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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一箭穿心

  雪梅紛飛落,白簪染妖紅。


  說起這枚白玉簪,便要想起上次同遊之時,他送她的那簪。若非那簪,她如今也該是死人一個了。


  普通的一枚簪而已,記得還是這般清楚,成了她禦敵的武器,也就那樣插進諸葛雄的眼睛毀之。


  許是因為他想著要補償一枚,所以才又送了這白玉簪的。當時易川夏並沒有問他,他向來都是深不可測,問也無益。


  說來,他對簪物似乎情有獨鍾,送女子物件總是重複著一樣的,不知該說他不懂風情,還是懶得去想送什麽呢。


  此時此刻,這些大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又是出遊,又是遇上刺客。上次是簪禦敵,染敵人的血。隻是沒想到這回,這白玉簪竟要染自己的血了。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殺手第一神箭——《江湖誌》中曾有記載,他名曰:司空追,擅用長劍,因能化劍為箭,故而得第一神箭之名,更傳說他要殺的人從來沒有活過的。


  如此厲害人物,怎可小覷。


  風懷軒的功夫雖然已是上乘,但如此抱著她與狠厲的高手對決,絕對是處在下風。


  第一神箭的劍是絕對不長眼的。被他刺中,絕無生還。


  易川夏隻覺得脖子上一股熱流湧下,白玉簪刺下的迅度快得連她自己都結舌。什麽時候竟是為了他,竟也幹自己這自殘的事情來,倒覺得有幾分可笑矣。


  梅園之中,寒風陣陣,吹進骨子裏依然是刺冷刺冷的感覺。


  風懷軒低眸看一眼懷中的女人,那血幾乎要染透她的衣襟,那一刻雙眼的淩厲與冷酷凝聚的道道光芒掃過來,恨不得要把她撕碎吞掉。


  “該死的女人!”


  一聲惱惱地疾呼之後,迅速地丟開了易川夏。與其說丟,不如說是放。柔放的雪上,她下落的時候竟是沒有一絲的疼。


  是的,應該說他放她下來的,而且還是梅園裏已經枯掉的木樁上。那一刻,他趕緊運氣,一掌推向劈劍而來的司空追,另一手輕輕一攬再一放,她便穩穩地坐下了。


  “女人,你若敢再傷自己半分,朕定饒不了你!”


  那個眼神是極度的冰冷,仿佛有著能瞬間將大地冰結的力量,不過易川夏在他在的潭底深處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擔心。


  這個男人,對她,是真的嗎?

  左胸的心竟是跳動的如此厲害,撲通撲通,跟梅樹上簌簌落下來的白雪似的,很輕的雪,卻是很強烈的感覺。


  “唉,真是夫妻情深,嘖嘖——我這第一神箭看了都要感動了。”司空追竟是一個後空翻落到數丈之外的地方,搖頭晃腦地嘀咕了一番,話說他手中劍真有收勢之態,隻是俄而眉頭一皺,又歎,“隻是故人之托,我又不得不辦。如此梅園美景,死在了這裏,倒也幹淨不是?”


  劍鳴,飛起,快得跟閃電一般,手中的利箭幾乎是化成了幻影就朝著風懷軒飛來。


  是的,這就是第一神箭的絕招“化劍為箭”,快得無形無影,叫人毫無防備。


  風懷軒似乎早料到司空追會來這一招,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個冷冽的彎弧,對這個“快箭殺手”沒有任何的一點懼色,不慌不忙地一掀袖,地上一團白雪迅速地被他的內勁卷起,呼得一聲滾成雪球,接著他揚掌一推,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對手飛去。


  果真厲害的招式,雪球走到半空中,就聽到噝的一聲響,那是劍入冰雪的聲音。


  任對手劍再快,內力再強,遇上風懷軒的這一強勁力量也現出了原形。長劍在半空中被阻,立即現形。


  借此,風懷軒又是一掌推過去,隻聽到轟隆一聲響,雪球炸掉,無數冰晶飛濺四周,而司空追的長劍也是哐當一聲落地。


  司空追也是被這一道強勁卷得後退三丈,落在一棵梅樁上站穩,抱起膀子看看落地的長劍,再看看風懷軒,倒也不氣餒,反是開懷大笑三聲,“能破我第一神箭的招,數十年來也隻有你一人。難怪是人人懼之的魔君。我司空追發過誓,若是有人能拆我劍招,我定饒他性命,如此我得遵守諾言,後會有期,不對,是後會無期才是。”


  說完,他並未立即離去,而是頗有意味地瞄了一眼易川夏,咯咯大笑兩聲,“兄弟,你的小妻子生得不錯,要是我,也得舍命相護的。隻可惜呀,你這風流債太多了——嗬嗬——”


  最後一笑,極是詭異,目光灼灼地落在易川夏的身上,好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說來,司空追的目的沒有達到,還以為易川夏會吃醋發飆,誰料,她依然安坐原處,先前什麽表情這會兒依然是什麽表情。


  “該死的女人!”一甩手,有些大失所望,恨、氣、怒皆有。


  “司空追,你答應過我的,一定殺她,不可以出爾反爾!”就在這時,梅林深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未見影先聞聲,這聲有點古怪,似是用的假音。


  “唉,沒辦法,誰叫他破了我的劍招,你也知道我的規矩的。”司空追一抱膀子,很是無奈地聳了聳肩,朝發音的方向回了一句,聲音很大,似是怕對方聽不到一般,“妹子,你還是另請他人吧,我司空追還有別的生意要接。我們後會有期吧。”


  說著,那人一個蜻蜓點水拾地雪中長劍,再輕輕一劃,騰空而去,天際隻有一條彎劃過。


  本以為這場驚險馬上就會過去,沒想到一切危險還在後麵。


  “可惡!”深林處,又是那女子的聲音,“你不來,我親自來!”隨著音落,隻聽到嗖嗖一陣風響,幾乎是眨眼瞬間的功夫,數十支長箭從不同方向射向了易川夏。


  易川夏也是極為敏感的,雖是腳下有傷,但功夫仍在,縱身一躍,巧妙地避開,但落地之時,腳下一軟,狠狠地跌地。


  “小心!”風懷軒眼疾手更快,一手接了又飛來的利箭,另一手一攬徑直把易川夏抱起攬在了懷中。


  四麵的長箭嗖嗖地掃過來,箭箭對準易川夏。


  對手,都是弓箭高手,這個不用質疑。而且箭箭都是往要害處射,也就是說對方非得置易川夏於死地不可。


  “放箭!”梅林之外的地方,有一高處,正好能清楚地看到風懷軒和易川夏的位置。


  她就站在那裏,周圍埋伏著弓箭手。


  美麗的小臉上顯出的是冷厲還是那無比的高傲,眉頭一揚,冷冷一笑,淡藍衣裳裏的小拳頭牢牢一握,眼裏除了恨意還有無比的得意。“易川夏,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嗬嗬地冷笑在清冷地梅園中徘徊,格外森冷,另一手一揚,一起一落。弓箭手們接到她的命令,手中的長箭齊發。


  對準的就是那個女人,頸脖子裏染著血的女人,任何危難之時,她依然不慌不忙的女人。


  隻是就差一點,就可以射穿她的心髒,隻是該死的,一隻大手將她撈起,護在了懷中。


  而弓箭手的長箭緊接著對準了男人。


  “我說了,目標是那個女人!我的話聽明白沒有!”她對著周圍的死士一陣咆哮。


  “是,小姐。”沒有人忤逆她,每一個人都是恭敬地應聲。這是她們家最後的死士了,最後的。


  “把箭給我!”又是幾箭過去,風懷軒緊緊攬了易川夏在懷,幾次都快要刺入他的後背,還好他的反應靈活,巧妙地避開了來,隻是高處的女子有些焦急起來,再這樣下去,傷得就是他,她不忍心,從死士的手裏搶了弓箭,接著從高處跳下,雖說身手並不利落,但她跌下還是咬著牙堅強地站起,站了起來還是踉蹌地想要奔過去。


  拉近距離,一定可以射死她,一定可以。她陣陣地冷笑。


  “小姐,不可!”一名死士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什麽都沒有了,我隻要那個女人死,這輩子我沒得到的東西,她竟然都得到了,憑什麽!就算死,我也要拉上她!”


  一聲聲的淒厲,也是一聲聲地不可否絕。


  “小姐,納蘭隻剩下你。皇上有意放過你,我等定護送小姐到一處安全地方,保證小姐衣食無憂。”死士的每一句話裏都是堅定與誠懇。


  “衣食無憂?”她笑著,大笑,原本美麗的臉在此刻已經扭曲變形,“納蘭都沒有了,要我做一個平庸之人,我心怎甘?我,納蘭芍藥,從來要的就不是過平淡日子,我要的是榮華,是權利,是那個男人給我的愛,讓我統領後宮,母儀天下!”


  “小姐,這些都不可能了。”死士說了一句最真的話,試圖把這個還沉迷在夢幻中的人拉回來。


  可是有人癡迷地太深太深,深得已經無法回頭。


  狂笑過後,她已懷裏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了死士,死士倒了雪地裏,染紅一片,“誰要阻攔我,就跟他一樣的下場。”


  靜,靜得隻有風聲。所有人都埋下了頭,似對那死去的人的哀悼。


  他們的主子早已失去心性,拎著弓箭衝進了梅林。


  而她不知道,身後的人已經無聲無息地倒下,嘴角溢出的血是黑的,把潔白的雪地染透。


  這些死士最終是選擇結束生命。


  即不能為主效命,又不能救主於水火。等待著的就是看著她落入淩遲之刀,與其這樣,不如早一步去了黃泉迎接她。


  “你若是為了一個女人,死在了箭下,天下人都會恥笑你的。”終於箭雨落定,易川夏窩在他懷裏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依然是冷酷,沒有任何的緊張,但鼻息唇齒間帶著淡淡的微喘。


  剛才與司容追一戰已是消耗不少內力,此時又護她避箭,自會是如此。


  看著,心中一陣牽動。


  “朕自不會給天下人這個機會的!”風懷軒的嘴角一揚,笑得何其高傲,“看來你是關心朕的!”


  手指探過她頸上已經快要幹涸的血跡,眼底有一絲心疼,也有一絲責備,“下次再敢這樣,朕不會輕饒你。”


  “臣妾遵命便是!”手尖的溫度觸過,一陣異癢,極是舒服,眸子一抬,與他的目光相匯。


  在那雙原本屬於冰冷的眼神裏,她看到了炙熱,還有滿滿真誠。


  此時此刻,竟覺得左胸裏有融化的聲音,裹了千萬年的冰封融化了,那化作熱流淌過全身的感覺真好。


  那是一個男人保護女人的感覺,被人護著的感覺真好。從小到大,從前世到今生,卻在他身上找到了這種奇妙的東西。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寒風吹來,梅園靜了,靜得隻剩下白雪落地的聲音,四目相對,那是一片的灼熱。


  他忘記了什麽。


  她也記了什麽。


  忘記剛剛還是箭雨飛濺,忘記敵人還潛在暗中。


  亦或者說,對手的功夫太好,叫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接近。


  “好個你儂我儂,好生叫人羨慕呀!”忽然一個不速之客打斷這梅園中惺惺相惜的深情對視。


  這聲音是熟悉的,曾經在後宮中與她之間的糾葛豈是還少。


  易川夏趕緊地從灼熱中掙脫出來,隻是片刻的疏乎沒想到敵人已經深入“腹心”,就在她的身後,就在她轉身過去的時候,黑黑的箭頭對準的就是她的左胸,嗖得一聲射出來。


  除了風聲還隻是風聲。


  這種力度和速度絕不是一般的高手可以迸發出來的。


  納蘭芍藥的臉上是扭曲笑。


  “易川夏,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笑聲瘋狂,人無情,箭更無情。


  原來,她還活著,活著好好的。


  而且幾日不見,納蘭芍藥竟從一個不懂武功的貴婦人變成了高手中的高手。箭發而出,猛烈的力量就連易川夏都沒有辦法抵擋的。


  若非有二十年,三十年的時間哪能擁有如此的內功修為?


  “多謝你念在舊情,放我一命,若不然我何以得到我爹的全部內功,何以來殺了這個女人!沒用的司空追,下次我絕不放過他!”


  納蘭芍藥看向風懷軒的眼神又變了,依然有高傲,但眼神裏有一絲渴求,渴求著什麽呢?


  本以為納蘭芍藥是被他趕盡殺絕了,原來——


  在這張冷漠的麵孔下到底藏著些什麽?易川夏竟也是猜不透了,她也沒有時間再去猜。


  利箭飛過的那一刻是生生地刺疼。下一刻,她就是死,死在這一箭穿心之下。


  “夏!”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感覺到有人緊緊抱住了她,也感覺到就在那一刻,他一聲低哼,嘴角溢出的鮮血滴落在她的衣襟上。


  “不!”納蘭芍藥在這一刻崩潰了,捂著頭一聲咆哮,“為什麽是這樣,為什麽是這樣!不,不是這樣的!你竟為了她去死!為什麽!”


  她迸力發出的一箭,沒有射進易川夏的胸口,而是紮入他的後背,最後看到的隻有箭羽。


  深!有多深呢!


  箭頭上染著血剛好抵在易川夏的額頭上,隻差一毫就紮入她的皮肉之中!是的,一箭穿心!

  “傻瓜,你為什麽!”那一刻,易川夏隻覺得好像心裏好了什麽,被人狠狠地抽走,想哭哭不出來的痛苦。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風懷軒的回答依然是雲淡風輕,大手輕輕撫住她的臉頰,嘴角的笑是那麽的美好,“朕隻是不想——你有事!”


  說完最後一字,他沉沉地閉上了眸。


  “易川夏,你贏了,你終是贏了!”納蘭芍藥失神地丟下了手中的弓箭,一個踉蹌摔到在地,看一眼漸漸在那女人懷裏昏睡過去的男人。


  這一箭她用了她體內的全部內力,她的家族是江湖中人,她的爹爹也是江湖中的高手。


  那一天,風懷軒派人把她秘密送出了皇宮,要她永遠地不要再出現在東月。奎城之亂,按理納蘭一族要滿門抄斬,她也不例外。


  那時問他,為何不殺她。


  他隻說了一句:為了她。


  他竟是為了這個女人不殺她,她不甘心,半路上下毒毒死了護送她離開的侍衛,然後奔回奎城,剛好遇上奮力殺出重圍的爹爹以及神醫門的死士。


  爹爹重傷,把死士給了她,把幾十年的功力也給了她,叫她找一處地方好好過日子,不要報仇。


  隻是她無法放下過去,無法想著易川夏享有著她曾經得不到的東西,即使死也要拖她墊背。


  所以借神醫門之名請了天下第一神箭司空追去殺她。隻是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司空追的弱點。


  如此本以為借著爹爹的幾十年修為全部付在箭中,她一定會死!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風懷軒。


  這個曾經視女人為無物的男人,竟為了她,忍這一箭穿心之苦。


  崩潰,徹底地崩潰!


  拿起那把殺死死士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倒下,倒在潔白的雪地上,她依然笑著,看著易川夏愜意地笑。


  陽世裏,做不了他的皇後。


  那麽,就去陰間,黃泉之處,獨她一人,看她易川夏如何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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