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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淑妃之死

  小梨和傲玉不是驚嚇,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一個歌女竟是說出此般話來,不知是大言不慚,還是腦袋有毛病。


  “喂,我看你是出門時候被馬蹄子給踢了吧。”小梨毫不客氣地反駁。


  “小梨,不要多嘴。”易川夏一聲冷喝,壓住了有些激動地小梨,這叫雪兒的女子何止隻是表麵這般簡單,歌女?絕對不是。“雪兒姑娘如此自信,真是叫本宮佩服。”


  “以後皇後娘娘佩服的地方還有很多。”雪兒淡淡一眼睨過去,終於在她平靜的臉上有了一抹詭笑。


  原形畢露!她的笑帶著恨,妒還有點無奈。


  “雪兒姑娘真正的身份是什麽?”易川夏又再問,輕拂長袖,慢飲香茶,對敵人不能手軟,但戰勝敵人也要知已知彼。


  “這個無須告訴你。”雪兒的回答極是不客氣。


  “本宮會知道的。”易川夏放下茶碗到幾上一聲脆響,“本宮隻想告訴你,在後宮容不得你胡亂生事,還有想要獨占皇上一人,那你得頗費些心思的好。”


  “嗬嗬——”雪兒一聲冷笑,繼續說道:“是,的確得頗費些心思,對於皇後娘娘我是向來不擔心的,一個生不了孩子的皇後長久不了的。”


  一句直戳易川夏的痛處,看來對方對她是極是了解的。


  “喂,你不要太過分!”小梨就差一點衝上去跟對方打架起來。


  傲玉在旁,一直靜靜觀察,時爾眉蹙,時爾冷眸,小梨衝動,她也把握極好,趕緊拉住她,搖頭示意。


  如果鳳來宮先生了事,那麽沒理的就是皇後娘娘了,此種情況更是不能添亂。小梨想明白,趕緊地冷靜下來。


  易川夏早在心中醞釀,敵在暗,她在明,事情撲朔迷離,不過是妖娥子總有現原形的一天,這世上還沒有她辦不了的事情。


  “我,從來就是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毀掉也心甘。”雪兒那昂昂氣勢不容任何人質疑。


  此女的確是人物。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倒是挺有個性。”易川夏依然是不氣不憤,就淡淡地看一眼對方,“不過有時候太死腦筋,苦得便是自己,你能不能成為她的女人,還需要本宮說了算。”


  “你——”雪兒一滯氣,一張臉憋得通紅,“本來皇後位就是我的!是你後來居道搶了屬於我的東西。”


  一句話隱約透露了什麽,後來居道?意思是她早前就與風懷軒認識的?轉眼看小梨,小梨搖頭意在不識。


  呃——


  看來事情愈發蹊蹺了,再看有些躁狂的雪兒,愈加相信她對風懷軒的情是極端的。


  “不要激動,本宮一向說話算話。”易川夏輕輕搖頭,故意笑得陰邪古怪,“想坐皇後的位置,可以!除非本宮死了,另外本宮還要告訴你一聲,欺負本宮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在回傷城裏,可算一回,為此你要付回代算的。”


  “你想怎樣?”雪兒眼神一沉,大約沒想到這個傳聞中不理後宮事務的皇後竟是如此的淩厲。


  “不是本宮想怎樣,是你逼本宮想怎樣。”易川夏勾了一縷垂在身後的餘發繞在指間,俏皮地一個彈指,四下掃一眼,打量著暉閣布置,清雅大方,真是一處好地方,看得出很符合這女子的味口才是。


  小住十來天,處處都有留下跟她相關的痕跡,如此不如——壞壞一笑,“這暉閣太老舊了些,不如本宮叫築工過來修葺一番。”


  “不用!”雪兒的反應十分激動,一下子失去了控製。


  “呃?”易川夏微微挑眉,“看來雪兒姑娘是有點心疼這精心布置地小苑子?”


  “你若是敢動這裏半分,我定與你魚死網破。”雪兒眼神冷厲如箭,根本與她那樣美麗的麵孔極不相符。


  “魚死網破,本宮可不想。”易川夏又是淺笑,“冒犯帝後,罪名可是不輕。本宮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要麽自行領罰,第二,要麽就是把這暉閣拆了。”


  雪兒不語,美眸大睜,似乎想要一口把易川夏吞掉肚子裏。


  “難道覺得本宮是信口開河?”易川夏一聲冷哼,毫不客氣。


  望月樓一事,這個女子策劃了一切,若非她意識敏感,若不醒來,此時她早萬劫不複。


  她易川夏從不挑釁別人,但若有人欺她,她可是從來不會饒恕的。這才是她,真正的易川夏。


  兩方對峙。


  一個篤定高貴。


  一個沉默不語,雙眼通紅憎恨。


  “若不選,本宮幫你選。”易川夏搖了搖袖,已經起了身來,挪步朝門口走去,“來人!”


  “等等,我自願領罰。”最後一刻,雪兒使勁地咬了咬牙,低身拜下去。


  “好。”易川夏點頭,似是滿意,“後宮女子要謹遵婦言婦德,把流傳百世的女則篇抄寫百遍。今晚子時呈上鳳來宮,若有延誤,本宮照樣要給雪兒姑娘一點好處,修葺這暉閣可行。”


  掃一眼雕梁畫棟,精品擺設,看這些東西擺過來應該有好幾年了,她竟是如此不準動一分毫,蹊蹺,愈是蹊蹺。


  小梨和傲玉是一個暗爽,女則篇可是有一百多章,現在都午後了,子時前交上來,那是難上難。


  原來她們的主子從來不是好惹的。


  “雪兒姑娘抓緊時間吧。”易川夏留給雪兒一個傲人的迷笑,帶著小梨和傲玉搖步而去。


  身後那雙眼頓時一片血紅。


  回去鳳來宮的一路,小梨和傲玉就像兩隻鵲兒嘰嘰喳喳個不停,爽,太爽了。夜夜笙歌終是要暫停一晚。


  “娘娘,奴婢看那個叫雪兒的人很是古怪。”小梨湊上前來,跟一直沉默地易川夏說道。


  “的確是古怪,太自為視。”傲玉也是忿忿不平。


  易川夏依然繼續沉默,往前踱了好幾步,方才停下,“小梨,你自幼深宮長大,可知道暉閣曾經住過什麽人?”


  “暉閣是離龍行宮最近的住所,是當年皇上專門為為——雪瑤而建。”說到此處,小梨刻意有了遲疑。


  “雪瑤?”易川夏重複著這兩個字眼,“當年她隻是失蹤了,並未說是死去。你可見過她的相貌?”


  “見過是見過的,不過隔得遠,有些模糊。哎呀,娘娘,你這般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這叫雪兒的有些古怪麵熟了,她的身影跟雪瑤還真是有幾分相像,不過臉倒是一點不像的。”小梨歪著頭,盡量回憶裏當年發生的事情。


  “雪瑤,雪兒——”易川夏重複著字眼,“雪兒的出現的確有些蹊蹺。”回想起在回傷城時,風懷軒的失態,事情定是有因而起,絕非偶然發生,“小梨,明個兒你拿雪兒的畫像在宮中四處問問,看是不是有人見過她的,尤其是五年前就在龍行宮當值勤太監和宮女。”


  “是,娘娘。”難不成主子還認為雪兒和雪瑤是一個人麽?雖然當年見麵機會少,但她肯定不是這張臉的,心中雖有不解,但仍然是唯主命是從。


  “娘娘如此做法,皇上那邊——”傲玉隱忍許久,道出心中擔憂,近日皇帝夜夜笙歌,勤政似也不如從前,難免心中動搖,他對主子的情誼是不是也因這個新寵的到來而打折。


  從回傷城到回宮路上,他關心主子甚少。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


  “怕我拿他新寵開刀,到時候他開罪於我嗎?”易川夏已料到傲玉心中想法。


  傲玉點頭稱是。


  “本宮覺得這事情古怪,如此也探一探虛實。”易川夏雖無法確定風懷軒是否因一個雪兒而性情大變,但有一點,他讓雪兒住進雪瑤的暉閣,這一點上就是極其古怪。


  要麽他把雪兒當成雪瑤的替身,或者說雪兒根本就是失蹤的雪瑤。


  如此一來,後宮怕不太平了。


  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帝王會不會又一次被情愛打敗?統一天下的大任他可還能繼續?

  心中無限迷惘,一時間竟也找不到路了,前路臨近了黑暗。甚至偶爾左胸湧起一陣酸痛。


  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難免刁難雪兒是源於這種酸楚嗎?不是,絕不是。若真要這樣,她易川夏豈不是深宮妒婦了。


  果然這一夜宮裏的琵琶曲沒有再響起,暉閣的燈燃了一夜。小梨並沒有把畫像的事情拖到明天,而是叫見過雪兒的畫師以默記方法描了她的一副丹青,遊走宮中各外,甚至她的娘親——皇帝的乳娘都問了個遍,沒有認識她。


  這麽說,她不是雪瑤?

  易川夏得到小梨的匯報之後,仍然沒有下最後的決定。


  新的一天到來,吃過早膳之後,出門打探消息的傲玉剛好歸來。昨夜風懷軒的確沒有在暉閣停留多長時間,隻待了一小會兒就離開去了淑妃肖玉兒的婉玉宮。


  在婉玉宮,他也隻待了半柱香的時辰,然後便回了龍行宮,早朝也很準時,一切如舊。


  太過平靜,易川夏倒覺得是危險來臨的前兆,的確,一頓膳食還未食完,有一宮婢就匆匆奔來。


  “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出事了。”


  肖玉兒出事?

  易川夏大驚,後妃當中她是最柔弱的一個,能出什麽事?據秉報的小宮婢說,淑妃是懸梁自盡的。


  有恩愛寵,好端端地為何懸梁自盡?怕並非自盡,而是他殺吧。


  “馬上傳法部司大人入宮。”易川夏放下手中碗筷,吩咐道,自納蘭一族被剿之後,納蘭明的法部司一職就由司徒景之子司徒善擔任,司徒家滿門忠烈是可以信任的,而且後宮命案發生,死因不明者定由交法部司。做為後宮之主的她更是有不可推卸責任。


  大約時辰末,鳳來宮一行等人已到肖玉兒的寢宮。


  說來這位柔柔弱弱的淑妃,平時少與她來往,這般突然香消玉殞,真是有些不習慣。


  從一個小小宮女坐到四妃之中的淑妃位,沒有天資絕色,也沒有聰明才智,更不可能是風懷軒情心大動,納她為妃。


  如此諸多不成立的原因,也隻有一個原因解釋,就是這淑妃是有些手段的。易川夏以前也是想過這點的,但後來否定了。


  淑妃後來得寵是她促成的,再者淑妃在後宮裏不爭不搶,柔弱得很,看表麵一點不像心機深沉之人。


  一入婉玉宮,平時服侍肖玉兒的宮婢、太監一片哭哭啼啼,幸得有易川夏的吩咐,不許他們靠近現場。


  吊在房梁上的白菱還未解下,躺在床上的肖玉兒很安靜,安靜地就像睡著了一般。


  說她是自盡而亡,在她的脖子上未看到一點瘀痕,如此應該是被人弄死之後才被吊上去的。


  “臣拜見皇後娘娘。”司徒善早已先到了,帶了幾名忤作和還醫女,竟是遲遲未動作偵察現場。


  “司徒大人請起。”易川夏示意司徒善起身,待對方抬頭,看清那張臉,真是像極了他的父親司徒景,長得中正,幹練。


  風懷軒任他為法司部大人倒是一件極對的事情。


  司徒善終於得近機會看到了父親口中稱讚的皇後娘娘,果然是絕色佳人,且有一雙聰慧之眸傲視人間。


  “查得如何了?”易川夏直接入了正題。


  “淑妃娘娘玉體尊貴,臣等不敢褻瀆。”司徒善頗是為難。


  易川夏明白,在這男女有別的古老時代裏總是諸多講究,淡淡瞄了一眼跟隨而來的幾名醫女,“淑妃尊貴,自是不能褻瀆。若是不仔細檢查屍身,怕是會露了證據,叫凶手逍遙法外。如此淑妃妹妹到了地下也不得安寧。這樣吧,這幾名醫女陪同本宮一起檢驗。”


  “皇後娘娘鳳體尊貴,怎麽能碰這——”


  司徒善還未說完,易川夏就揚手打斷,“就這麽辦,事不疑遲。”神態篤定,儀容尊貴,足叫任何人望而生敬,包括這小司徒。


  用屏風隔在床前,擋去眾多男子的視線。醫女寬下肖玉兒的衣裳,易川夏目測起來,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玉體冰肌,玲瓏有致,即使是失去了呼吸,也還是這麽的妖嬈,不是最美,卻是最銷魂吧。


  曾經,風懷軒怎麽忍心把這樣的風華女子放在深宮裏老去,若不是她的出現,肖玉兒的命運會如何?


  會不會她現在還是好好地活著呢?


  最明顯映入眼簾的是肖玉兒胸口處的一塊刺青,是蝴蝶形狀,顏色很是鮮豔。她是為了美麗,紋上去的,還是?

  叫醫女挑了一些刺青裏麵的顏料出來,遞給屏風外麵的司徒善。又畫了蝴蝶的形狀在紙上,所有細節一一由宮婢傳出給小司徒。


  再繼續驗查,肖玉兒的勁脖上沒有瘀痕,卻在她的身上、腿上發現很多的條形細血痕,密密一片出現,好像是被什麽特別的東西抽打過的。


  她的死亡原因是窒息,嘴裏發現了被褥的棉絮,那麽就是有人用被褥捂死了她,然後吊上房梁的。


  “司徒大人,有可發現?”驗完屍身,易川夏與司徒善轉移到偏殿交談,麵前長案上擺著的全部都是在肖玉兒身上發現的異常。


  “刺青應該是從小刺上去的,顏色鮮豔是因用極其珍貴的洛陽紅上色的。”小司徒一邊看著銀針挑出來的瑰紅一邊分析,目光落在那蝴蝶形圖紙上,又是一番蹙眉,“臣曾聽父親說過,曾經前朝四大家族中的南昭殿最喜刺青,他們的門客以及奴仆身上皆有印記,以蝶為記,代表萬物生。這形狀正與我在書上所看到的相差無幾。”


  “南昭殿?”易川夏心頭一緊,曾經的南昭殿是如今的南昭國了。那麽肖玉兒?


  如果所猜皆屬事實,那麽肖玉兒的身份也非同凡響。


  她是風懷軒的妃,她胸口的刺青,他豈能不知?


  “照醫女所繪圖形以及衣服裏的半截絲狀韌物,臣猜測,這應該是琴等樂器上的絲弦物,淑妃娘娘身上的傷與這些弦物吻合。”小司徒對所有證物一一分析。


  這些在取證的時候,易川夏都有注意到的,心是也是如此之想,與司徒善不謀而合。


  看來果然是她了!

  暉閣裏的那個女人始終不想安分!

  “司徒大人,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定要還淑妃一個公道。”


  凶手就在眼前,觸手就可抓到。


  易川夏還是故意利用了小司徒,他查出來的結果與她查出來的是不同的。


  他,是法部司大人,不會扁袒任何人,判案是公平公正的。


  “皇後娘娘請放心,臣定竭盡所能。”司徒善像他的父親一樣是正直的,說到定會做到。


  有一點,易川夏隱隱感覺到,此案查不下去了。


  三日後,宮中發喪,淑妃患疾不愈而亡。又過三日,有消息傳來,司徒善被調養怡州查案,此事便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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