔一聲,有種怪異的感覺劃過心頭,她似乎抓住了什麽。
“你要殺我的原因是什麽?別說是那可笑的理由,叛賊?哼~”
“我兒太在乎你了。”朝日容躍說。
“不止如此吧?”李驍鶴嗤笑一聲,別有所指地說道,“我猜猜,和我的身份有關?雲澤少女怎麽得罪了你?或者說……”
“住口!”朝日容躍嘶吼一聲,打斷了她的話,竟有些被說中心思的惱羞成怒。
眾人一怔,大臣們麵麵相覷,心裏都猜到了些什麽,但都選擇了集體沉默。
“侯爺,老臣有一言,雲澤少女不可殺。”
所有人包括李驍鶴都驚訝地看過去,居然是大司馬陸逢雋站出來為她說話。
陸逢雋畢竟是三朝元老,威嚇過後也要收買人心,朝日容躍雖臉色不善卻也耐心地問道,“大司馬何出此言?”
“雲澤少女畢竟是神之使者,坤域扶風都是尊神之國,若知道雲澤少女死在我尚翼手中,到時必會借此聯合攻打我尚翼,請侯爺三思。”
李驍鶴有些感動,她不覺得這個老頭會無緣無故地為她說話,恐怕也是記著當初自己救了他一命。
“大司馬,我尚翼不尊神,我尚翼也不怕他坤域!至於扶風……”沈涯莫名地笑道,“還不一定幫誰呢!”
李驍鶴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說起來沈涯的王妃,蛇精病的娘玉紅盞還是扶風大祭司的親妹妹,也就是說蛇精病跟宮長燕還是表親,她竟然一直忘了這麽一層關係。
再加上白殿對她選擇了莫留山的不滿,說不定扶風真的會選擇幫尚翼。
陸逢雋不慌不忙地又問道,“那麽敢問侯爺,莫留山又如何呢?”
沈涯臉色一冷,眉頭死死皺了起來,好半晌沒有說話。
“莫留山畢竟不是神,他們又怎會知道呢?”朝日容躍陰惻惻地巡視著在場所有的大臣們,最後視線停在陸逢雋身上。
“今日本侯處死的不過是朝日容躍餘黨,而雲澤少女早已在昨夜被皇宮闖入的刺客給殺了不是嗎?”
陸逢雋猛然抬頭,惶恐萬分,“侯爺……”
“大司馬想說什麽?”沈涯一口打斷了他的話,陰冷地笑問道,“諸位有什麽想說的嗎?”
所有人噤若寒蟬,一言不發,唯有陸逢雋抬頭還想要說些什麽,李驍鶴見狀連忙開口譏諷地大笑了幾聲。
陸逢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卻對上了李驍鶴充滿暖意的眼神,不禁一愣,隨即無聲地歎息一聲,不再說什麽了。
“侯爺您可真不會感恩啊!”李驍鶴狀若無奈地歎息道,“我當初還好心地將您的王妃的遺物送給您了呢,您居然恩將仇報。”
“你不用拖延時間,我兒去了琅山原來的主峰,這一來一回,你已經死了。”
朝日容躍不欲再多言,當即下令,“禁軍聽令,誅殺叛賊!”
豔娘站在群臣中間急得一頭汗,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該死的吳柯你跑快點啊……
“侯爺真不愧是侯爺,一下就看出來我是在拖延時間,不過嘛……”李驍鶴嘴角勾起調皮的笑來,“我等的不是你兒子。”
朝日容躍一愣,連豔娘等圍觀者也是一愣,不知李驍鶴是何意思。
“我等的是……空語族。”李驍鶴一字一頓地說出最後三個字。
所有人都愣了愣,空語族是什麽東西?
“胡言亂語!”沈涯嗬斥,若再拖延的話可能真的殺不了這李驍鶴了。
李驍鶴不顧他的怒喝,向空中一抱拳笑道,“有勞了,龍鱗兄弟!”
眾人雖不知空語族,但龍鱗二字可謂是如雷貫耳,皆是一驚,難不成真是他們所想的那人?
這片連綿的山峰周圍忽然響起了奇特的呼嘯之聲,如空山鳥語,如鷹擊長空,由遠及近,又仿佛一瞬間就到了耳邊。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四周,回頭間陡然間發現李驍鶴和禁軍之間出現了數百戴麵巾的黑衣人,手持長刀,儼然一副守護李驍鶴的姿態,眾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些人都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居然在三千禁軍的眼睛之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跟前?
“神兵天降,不愧是龍鱗啊!”李驍鶴笑著讚歎。
“果真是龍鱗!”
“地靈衛!真是地靈衛啊!”
“坤域的地靈衛怎會在此?”
“地靈衛……地靈衛不是……”有人沒有說出來,七國之間早已有傳聞說,坤域已經失去了掌控地靈衛的權力了,這支暗軍榜上排名第三的強大暗軍已經散了。
誰也不曾想到消失已久的地靈衛居然會出現在尚翼,並且還是在雲澤少女的命令下出現的!
難道這支令七國垂涎的強大勢力已經選擇了它新的主人了嗎?
沈涯久經沙場,立刻反應過來,命令道,“拿下叛賊!”
“誅殺!”龍鱗一句話也不多說,直接揮刀帶領空語族衝殺而去。
禁軍族空語徐廝殺成一團,李驍鶴後退幾步,三拳兩腳便搶過來一匹馬,翻身上馬後居然就往其中一座山上跑去。
“什麽?”
沈涯很奇怪,他並不擔心,地靈衛的出現雖然會有很大的影響,但他照樣可以以人數優勢先封鎖李驍鶴的逃跑路線,但李驍鶴居然往山上跑去,無疑是在找死。要知道這座山峰的盡頭唯一的出路便是懸崖,她怎麽會選擇死路?
龍鱗打鬥中看了策馬狂奔的李驍鶴一眼,露出一絲讚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