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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佳人傾城池(二)

  “姑娘發了熱才暈迷不醒,官人莫要擔心。”老太太拉著易川夏的手,很安詳地看著,溫慈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謝謝婆婆。”風懷軒第一次向除了母後以外的人行大禮。


  “莫要,莫要。官人相貴,這般就要折煞我老婆子了。”老太太就像深山中的一位隱居仙人,能洞察著些什麽。阻止了風懷軒,捉了他的手,又拉了易川夏的手,交疊他們在一起,“要是老婆子我命好,兒子還在,孫子也有你這般大了哦。姑娘生得俊,生得麵善。好好珍惜。好好珍惜!”


  “嗯。”風懷軒連連點頭,就像聽著一位多麽德高望重的人物給他授課一般,老太太的眼神很詳和,就像天下的雲自然的來,自然的散開一般。


  “好好照顧她,老婆子我累了。”老太太的眼神有些迷離,蹣跚起身往門外走去。


  “婆婆要去哪裏?”風懷軒忍不住地關心,多年以後風懷軒記起此情此景,不由感歎,人能悟道不是一世,隻是一刻而已。那時候木屋的溫暖就像春天開放的花兒一般,很美麗很燦爛。


  “老婆子我去隔壁屋裏睡。這天兒好涼,真的好涼。”老太太咧唇笑著,牙口都沒了,但依舊是美麗,“這屋子以後就給你和你夫人了,老婆子我用不著了,用不著了。老天厚待我老婆子,見不著兒子,卻也能遇上貴人,滿足了哦,滿足了哦。”


  六月天再涼,也不及冬日飄雪。


  但分明老太太瑟縮著身子很冷的樣子。


  風懷軒一心係著易川夏,老太太的一番話他當她老得有些犯糊塗了,就當聽聽罷了。


  多年後,再想起,他還記得那一句,“好好珍惜!”


  而他和他的夫人在此成了最後送老太太一程的人。


  待她去了閻羅殿,大約也會欣慰,送她離開人世的是東月的皇帝和皇後,也是後來一統天下,流芳千古的名君帝後。


  “夏,我不會讓你有事,不會。”


  風懷軒把熱薑水一點一點地喂進易川夏的嘴裏。


  冷毛巾一遍一遍地熬上她的額頭。


  這一夜過得很漫長,他一夜沒合眼,直至她燒退,他才靠在床沿上緩緩閉上了沉沉的眸。


  冰冷的水漫延了全身,血劍插進了他的胸膛。


  “不要,軒,你要活著!”一定尖叫,刺骨心痛,驚坐而起,眼神晃亮,陌生的小木屋,矮窗,一縷陽光射進來好是溫暖。


  易川夏輕輕籲了一口氣,咬了咬唇,有痛感,是的,她還活著,隻是眼前一切好是陌生,這是哪裏。


  “夏,你醒了。”她的尖叫驚醒了在淺夢中的風懷軒,睜開眼看到她驚慌的模樣,心中皆是心疼,“做噩夢了?”嘴角盡是溫柔,抬手輕輕撫去她額上的汗珠,終於在這位冷漠的帝王臉上綻開了美好的笑容。


  這種美好就像窗外的那抹嬌陽。


  “你,你可好?”易川夏緊緊扣住風懷軒撫在她額上的大手,明亮的眸子睜得很大,眼前的他還在,活生生地,沒有半點的損傷,隻是在這高傲帝王的身上卻穿著一件很普通的布衣。


  記起,昨夜,她跌入歸南河。


  那一刻,他奮不顧身地陪她跳下了急流之中。


  “一切都好。”風懷軒反握住易川夏的手,微微頷首,曾經冰封的臉頰似被某種力量解開,點頭時,長睫一顫,無限的美好。


  “你真傻!”本來有千言萬語的,在此一刻隻化作這一句,抽回她的手輕輕在他的臉頰上劃過,撫去垂在他臉頰上微微淩亂的發,那是心疼!

  “難道你不是?”風懷軒一聲反問,忽然冷眼一沉,似責備,但更多的是憐惜,握住她的手,從他自己的臉頰上滑過,深情對望。同時,他的手也扶上她的臉頰,一遍又一遍,好似探也探不夠,“記住,以後不許做傻事。你,是我的女人。這輩子都是。”


  “這麽說逃都逃不了呢?”易川夏忍不住地打趣一句。


  “你還想逃?”風懷軒的眼一沉。


  “不逃。”易川夏俏皮地笑了一聲,“不過我可以跑!”抽回了手故意地白了一眼風懷軒。


  “這輩子都不可以!”風懷軒的回應卻不是輕鬆,反倒是很沉重,大手一攬,一把將易川夏擁進懷裏,“對於朕來說,如果得到了江山,你不在,朕隻是行屍走肉。”


  是的,他用了“朕”,是以一個帝王的口吻述出。


  易川夏任由風懷軒緊緊擁著,良久,道一句,“若是此話傳到民間,定會叫人恥笑了你,因女人誤國!”


  “佳人傾城池,朕想瘋狂一回,為你放棄!”風懷軒一向不給別人承諾的,他此話一出,叫易川夏內心驚訝不少。


  曾經的他,江山對於他來說,是全部。


  如今……


  “不行,若是此般,我便落得個紅顏禍水的罪名。”易川夏猛得一掙,從風懷軒的懷裏掙脫出來,小手一刮他的高挺鼻梁,此刻像個撒嬌任性的小女子,“你若要真為我,就打下這江山送我作聘禮才好。”


  “你若要,我便給!”風懷軒眼神灼灼,回答地十分認真。


  “好。”易川夏也是爽快,“我們拉勾,一百年不許變!”她俏皮起來卻比民間女子更多一分韻味。


  脫離了皇宮,脫離了束縛。


  其實她也可以這麽天真的。


  風懷軒再一次將她擁進懷裏,深深地。


  “你的身世,你什麽時候知道的?”腦海裏的思緒依舊清晰,伏在他懷裏許久,問了心中的疑慮。


  對於易川夏的疑問,風懷軒似乎是早料到了,不急不緩地來了一句,“你應該問,你的身世,我何時知道的,叫你東月的公主還是皇後?”


  “你——”風懷軒啊風懷軒,你果然是一代魔君。她苦心隱瞞,他卻早已了如指掌。


  “其實什麽時候知道都不重要,關鍵是我知道。”風懷軒愈發將易川夏攬緊了一分,那力量仿佛要把她扣進懷裏再也不丟開,“不論你是誰,或是我是誰。你都是我的妻。”


  “是嗎?”或許他的身世,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隻是風氏的某些人並不知道他知道而已,就比如雪慧太後。


  亦或許從諸葛雄死後,亦或許是莊寧死後,亦或許是她易川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真相以後。


  他既不願意說,她也不想再問。


  畢竟這個真相牽連了多少生命,再提起也不過是痛苦,是血腥罷了。隻要他是大衛的皇裔,他是那個能令天下百姓安康的人就行。


  “嗯。”風懷軒把下額擱上她的發髻,輕輕應聲,這個字眼也飽含了多少的沉重。多少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多少的患難與共。


  咕咕——


  許久沒有進食,易川夏肚子裏的響聲打破了這片刻美好的寧靜,她猛得推開了他,竟是覺得有幾分羞澀。


  “是為夫照顧不周,為夫這就請婆婆幫你做些早膳來。”風懷軒自主地“投降”認錯,弄得易川夏有幾分哭笑不得。


  “婆婆?”


  是誰?


  “昨夜你昏迷不醒,我找了這處地方住下,這裏住著一位老太太。”風懷軒解釋著,已然起身來。


  “我與你一起去,要謝謝人家才是。”一夜休養,易川夏的精神也好很多了,趕緊掀了被子下了榻來,發現自己的衣裳也換了去,跟風懷軒一樣的是粗布衣。她左右看看,忍不住笑了,“看我們一個是不是像村姑,一個像農夫?”


  “自然不像。”風懷軒的頭一仰,倒是自信,“我倒覺得你像得多些。”


  “你像得多些才是。”易川夏毫不示弱地還上一句。


  “不信我們找婆婆評評理去。”風懷軒那是眼一沉,又擺起那副冷樣子來。


  “誰怕誰。”


  二人打情罵俏時,已打開房門,外麵有一個小苑子,苑子的小桌子上擺了一大鍋子南瓜粥,還冒著熱氣呢。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靠在一把竹靠椅上,迎上早上的朝陽,好像是睡著了。


  “婆婆——”


  風懷軒喚了一聲,扶了易川夏走過去。


  老太太沉沉地睜開了眼,看著易川夏和風懷軒抿起唇來笑得很是美好,“老婆子我老了,評理是評不了了,不過我覺得你們都不是普通,是貴人。”


  “婆婆,你冷嗎?”畢竟女子細心,易川夏很快發現了老太太的不對勁,上前去捉了她的手,像冰塊一樣,驚得她一個哆嗦。


  “不冷,很暖和。”老太太癱在竹椅上,氣息已經很弱了。


  易川夏趕緊替老太太把了脈,眉頭一沉,“婆婆,你——”


  “是啊,我快死了。”老太太安詳地點頭,一點不懼生死的超然,“死,沒什麽好怕的,隻要曾經啊,擁有過就行了。”


  風懷軒長眉下的冷潭一冽,捉了老太太的手亦蹲了下來,與之平視,“婆婆,你不是要等你的兒子和媳婦回來嗎?”


  “不用等了,等到了你們也是一樣。”老太太吃力地握住了易川夏和風懷軒的手,“至於有人給我老婆子送終。”


  “婆婆——”易川夏忽覺心中一陣發酸。


  “沒事兒,人總是要死的。死了我就可以去地下見他了,很快,很快——”老太太緩緩地閉上了眼,“給你們做了早膳,南瓜粥,很好吃地南瓜粥,他也愛吃的——對,他也愛吃——”


  老太太的手從易川夏和風懷軒的手裏滑了出去,她的眼沉沉地閉上,再也不醒了。


  她是笑著離開人世的。


  活著,她可以等他的兒子和媳婦,死了可以見她想見的愛人。也許這就是她為何如此淡然。


  人生的最後一段路,是將來名垂千古的帝王皇後陪她走完,她會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易川夏和風懷軒將老太太埋在了後山上,南瓜粥做成了祭品,到地下,她可以與他愛著的人共享之。


  正如老太太昨夜所說,她走了,這裏就留給了他和她。


  而他和她在這裏度過了人生美好的幾日。


  他不是君王,她不是帝後。


  他們就像普通的夫妻,白日裏在菜園摘瓜摘菜,晚上在小屋子裏吃著自己做得粗茶淡飯。


  “若能天天如此,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吃過晚膳,風懷軒躺在苑子裏的竹椅上看星星看月亮,忍不住地發出一聲感慨。


  易川夏將煮好的香茶遞了過來,一聲淺笑,“這種悠閑生活的確美好,但卻不能長久。”


  “夏,不如我們留下。”風懷軒原先沉冷的眸此刻充滿了力量,隻是一天,他和易川夏隻在此度過了一天,他便似乎不想走了。


  他抓牢了她的手,易川夏也相信在這刻風懷軒是想留下的,隻是他不屬於這裏,他有他的使命,“其實老太太死後,我真想過用一根鐵鏈把你鏈起來,然後我們就在此隱居下來。可是不可以!東月需要你,東月的百姓更需要你。”


  “夏——”易川夏所說得每句都是風懷軒不能說扔下就扔下的,他為難,甚至痛苦,牢牢捉緊她的手,把頭埋進懷裏,“一天一夜了,相信司空追已經沿著河流找來了。南宮也定會乘此時攻打圍河城!”


  “是。”易川夏輕輕點了點頭,反捉住他的手,他手心裏的繭子很厚,他從來不是個偷懶的帝王,是的,他很勤奮,“你在哪裏,我都會陪著你。”


  “夏——”風懷軒似乎想說什麽,但似乎刻意地隱忍下去,攬了易川夏入懷,“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不了你。”


  “隻要心是自由的,在哪裏都一樣。”易川夏把頭放在他的厚肩,她明顯感覺到那裏的抽動。


  他是在緊張,緊張可能回去了東月,他再也不能像今日在這裏給她唯一。


  “待戰事結束回到東月,朕會給你交待的。”風懷軒莫明地冒出這麽一句來,同時將易川夏攬得愈緊。


  其實易川夏心頭是明白的,這句話他曾說過的。


  到底是什麽?她不想問,怕問了,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隻一個字便概括了滿滿地情意,閉上眸又睜開眸,突然眼前一黑,不由地聲低吭。


  “夏,你怎麽了?”風懷軒緊張地扶開易川夏,看她滿眼疲態,閉著眼直甩頭,那刻,他眼一沉,“夏,你是不是覺得頭很暈,眼前很模糊?”問這句的時候,他似乎好緊張,抓著她的胳膊都弄得她好痛。


  “有一點。”易川夏點頭,這種狀況最近一直在持續,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麽了。


  風懷軒吃痛地閉了閉眸,但這種痛他沒叫易川夏看到,隻是把臉撇過去,待到心思平複,他的臉上才綻開美好的神態,“可能是累了,我扶你屋休息。”


  “好。”易川夏也覺得可能是累了。


  緩緩地前行著,他擱在她腰間的手愈是用力了,而另一隻手在袖子裏緊緊地攥住。


  他的臉上是不經意地痛苦。


  屋裏,燈火明亮,隨風搖曳。


  床榻隻一張,很簡陋,易川夏褪了外袍,著了中衣正欲躺下,卻看風懷軒站在床前,表情冷漠的樣子。


  “你做甚?為何還不去睡?”說來奇怪了,在她麵前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睡哪裏啊?”風懷軒怔了怔神來,趕緊斂了那副冷漠樣子,一聳肩擺下來一個壞笑。


  “你當然睡婆婆的房間。”易川夏趕緊一個反駁。


  風懷軒回首,瞄了瞄門口,雙肩一聳,有些不情願的樣子,“隔壁有些遠了,我還是留下好照顧你。”


  “不用了。”易川夏拉了被子很快地躺下,故意把一張並不很大的床給霸滿,心突然怦怦地亂蹦起來。


  風懷軒卻是一臉輕鬆,並不太在意的樣子,雙臂一抱,往床沿上一坐,“夫人,你不覺得你太無情了,叫為夫睡一個剛剛死過人的屋子?”


  “婆婆又不是壞人。”風懷軒這般一坐,易川夏驚坐而起,愈是捂緊了被子在胸口,“你要是害怕就就不睡。”


  突然間說話竟是沒了底氣來。


  可惡的,這是怎麽了?

  與他同床共枕又不是沒有過,這回倒是這般緊張了,是不是太久沒那個了。一想到這裏,竟覺得好羞羞。


  “夫人——”風懷軒已經轉過臉來,表情邪邪的。


  “做甚?”易川夏刻意地往裏邊躲了躲。


  “我想——”風懷軒笑得愈壞了。


  “不許想!”易川夏命令地口吻。


  “怎麽?夫人知道為夫在想甚?”風懷軒愈往易川夏靠近了幾分。


  易川夏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叫自己鎮靜下來,孰不知小臉早已通紅一片,“沒有。”


  把臉別向他處,心跳得愈發厲害起來。


  “夏,你害羞的模樣很美。”忽然耳邊一陣異癢,風懷軒的聲音竟是如此溫情似水。


  易川夏心中一陣震顫,當真想給他一個耳刮子過去的,隻是小手剛一抬就被他的大手牢牢固定,緊接著一個猝不及防的熱吻襲來。


  “風——懷——軒,你又欺負我!”易川夏一個猛力將他推了開來。


  風懷軒倒在榻上確是動也不動了,雙眼翻白。


  “你怎麽了?”易川夏小心地用手推了推,以為他是在逗著玩,隻是再推,卻還是沒反應,心中一慌,“軒,軒——”焦急立即溢於言表。


  “嗬嗬——”風懷軒憋不住笑出聲來易川夏才知上了當。


  “你可惡!”小拳頭揚起不停地往他身上招架,易川夏自己也弄不清何時在他麵前竟是如此小女人。


  “夏——我想要你。”她少有這般的小女人,今天他看到了,原來她也有這一麵。


  “我——”不等她多想,一個纏綿的吻已經繞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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