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究竟想到了什麽
四十四、究竟想到了什麽
華言瞄了一眼小孩的手指,三四歲左右的小娃娃手指卻細長好看,想必跨度也不錯,說不定是個彈鋼琴的好苗子。
“你們兩個吵架也不要當著孩子的麵啊。”華言抱起孩子,安慰道,“乖,不哭了。叔叔帶你去買糖吃,要不要?”
小鬼一聽可以吃糖了,立即睜大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華言:“要。吃糖……”
軟軟糯糯的聲音霎時間擊中了華言的心房,一種名為“父愛”的東西咕嚕咕嚕地在他的心裏冒著泡,翻騰個不停。
“我的媽呀!”華言抱著小鬼有種想哭的衝動,“阿澤,我們也去領養個孩子好不好?要不幹脆把這小鬼搶回家?”
顧城立即單手從華言的懷裏接過小孩,生怕真的被他們搶走了:“想要?自己生去!哎?不對呀,你們兩個又在一起了?”
華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轉身看著眼裏放光的寒澤,冷漠地說道:“沒有,剛才純屬口誤,你知道習慣這種東西沒那麽容易改的。我現在的男朋友叫做柯旻,你和孟憲上次見過的。”
“哦,那個男人啊。”顧城回憶了幾秒鍾,說道,“還不錯,我記得他很細心。”
寒澤忍不住挑釁道:“不過是為期一個月的男朋友,一個月後誰輸誰贏再見分曉。”
華言應戰:“我會讓他贏的。”在一個月之內愛上柯旻,這件事他會做到的。
“你的嘴巴和心站在同一個戰線嗎?”寒澤太明白不過了,華言的心裏自始至終隻有“寒澤”二字,十年如一日從不曾改變過。
“當然!”華言將自己右手的大拇指摁在唇上,小手指放在心髒處,正好一條線。
“那我拭目以待。”寒澤又改主意了,他決定多給環世貿易使些絆子,好讓柯旻忙得每天都回不了家。看他們怎麽培養感情!
顧城很是頭疼:“難道你們兩個也想當著孩子的麵吵架嗎?”他不懂華言和寒澤到底在吵什麽,但他也不想懂。
華言自知失態,立即說道:“對不起。”
寒澤還是那副冷傲做派,仿佛沒聽見顧城的話。不過他也不再開口與華言爭論,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麵上。
華言剛才承諾過要給小鬼買糖吃,所以他趁著孟憲還沒做好飯就先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大罐糖。
孟憲端著盤子剛走出廚房就看到了華言手上的糖,立即說道:“不許給小鬼吃。”
“為什麽啊?”華言看了看糖罐上麵的標注,“不含添加劑和色素,小孩子可以食用吧?”
“和添加劑、色素沒什麽關係,吃糖對牙齒不好。小孩子不懂自控,我們做大人的當然要多管一些。”
華言覺得孟憲的話簡直是在打自己的臉,他隻想著小孩喜歡,卻沒為孩子的健康考慮。唉,看來他還不適合做一個父親。
孟憲又說道:“把糖給我,小鬼若是某個方麵表現得很好的話,我會獎勵他一顆糖的。怎麽說都是你的心意,我不會浪費。”
“我知道了,那你把糖收起來吧。”華言聞到了菜香,“你現在做飯是越來越好了,這味道把我肚子裏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孟憲白了華言一眼:“少誇我。我還不知道你嗎?你若是以為隨便誇兩句就能忽悠我答應小鬼學鋼琴,那就大錯特錯了。”
華言撇了撇嘴,罵道:“老狐狸。”還是顧城比較實在。
一直沒有開口的寒澤突然說道:“小孩喜歡什麽你們就讓他去學,將來若是真的重蹈你們的覆轍,由我護著他。”
孟憲的身子一頓,半晌才說道:“既然你開了口,那就照你說的辦吧。”若這孩子有幸得到寒澤的庇佑,以後的人生定會順風順水,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總好過他與顧城,因著一點小事就要過隱姓埋名見不得光的日子。
華言看向寒澤的目光有些酸溜溜的,果然有本事的人說出的話才叫做話,才會有人聽。
寒澤揉了揉華言的腦袋:“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控製不住想要吃了你。”寒澤實在是餓得厲害,各種意義上的餓。
“……”華言覺得似乎有兩股氣從他的耳朵向外噴出去,他以前怎麽不知道寒澤如此流氓呢!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很汙,當著孟憲和顧城的麵聽到這種話,華言這種臉皮超薄的人真的覺得很羞恥。
顧城沒想到小鬼學鋼琴的事情這麽容易就被寒澤解決了,看來兩個人的各執其詞終不如局外人的一句話來得速斷速決。
於是顧城說道:“既然如此,還有一件事我們兩個爭執了很久,你們也給提提意見。”
“還有?”華言拿起筷子先吃了幾口菜,“說吧,我們聽著。”
“小孟希望孩子跟我姓顧,我認為孩子跟他姓孟比較好。這個問題一直爭論不下,所以我們到現在還沒給小孩上戶口。”
孟憲說道:“阿城家裏隻有他一個兒子,而我還有一個哥哥。”提起久未見麵的親人,孟憲的心情頓時很低落。
華言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話: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哪裏知道孩子該跟誰的姓?這其中沒什麽區別吧?
又往嘴裏填了幾口菜的華言突然聽寒澤問他:“將來我們領養的孩子姓寒還是姓華?”
“不能領養兩個嗎?一個姓寒,一個姓華。”下意識的開口回答之後,華言才又察覺到自己被寒澤擺了一道。果然和寒澤待在一起,片刻的鬆懈都要不得啊!
寒澤眼裏的笑意很明顯,對顧城和孟憲說道:“那你們也可以再領養一個。之前賺取那麽多演出費,不可能養不起兩個孩子。”
此時小鬼似乎聽懂了大人在說什麽,他立即拉扯著顧城的衣角,還沒開口就又哭花了臉:“爸爸……孤兒院……弟弟……”
顧城這才明白為何將孩子帶回家後,小孩一直都不太開心:“小鬼在孤兒院還有一個弟弟是嗎?爸爸下午就把弟弟接出來好不好?乖,不哭啊。”
華言很疑惑:“既然這孩子還有一個弟弟,你們領養他的時候怎麽沒打聽清楚呢?”
孟憲搖頭:“院長沒告訴我們,小鬼也一直沒提。”
聽到院長這兩個字,小鬼哭得更厲害了:“院長說……如果我說了……他就打弟弟……弟弟怕疼……”
“嘭!”是寒澤的拳頭砸在桌子上的聲音。
華言看向寒澤,竟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濃濃的恨意。他究竟從小鬼的話裏想到了什麽?
“阿澤,你怎麽了?”
“沒事。”寒澤問道,“哪個孤兒院?”
顧城回答道:“咱們這裏隻有兩個,其中一個陽光福利院早些年間不知為什麽被政府查封了,隻剩一個幸福孤兒院了。政府把對孤兒院的補貼全都給了這家,我還以為他們能對孩子好一點。”
寒澤問華言:“吃好了嗎?”
華言根本沒吃好,但他覺得寒澤的心情很糟糕,所以隻能點頭:“已經吃好了。”華言習慣性地遷就寒澤,這個習慣暫時也改不了。
寒澤對顧城和孟憲說道:“你們不用去孤兒院,在家等消息。”然後示意華言跟著他離開。
兩個人走後,顧城說道:“看來孤兒院要改姓寒了,這對那些孩子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故意的。”孟憲很明白,“你故意提到陽光福利院不就是為了激起他心中的恨意嗎?當初他是怎麽處理陽光福利院的,如今也會同樣那麽做。究竟是不是好事,那要看華言在其中起什麽作用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顧城掀起小鬼的衣袖,露出片片淤青,“孩子什麽都沒說,但這身上的傷痕我們這些做大人的怎麽會不明白他究竟受了什麽苦?這孩子被我們領養算是脫離了苦海,那其他的孩子呢?誰來救他們?”
幾個小時後,各個報社都在緊急加印一份報導,由許久未曾出手的寒澤執筆,誅伐本市唯一一家孤兒院。
與此同時,數十家媒體的新聞記者無懼保安阻撓闖入幸福孤兒院,當場拍下了多名工作人員體罰孩子的畫麵,許多孩子身上的傷痕也被及時拍下當做證據。
而院長的辦公室也被稅務局派來的人搜了個底朝天,警局的人則直接帶走了相關負責人,上頭發了話,不管有沒有證據先把人抓起來再說。當然事實證明,證據多得是。
一切都快速而有力地進行著,華言在看到電視新聞時還不太敢相信,一個偌大的孤兒院說查封就被查封了,他不得不佩服寒澤雷厲風行的態度。
飯店裏,坐立不安的顧城和孟憲在等了幾個小時後終於聽見一輛警車靠近的聲音。
警車停在飯店門口,車門打開,警員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孩子下了車。
“弟弟!”小鬼跑得很快,還差點摔倒。
警員本來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要把小孩給這家飯店的主人,不過一看腳邊這個兩三歲孩子的反應他就知道他來對地方了。
孟憲與顧城相視一笑,有些無奈也有些欣慰。權力這種玩意兒,果然是個好東西,就看它被握在誰的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