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親自取解藥
“臣參見皇後娘娘。”關上飛的行禮每次都非常到位。
“不用多禮,關將軍何事這般匆忙?”易川夏輕輕搖袖,示意關上飛起身,同時目光一瞥,停留在苑門口地方,那裏有將士押著一人。
那人應該就是她要等的人罷。
“帶上來。”關上飛回頭,揚手示意給苑門口的兩名將士。
隨即那人廬山真麵目便露了出來,兩名將士將他是五花大綁地送了過來,說來這臉長得有些大眾化,大約三十幾歲的男人,麵無胡須,幹淨得很,衣著並不簡陋,還很是華麗呢,應該是個淨身的宦官。
易川夏淡淡地瞄了一眼,又是淺淺一笑,重新坐回到原先的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問道:“南昭皇宮的宦官似乎有些狼狽了。”
“皇後娘娘如何知道他是南昭的宦官?”首先驚訝的是關上飛,他本來想一一湊秉的,沒想到皇後娘娘竟是未卜先知了。
“若不是,關將軍如何將他五花大綁了?”易川夏反問一句,揚手示意鬆綁。
關上飛不明其意,但皇後即下令,他不得不從,叫手下給“賊人”鬆了綁,“皇後娘娘,他是主動送上門來的!還大言不慚地說,想要他交出七日歸的解藥,就必須先見到皇後娘娘再說。”
“他是沒這個膽子說這番話的。”易川夏拿起身旁幾上的清茶,輕抿了幾口,將那人又眯了一眼,“是他的主子教他這麽說的罷。”
“東月皇後果然聰慧。”被鬆了綁的太監倒是有幾分囂張的,全然不把關上飛放在眼裏,先是理了理衣服上的褶子,方才低身朝易川夏拜了拜,“奴才蘇奎拜見娘娘。回娘娘的話,奴才的確是奉南昭君之命前來拜命娘娘的。”
“南宮瀟寒派來的沒一個好東西,我一劍割了你這狗奴才的腦袋替我軍將士報仇!”軍中大半將士中毒,關上飛對南昭軍定是惱火到極點,這回有些壓抑不出情緒了,彎刀已出,徑直架上了蘇奎的脖子。
“哎喲,將軍殺了奴才是小,但取了奴才的命也換不回七日歸的解藥啊。”蘇奎佯裝怕狀,但眉態之中竟是鎮定。
這人在南宮瀟寒身邊當職,定也是不容小覷的角色。
“關將軍,不要衝動。”易川夏灼灼地睨了一眼關上飛,這會子他才忍一忍,一咬牙收了刀入鞘。
“還是東月皇後懂得禮節,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嘛。”蘇奎見關上飛拿開了大刀,又開始囂張起來。
易川夏又是將蘇奎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處變不驚,這個公公也不是變通的太監宦官,即是被南宮瀟寒派來的,定是他的心腹,“蘇公公說吧,這七日歸的解藥在哪裏?”
“自然是在我們皇上手中。”蘇奎嗲聲嗲氣,打著蘭花指一滿臉的自信。
關上飛是直爽之人,自然是聽不得蘇奎在這裏賣弄關子,一發火揮刀霍霍,“廢話!信不信我一刀要了你的命!”
易川夏示意,他才不情不願地收了兵刃。
“本宮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有話蘇公公就直說吧。”易川夏彈了彈膝上的輕塵,很是淡定,似乎早已心中有數。
“好。”蘇奎脆脆地應了一聲,“不出七日,這圍河城就會成為死城。如果皇後娘娘想救城中百姓和將士們的性命,就跟隨奴才出城。到時候皇上自會拿出解藥。”
“娘娘,不可。”傲玉和小梨急忙勸阻。
明擺著南宮瀟寒的意思就是讓易川夏親自去換解藥。
“狗奴才,老子一刀劈了你。”這回可真惹火了關上飛,大刀提起,也不留情了。
蘇奎倒是一點不怕,站在那兒直挺挺地叫關上飛砍,眼見著刀就要落下了,隻聽到哐當一聲響,飛來一枚利物將利刃擋了去。
“皇後娘娘!”關上飛定睛看清落在地上被斬成兩截的發釵,目光直接掃向了易川夏。
易川夏的袖弧剛剛收起,那釵是她扔過來的。
“關將軍,大局為重。”她很鎮定,似乎一點不意料。
這時傲玉也明白過來,原來主子一直等的人是南宮瀟寒派來的使者,大概從全城中毒開始,主子就料到了對方想耍什麽陰謀了。
原來南昭帝的目標還是在皇後娘娘身上。
“皇後娘娘不能冒險,小心有詐。”關上飛狠狠地咬了咬牙,把刀收了回去。他也知道如今沒有給選擇的餘地。
沒有解藥的話,七天之後,圍河城將到處都是死屍。
“放心,我們皇上可是仁義之君,不會半丁點傷害你們的皇後娘娘的。”蘇奎一邊說一邊從衣袖裏拿出絹子在麵前搖了兩搖,嗲氣十足。
“你——”關上飛又氣又急,看著眼前的敵人殺不得,也罵不得,何其難受。
站在一邊的小梨也是忍不住了,開口還擊,“喂,誰說非要你們的解藥才能解七日歸,我們這裏也有人煉得出解藥來!”
“好好好。”小梨的話對蘇奎是一半點沒影響,相反的他更是囂張起來,“你們慢慢煉解藥吧,等解藥煉成了大概這裏就是白骨森森了。嗬嗬——到時候怕你們哭都來不及了。”
“你個死太監,不要欺人太甚。”小梨氣急了,也是什麽話都能說得出的。
“是是是,我是死太監。到時候誰真死指不定呢。”蘇奎又是捂嘴笑得愜意,“懶得跟這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哼!”說罷,目光一轉,落到易川夏的身上,“東月皇後好好考慮清楚,我們皇上可是說了,隻要娘娘親自去拿解藥,他一定給。”
蘇奎和小梨的爭執,易川夏都看在眼裏,南昭使者這般囂張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這個南宮瀟寒不攻城,為的就是這個,他還在執著?想到這裏,不知是苦笑,還是嘲笑,“當真一定給?”
“當然了,隻要皇後您的一句話。”蘇奎對易川夏還是極恭敬,低身拜了拜,道:“城外車馬已備好,娘娘若是不忍心看著圍河城百姓和將士數萬條的性命喪送就跟隨奴才去。”
說著,還退到一邊,做出請的姿勢。
“皇後娘娘,此去定是危險,不可啊!”關上飛神情緊張起來,趕緊勸阻。
“娘娘,不要去,這定是南昭帝的奸計。”傲玉亦是急忙相勸。
“是啊,他們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定是沒安好心的。”小梨也是急得跟跺腳。
黃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這的確是。
但是易川夏心中清楚,如果她不去,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就算南昭不攻城,七日後圍河城也會不攻自破。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前線軍情來報,說是南昭增兵鬼虎關,大概風懷軒的這一仗三天結束不了,最少也得半月。
到時候圍河城破,南宮瀟寒定會從背後襲擊鬼虎關的東月軍,兩邊包抄,凶多吉少。
她若不去,不僅圍河城一點希望沒有,就連風懷軒的性命怕也會搭進去的。她若去,怕此行再回不來了。
她心裏甚是清楚南宮瀟寒要她去的目的何在,無非就是為了曾經他心中那個不可能的夢幻罷了。
他為何如此執著?
真的,她猶豫了。
選擇往往是最難最難的。
易川夏緩緩起了身來,淡淡瞄了一眼蘇奎,目光落在傲玉和小梨的身上,兩丫的眼裏皆乞求。
“娘娘——”
喃喃地喚著,希望她不要做出“去”的決定。
“若他回來,你們告訴他,江山為重,忘記我。”易川夏緩緩捉住了傲玉和小梨的手,緊緊放在掌心裏。
他指的是誰,傲玉和小梨自是知道。
“不,娘娘。”傲玉和小梨的眼裏泛起了淚光。
“放心,我不會有事。”易川夏的眼裏是滿滿的自信,“一旦拿到解藥,我會想辦法脫身的。你們要相信你們的娘娘。”
傲玉和小梨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東月皇後,請吧。”蘇奎又一次做出了邀請。
“請。”易川夏美麗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沒有過難色,大氣凜冽,展望前方,好像那隻是一條大路通向光明的大路。
“皇後娘娘!”剛邁出步子,關上飛就攔住了易川夏的腳步,“此去危險,萬一皇後娘娘有什麽閃失,叫臣如何跟皇上交待。”
這個血氣方剛的男兒眼裏是濃濃地不舍。
“關將軍,若無解藥,死的不僅僅是圍河城百姓和將士,還有皇上,還有東月。孰輕孰重?你可知?”易川夏憋了一眼已經行三丈遠的蘇奎,表情很嚴肅,聲音也刻意壓低了許多。
“臣——”關上飛突然接不上話了。
“去有希望,不去隻有等死。”易川夏再次強調,用力一把拉開關上飛的同時,叮囑了一句,“記住,大局為重,本宮出城的消息萬不可泄露,一旦拿到解藥,本宮立即派人送回圍河城。”
“那娘娘呢?”關上飛的聲音也壓低許多。
“本宮會找適當的機會逃離,你不用擔心。”這一句是易川夏安慰關上飛的,到時候去了敵營,生死未卜,莫說逃了。
但是七日歸的解藥太重要了。
等到了南宮瀟寒那邊,無論如何,定取解藥。這回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機會絕不能錯過。
“東月皇後快點吧。”蘇奎開始催促了。
“奴婢跟隨娘娘去。”這時傲玉突然衝上前來,小梨也是一樣。
易川夏猶豫了一下,“小梨,你留下照顧東方將軍,傲玉跟隨本宮去。”此去,定需有個幫手,傲玉的武功底子不弱,她去正好。
“娘娘——”小梨有些不甘,執意跟隨。
“小梨,你聽話!本宮會回來的。”易川夏投給小梨一個安撫的眼神,那是撫慰,也是命令。
“是,奴婢遵命。”小梨似是看懂了易川夏的眼神,不再執著,應下。
為了不走漏風聲,遵易川夏的吩咐,關上飛送他們從側門出。當然出城之前,蘇奎的眼睛是被蒙上的,城中狀況自不能叫他知曉了去,回去報告給南宮瀟寒。
出城一裏之後,傲玉才解了蘇奎臉上的蒙布。前邊果然有車馬恭候。
圍河城三裏外,就是南昭軍的營地。
這剩下的兩裏路,走得好漫長。
“傲玉,剛才本宮叫你去赤怒那裏取的‘孔雀露’可在?”沉默許久的易川夏終於打破了車輦裏的寧靜,挑簾的手指落下,那外麵蘇奎騎著高頭大馬走得甚遠,自是聽不到輦內談話。
“在了。”傲玉連忙取出一隻小藥瓶,遞給了易川夏,“娘娘要孔雀露做甚?難不成要毒殺了南昭帝?”
易川夏不語,隻是將小藥瓶攤在手中瞄了一瞄,然後才放回到衣袖中。
傲玉怔了怔,突然大悟,“莫非娘娘怕事情失敗,要飲了這孔雀露!”
“生死不過一線之間而已。”易川夏倒是很坦然,端端地坐著,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往昔曆曆浮上眼前,跟他從相識到結緣到結怨再到結情,也不過是一年多一點。
沒想到這一回是要為了他去死,連她自己也覺得驚訝。
“不,娘娘!奴婢真是該死,為何要把藥給了娘娘!”傲玉一時不知所措起來。
“就當為了東月,為了百姓,亦為了他。”易川夏的神情是那般的淡然,超脫世俗。
掛在她美麗麵孔上的依然是美好的一抹笑,那笑就像夏日裏盛開的一朵白蓮花,真美,美極。
“娘娘。”傲玉緊緊握住了易川夏的手,淚如雨下。
易川夏隻是搖頭,看圍河城外的藍天白雲,真美好,突然眼神一黑,好是困倦。
“娘娘,怎麽了?”傲玉發現異樣,趕緊追問。
“沒事兒,沒事兒。”易川夏搖了搖頭,再看車窗外,還是藍天白雲,一切美好。大概是昨夜沒睡好,眼神有些發花吧。
“娘娘若是有不適,定要告訴奴婢。”傲玉還是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看著傲玉那滿眼的憂態,易川夏甚是感動,笑靨燦燦,“本宮又不是瓷娃娃,放心好了。”
“嗯。”這回傲玉才沉下心來。
兩裏路不遠,很快就到了。
說來有些奇怪,並未見到南宮瀟寒的影子,蘇奎領著易川夏入了一所營帳,說皇上為她安排的,小心叮囑一番便稱有事退下去了。
更叫易川夏沒想到的是,一住進營帳就是三天。三天來隻有人送吃的,日常生活用品,樣樣不缺。
唯獨南宮瀟寒遲遲不露麵。
他又賣什麽關子?
營帳外有守衛,她不得私自出去,如此就好像畫了個華麗的牢籠給她圈了起來。
再過四日,就是七日之期。南宮不急,她可是著急了。圍河城數萬人的性命還在她手中呢。一日,再過一日,若他不出現,她便是硬闖也要看看他到底耍什麽花招。
大約又是黃昏時分了,易川夏又看了一整天的書,其實她也沒心思看進去,外麵操練場上的聲音擾得她是坐立不安。
“娘娘,你莫急,待奴婢闖出去問上一問。”易川夏急,傲玉更是急,這回她更是忍不住了說完便要闖出營帳去。
這不還沒走出半步遠,就被守衛給攔了下來。
“皇上有令,你們不得隨意走出此處。”守衛可是半點不給情麵,手中刀刃霍霍揮出,“違令者斬!”
“斬字,說得容易,你們未必做得到。”傲玉這回真是發火了,提起內力揮掌而出。
“那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守衛是鐵麵門神,自是不甘示意。
眼見著,刀光劍影,一解即發。
易川夏自是不會讓傲玉冒險,此種情況,吃虧的是她們,衝動不得。
“住手!”
這兩個字不僅出自易川夏的口中,還有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重疊一起。
營帳外,一個素衣女子盈步而來,姿色不錯,體態優柔,衣著也是上等品,不是丫環宮女,應該是位主子。
應該是南宮的哪位妃嬪才是,易川夏淺淺瞄了一眼,這般猜揣道。
“你們先退下吧。”素衣女子搖袖示意守衛。
“肖姑娘,卑職等是奉皇上之命在此守候,不能擅離職守。”守衛倒是剛直得很,對他們的崗位是不離不棄。
不過守衛稱她為肖姑娘,那自不是南宮的某位妃嬪了。
在這敵營中,來者皆是敵,也並不指望會是什麽救星,但避免一場衝突倒是好事。
“罷了,你們在此候著,我進去看看她們可行?”素衣女子不再為難他們,換了個說辭。
守衛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應答。
素衣女子也不等他們作答,已經盈步而入。看到易川夏的第一眼,她微微一愕,圓圓的臉上閃過一抹驚異之色。
“聽聞東月皇後有傾國傾城之色,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她明淨的眼睛裏沒有任何的惡意,相反似有更多的好奇之意。
“多謝姑娘誇獎,傳聞歸終隻是傳聞,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易川夏微微頷首,未摸清對方身份之前,還是先禮待之。
“相信東月皇後也不隻是一副皮囊,若不然也不會惹得幾國君主為之傾倒了。”這一句話可是明顯帶著酸味,那小女子的柳眉一挑,從上到下又是將易川夏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