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蕭征憶
“事實上地靈衛不是早就應該有犧牲的覺悟了嗎?”李驍鶴伸個懶腰,扭扭脖子。
“但是你卻讓他們連屍首也沒有。”
李驍鶴扭頭對他笑笑,“錯,是南離。”
龍鱗嗤笑,一眼看穿了她,“你想讓我幫助南烜?”
她聳聳肩,“有何不可?他會是個好君王,至少不會讓十五歲的孩子上戰場,也不會讓空語一族背負著地靈衛的名字永遠附庸著坤域皇室。”
“嗬!”龍鱗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諷刺,“隻要是君王,誰會放棄地靈衛?”
李驍鶴遙看著遠方,手中摩挲著顯環遞給她的茶水,沉默了半晌,連龍鱗都以為她無言以對準備離開時才聽到她說話。
“來打個賭吧!”
龍鱗停下腳步,皺眉問,“什麽?”
“助南烜回宮,殺了南離,他登基之時便是你空語一族自由之時。”
“你能代表誰?南烜還是坤域帝?”龍鱗絲毫不為所動,“南離都不敢說的話你是憑什麽在我麵前說的!”
“隨便你信不信。”李驍鶴一口喝幹茶水,向外麵幹活的顯環揮手打招呼,“我有個疑問,為什麽不把我的身份告訴他們?”
“會的,在安葬洪叔他們那一刻。”
“我可以出去轉轉嗎?”她指外麵。
“隨你,隻要不踏出越黎。”
“為何沾染皇朝之事?”見她如此輕鬆閑適地擦肩而過,龍鱗忽然問她。
明明看著越黎的目光那般喜愛,明明不願被權力紛爭所擾,為何要參與皇室鬥爭?
她腳步頓了頓,漫不經心地留下一句話,“誰讓他南離害錯了人,總要付出代價的。”
龍鱗一怔,隨即明白了她說的是那個姓白的男子,他不禁為她的幼稚感到好笑,為了一個人而與整個皇朝作對,真是異想天開,就像當初信誓旦旦要奪回空語一族的自由的自己。
越黎位於滎陽城和升泉城之間的一個小山穀裏,景色很美卻很偏僻,與世隔絕自給自足。曆來隻有坤域的帝王才能知道越黎所在,平時這裏這裏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村子,任南離再聰明也想不到越黎居然就在京城附近。
李驍鶴這三天其實過的很舒心,除了每天晚上的噩夢,但是她知道,龍鱗既然直接把她安置在越黎,那便打定不會讓她泄露出去的主意了。
地下皇陵的出口居然是進入越黎的地方,現在想來,當日獠把她們引入皇陵也是打著殺不了她就把她帶回越黎的想法。至於南烜他們自然不用顧忌,在進入越黎的那片森林裏,地靈衛就是主人。
“李姑娘吃了嗎?”有老人打招呼。
“嗯,吃了。”李驍鶴笑應,這裏幾乎是個老人村,因為所有達到十五歲的,無論男子還是女子都被送去執行坤域皇室安排的任務去了,隻剩下他們的家人。
等她看到村落裏時不時出現的穿鐵甲的人時,不禁在心裏冷笑,留在這裏的老弱婦孺說是養老,不如說是人質。
她看著眼前貌似和平的一切,想起了一句話,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天命的戰士一族,即使被趕到這樣艱難的環境下,依然延續了幾百年,這樣桀驁不馴的一族怎麽甘心永遠屈服?
“籲!”平靜的村落一聲馬鳴傳來,整個村落的人的臉色頓時變了,全都不約而同地聚在了一起。
李驍鶴也聚了過去,身後顯環一臉凝重地拽著她的衣服,悄聲說,“李姑娘,你快回屋去,這裏隻有你一個成年女子,小心一會兒被當成了村裏人給帶走了。”
“沒事,我低著身子看看,不往前湊。”
顯環又擔憂地勸了一番,見李驍鶴堅持也不好再提,隻是身子不停地往她身邊湊,盡量擋著她的身形。
來人一身鐵甲,傲慢的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圍著他的這群人,並不下馬,就這樣揚著鞭子趾高氣揚道,“皇室有令,所有地靈衛即刻返回京都!”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他們都知道坤域帝病重,朝廷上下都是攝政王南離和皇後鮑氏聯手執政。然而地靈衛此次回鄉是為族人舉行葬禮,不管是攝政王還是皇後的命令未免都太過分了!
“不許喧嘩!”來人大喝。
“誰給你的命令?”安靜下來的人群裏忽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眾人自覺地分開一條道路,那耀武揚威的將領一看到來人頓時蔫了,顯然是沒想到這人也回來了,奈何一時拉不下臉下馬,隻好硬著頭皮坐在馬上道,“原來是地靈衛首領龍大人啊,久違了!”
龍鱗根本不搭理他,從人群中直接走到他跟前,“我問你是誰給你的命令。”
平平淡淡的一句,卻讓那將領出了一身冷汗,心裏直喊冤枉,本以為是個美差來著,沒想到碰到了這個煞神,他也是大內密探混過來的人,誰不知道地靈衛一個個可都是像惡狼一樣的人物,他們的首領更是不能得罪的。
“龍……龍大人,這……在下也是奉命而來的,您請多擔待……啊!”他還未說完,作揖的手還在胸前,就被龍鱗一腳踢翻了胯下的坐騎,整個人仰麵砸進了土裏。
李驍鶴心裏為龍鱗點個讚,同時感歎自己的白馬絕對不會這麽慫,話說,她好像忘記問南烜,把她的白馬弄哪去了。那個小蠢萌一不小心,就會被拐賣了。
不愧是天命戰士一族,圍觀村民雖然大多是老人和婦孺,但此時見到這場景一點也不發怵,個個冷眼看著那將領砸出一臉血,狼狽不堪地爬起來。
那將領頂著一臉血爬起來就罵,“龍鱗你橫什麽橫?再橫還不是我坤域國的一條狗!你們一族都是……”
李驍鶴想著這人是活不了的時候,就見龍鱗一腳把他踩進了腳底的泥土裏。一下一下地碾著,麵無表情地問,“最後一次機會,誰的命令?”
那人被放開的時候,整張臉都已經血肉模糊的看不清原貌了,牙齒都掉了好幾顆,說話都帶著恐懼,幾乎是嘶喊道,“是攝政王的命令!攝政王的命令!攝政王……”
龍鱗再抬腳的那一刻,周圍那些穿鐵甲的監察人就已經趕到了,他們立刻包圍住了村民和龍鱗,一個穿紅色盔甲的人中年男子手扶著腰間長劍走過來。
“不要衝動,龍鱗。”他說。
李驍鶴見到這個中年人的時候,腦海裏不自覺地就浮現出了南烜的樣子,這兩人的氣勢太像了,接下來龍鱗便為她解了惑
“蕭將軍。”龍鱗語氣不卑不亢,卻難得帶了一絲恭敬,然而腳下並沒有放開。
蕭征憶,坤域國的刑天將軍,王將南烜的師父。怪不得,李驍鶴心道。
眼前的蕭征憶絲毫不像個快五十歲的中年人,飽經風霜的剛毅臉龐,渾身一股不屈不撓的正氣,怪不得能教出南烜那樣出色的人物。
“龍鱗,雖然不知道南離用了什麽法知道了越黎所在,但他一日擁有地靈令,一日便能調度地靈衛,不要為了他衝動。”
蕭征憶雖然是在勸龍鱗,但話裏絲毫沒有對南離的恭敬。
“三日內,地靈衛不會出去一人。”龍鱗沒有作聲卻放開了腳下的人。
龍鱗此話一出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蕭征憶手下立刻握緊了手中兵器,生怕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蕭征憶親自駕臨,必然事情不簡單,李驍鶴心知今天的事不會善了。果然,下一刻她就聽見蕭征憶說到正事了。
“北疆內亂,喬王主動提出聯姻,迎娶永安公主,雲妃被囚,居庸關三萬黑影衛傾巢而出。”蕭征憶的語氣帶著無可奈何的歎息,“坤域亂了。”
這些天李驍鶴一直與外界失聯,因此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事,此時聽到蕭征憶說到這些,忽然有種怪異感縈繞在她心頭,這一切看起來似乎順理成章,但仔細想來,未免太過巧合。
北疆為何忽然內亂?北疆帝年幼,無權無勢,全靠太後支撐,但孤兒寡母能有什麽權力?喬王一貫掌握大權,甚至野心勃勃地要聯合南離占據坤域領土,如今怎麽會突然被太後占了先機?絕對是有人從中介入,給予幼帝和太後以支持,從而逼的喬王從居庸觀撤兵回京都。而沒了威脅的邊疆,自然也用不著嚴加防範而後。喬王為了對付太後,向南離提出迎娶永安公主,南離早晚要與南烜撕破臉破,自然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喬王要求。而此時邊疆沒了威脅,唯一的妹妹被迫和親,母妃被囚宮中,南烜的造反顯得那麽理所當然。
好大的一個局,李驍鶴不禁敬佩這個布局之人,不管是因為什麽,這個人的目的似乎是為了讓南烜對上南離。
她很好奇這布局之人的目的,南烜雖有黑影衛,但南離亦手握地靈衛,甚至現在還擁有了一個神秘力量協助他找到了地靈衛的故鄉越黎,這可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怕隻有璿璣樓那樣的勢力才可能。而背後布局之人又如何能預算到誰是這場戰爭的贏家呢?
“你。”
李驍鶴正想的出神,忽然蕭征憶銳利的目光一下掃到她,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