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車上強吻
可惡!
易川夏本想生氣來著,不過看風懷軒那得意洋洋之色,八成就等著看她如何發狂發怒的吧。
如此,更不能上了他的當才是。於是乎,冷靜下來,不再搭理他,一低首開始整理衣服上的褶子。
風懷軒頗感意外,若是放在從前,第一次與她相遇時,潭水之中,她可是凶悍得很,如今……回憶時,忍不住地一聲淺笑,慵懶地側靠在軟榻扶欄的身子緩緩地直起,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抿,沉黑的眸子又是將易川夏從上到下的打量個遍。
從她嫁來東月,大約沒有如此認真地端詳過她的,美,她的確很美,但又不同於世俗女子的美麗,她的身上有著一般女子沒有的氣息,那種氣息深深地吸引著他,叫他忘卻了曾經,像深潭一樣,跌進來,竟再也起不來,不可自拔。
“如此叫人占了便宜,你竟也能平常心對待?”魔君眸眼一瞪,辨不清喜怒哀樂。
“非也。”易川夏早知道風懷軒不會就此罷休的,不乘機消極她一番才怪,“臣妾是皇上的妻,如此怎麽叫做占便宜,莫非在皇上的心裏沒把臣妾當妻,又或者說皇上把自己當成了登徒子?”
三兩語下來竟是叫風懷軒張口結舌,這女子含笑半媚,振振有詞,果然她還是她,一點沒變過。
“嗬嗬——”風懷軒笑了,那笑是詭異的,沉眸半眯,身子往旁邊挪了一挪,“既是朕的妻,那應該坐到朕的身邊來才是。”
“不用,臣妾不想打擾了皇上的休息。”易川夏委婉地拒絕了,這會子才發現這個家夥竟也如此嘴貧。
“朕願意皇後打擾。”風懷軒說著,已經向易川夏伸出了大手。
“臣妾不願意。”易川夏的秀眉挑,這回拒絕得倒是幹脆。
“皇後一直都忘不了要與朕作對。”風懷軒淺歎一聲,眉色沉著,臉上稍稍有過的平和竟也消失了,取代而之的又是無法預測的色彩。
“皇上不與臣妾做對,臣妾自然不會逆了皇上的意。”對方意有所指,易川夏是聽得出來的,“忘不了與他作對”,無非就是指她曾經身為北暮之主,雖為夫妻,但明爭暗鬥依然是屢次上演。而如今雖然“功成身退”,但是她的心裏裝著的北暮從來沒有放下過,如此,隻要他的心思在北暮,他們之間的爭鬥就少不了的,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
風懷軒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一陣,點頭似又搖頭,欲語還言,不過終究是無語還上,靜靜沉默。
車輦內難得的平靜,吱呀吱呀,隻能聽到車轆轤的聲音,偶爾一陣冷風掀開車窗簾,帶來片片雪花,給這即將凝固的氣氛添了幾分晶瑩。
易川夏以為這場舌戰就此打住,撇過頭去不再看他的眼神,那眼神裏充滿了流光,忽冷忽熱,捉摸不定,叫她看著,總是覺得心神不寧的。
“朕說過,你是朕的。”忽然冷語一出,打破了所有的寂靜,風懷軒的身手極是利落,盈盈一起身,姿態真如風雪中起舞的一片楓葉,有形有勢,還滿載著無限柔情,大手一拉,易川夏竟是絲毫沒有防備,直直地跌入他的懷裏。
出於本能的反應,易川夏就在被拽起的那一刻,已經暗提一股內力,就在落入他懷的時候,已經揮掌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地打在他的胸口上,緊接著他的雙臂猛烈地一個顫抖,一聲悶哼,雖說聲音不大,但懂武者皆能聽出,這哼聲裏帶著傷。
她知道剛才下手是用了全力的。
“皇上,可好?”
易川夏趕緊撤掌,一抬眸正好迎上那雙冰冷的眼睛,深潭無限,看不穿底的黑暗。
風懷軒抿了抿嘴,眉頭皺了一下,似是把痛意掩進心底裏,低低一咳,把她抱得愈緊,“對自己的夫君如此下得了手?”帶著質問,似也帶著戲謔,難以辨別。
“皇上,臣妾隻是本能反應而已。”易川夏想解釋,但一看到他不苟言笑的臉,竟是想生氣來著,“誰叫皇上強來的。”最後還很小女人的嘀咕了一句。
大約她自己不知道,但旁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平時裏高傲的女人竟在他懷裏有那麽片刻的矯情,紅唇一嘟,無限風情。
風懷軒的身子搖了一搖,這一點滴皆數收入眼底,竟是十分喜悅,攬她愈緊,同時落座於軟榻,環在她腰際的手一刻也沒有鬆開過。
眼神——
他在上,她在下。
易川夏一抬眸,就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變化,從剛剛稍稍的憤怒到一絲淡淡的喜悅再到無限的詭異。
“皇上鬆手,弄疼臣妾了。”
如此古怪,她自己心裏也在發毛起來。
風懷軒不鬆反緊,攬得易川夏愈緊,嘴角微微上揚,那是要笑,卻始終未笑,“朕就喜歡用強,如果皇後打得過朕,大可逃脫。”
“你——”這個男人果真可惡,易川夏掙紮一陣無果之後便平靜下來,論武功,他在她之上,再加上先前真氣耗損,就算恢複了也是比從前巡色,如此更不是他的對手了,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得想個辦法,明亮的眸子裏流光一轉,訕訕一笑,“若是皇上願意,臣妾自是無話可說的。”
說完,全身一鬆,不再掙紮,然後閉上眸,倚上他的厚臂享受這“溫床軟枕”也不錯。
他的氣息依然是那麽的濃鬱,就在鼻間縈亂,真是奇怪,何時起竟是如此留戀這股味道。
大概沒料到易川夏如此容易屈服,風懷軒又好奇,又是無奈,漸漸大手開始鬆開,放下警惕。
等得就是這一刻,猛然間,眼簾一睜,又是一掌揮過去。
風懷軒的反應也不賴,身子一個後仰,輕鬆地避過,而易川夏的目的不是傷他,是逃開他,輕盈的身子一躍,正在優雅地準備落座旁位,孰料那家夥好是眼疾手快,一拽她的腳狠一帶力,她竟是整個身子都往下跌去,眼前就要著地,單手一撐幸免摔地之苦。
這廂風懷軒依然不肯罷手,那臉上是笑,笑得很邪異,乘機又是一攬,撈向她的細腰。
這回易川夏可是不再上當,一拳朝他的臉打去,真想看看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會是個什麽樣。
隻差一厘,就要中招了。
最關鍵一刻,風懷軒竟是利落地抓住了她的拳頭,另一手一攬,捉住了她的腰際。
“敢偷襲朕,你是會付出代價的。”那張臉上冰冷依舊,魔君就是魔君,不可理喻。
本來以為他要把她狠狠地摔出車去,提起內力做好一切準備的時候,突然他的大手狠狠一拍她的腰際,身子一軟,狼狽地跌向他的懷抱,就在幾乎要撞上他堅實的胸膛時,他的雙手迅速地移向她的雙肩,緊緊地禁錮,緊接著他的頭微微一低,正好迎上她的紅唇。
炙熱從她的唇瓣上流過,竟是如此銷魂。
易川夏心中一乍,可惡的家夥,他竟是想吻她。
女人在男人的懷裏掙紮,可是他的手就像蔓藤一樣將她纏住,莫要說掙紮,幾乎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了。溫潤在唇上遊動,她退他進,直到撞到車廂板上,她是退無可退,而他更是“變本加厲”,長舌帶著韌性巧妙地撬開了她的玉齒,像水蛇一樣伸進她的口中,不停地攪拌,攪得天昏地暗,甚至讓她幾乎窒息。
“唔——放開——”逮到機會,易川夏終於有了開言說話的機會,隻是模糊地吐出兩字,終被淹沒在無盡的熱情當中。
漸漸,肺腔裏的空氣愈來愈少,感覺到渾身發熱,那是一種快要死去的感覺,求生的本生,玉齒在搜索,一觸碰到那軟軟的東西就狠狠地咬下。
可是他好狡猾,一進一退把握的甚好,每次都是全身而退,又如浪湧洪水般襲來。
待到她窒息的快要死去的時候,他又把他口裏的空氣渡過來,讓她吮吸,拚命地想要得到那求生的氣息。
一旦這樣,她就上了當。
那張臉上終於有了得意的邪笑。
易川夏知道上當,怎麽可以回應他,這回她再不大意,一捉到他的長舌,就不顧一切地咬下,接著就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風懷軒一聲低哼,大手一掀推開了易川夏。
終於這場如同爭戰的吻結束了,彼此都喘著粗氣,神色各異。
其實剛才他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推開,而是使了巧力,故意將她丟到了那軟榻上。
或許是缺氧大多,她已無力做些什麽,扶著胸口就是一陣一陣低喘。
“嗬嗬——”然而風懷軒卻是在笑,睨眸看著眼前臉頰憋得通紅的女人,心中愈發的想要征服。
“你笑什麽?”易川夏的眉頭一蹙,一個冷眼瞪過去,可惡的,這個男人,本性難移,從來沒變過,怎麽就當了他的當,答應與他遊園呢。
“皇後不覺得這般與朕,就像在攻地掠地一般,很是有意思?”風懷軒咧著紅唇淺淺笑著,那笑是陰的,詭異的,同時抬起袖來輕輕拭去了嘴邊的鮮血,他並不介意這個女子的野蠻,相反的心中竟是多了憐惜。
她,也並不是表情上的強硬,內心深處,這女人也是溫柔如水。
“皇上覺得有意思,臣妾並不覺得。”易川夏拍了拍胸口,漸漸平靜下來,一想到剛才竟是回應他,臉頰愈是燙得厲害了。
“其實朕是高興的。”風懷軒抖了抖長袖,逾步過來,幾乎說是挨著易川夏坐下的。
“你當然高興了!”易川夏下意識地往旁邊挪去,隻是還沒有逃開,就已經被他的一隻大手給拉住了。
“朕高興的是皇後對朕是有情的。”風懷軒拉了易川夏的手,緊緊地扣在了掌心裏。
“沒有。”易川夏一把甩開風懷軒的手,心中的羞憤還沒有散去,臉頰一撇,心中皆是委屈,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
從小到大,還沒有被男人這麽的欺負過,從來沒有!若是放在從前,她定是想盡辦法把他給五馬分屍了,可是如今是怎麽的,竟是一點沒有恨意。
可惡,真是可惡。
風懷軒也是第一次看到易川夏如此生氣,甚至在她的臉上竟出現了不常出現的小女兒家的委屈,還有那眸子裏竟也是有淚花,這個女人的內心深處也依然是個小女人。
忍不住地心中一片憐惜。
“好了,不要生氣,難道丈夫吻自己的妻子也有錯嗎?”
“有錯!”易川夏毫不客氣地一句劈過去,“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話一出來,某女可是後悔了,這般該又是要叫他鑽空了。
果然不然,“那下次朕如果想要,就先跟皇後說一聲,可好?”風懷軒的長眉挑得老高,說話同時,大手覆上小手,整個兒地握在掌心裏。
她掙紮了一陣,放棄了。
而他握得滿滿的,始終沒有鬆開。
彼此很默契地安靜了。
“朕會好好待你的。”過了許久,從風懷軒的嘴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深沉而真切。
易川夏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突然不知該如何回應他,“臣妾想要的,皇上給不了。”
過了許久,她抬起頭,仰望那被風吹開的車窗簾,白雪紛飛,大地素白,叫人心境愈發冷靜。
一陣激烈之後,迎來的是平靜。
她很明白,身邊的這個男人曾經什麽時候走進了她的心裏。隻是愛上他,會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朕雖是後宮佳麗三千,但皇後隻有一人。”風懷軒大約也知道易川夏想要的是什麽,回應也是意味深長。
“也許。”易川夏回頭,平靜了先前的情緒,其實對他的吻她並不是排斥,甚至有些留戀,隻是理智占據了情感。
愛上他,就等於走向了死亡。
命中注定了,他們彼此會是敵人的。
“珍惜當下。”風懷軒亦是同樣的平靜,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易川夏的眼睛,從深潭處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東西,語罷,攬了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我不想我的女人整日活在惶恐當中,也不想天下的百姓活在戰爭當中。”
“也許有一天,江山與女人,皇上隻能選其一。”易川夏輕輕地搖頭,靜靜靠上了他的肩頭,他的氣息又一次濃鬱起來,也許這輩子,不論她走在哪裏,都會記得這種味道。
“朕不希望那一天會到來。”風懷軒深長地吸了一口氣,攬得她愈緊。
“也許吧。”易川夏莞爾一笑,她知道那一天一定會到來,隻要他不放棄統一四國的野心,就一定會發生。
如此,也許再見麵時,會是在戰場上。
“駐北軍早已撤離,皇後不必掛心。”過了許久,風懷軒突然說道,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皇上接下來的目標是哪裏?”易川夏心中是有感激的,也許他當真是為了她撤兵的,這樣想,會多那麽一些的美好吧。
“南昭和西君,皇後認為哪一個好?”風懷軒微微低眸,看一眼懷中安靜的女子,臉上再無冰冷。
“都好,或都不好。”易川夏心中明白,他與西門、南宮的戰爭要開始了,這是必然。
想必那兩位,也一定在磨拳擦掌等著這一場戰爭的到來,那時西君皇帝和南昭太子同來東月,本就不是什麽單純意義,暗流湧動,早已澎湃洶湧。
“是,都好,都不好。”風懷軒重複著易川夏的話,“但總有一個會最好的。”這一句,他的眼神突然一冷,灼灼地掃向窗外,白天飛揚,銀妝素裹,待開了春,或許這世間就不太平了。
易川夏倚在他的肩頭,雖說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依然能猜到他剛才的那一冷漠,握她的手稍稍一緊。
不自覺地,竟是想笑。
剛剛還是一番攻城掠地的戰爭,這會兒她竟是像貓兒一樣倚在他的懷裏。也許他看不明白自己,而她也弄不懂自己。
也許都是變化無常的人。
也許一直沒變。
“梅園賞梅的人應該很多。”靜默許久,風懷軒的聲音打破寧靜。
“應該是。”易川夏隨聲付道。
“待會兒皇後應該叫朕夫君。”風懷軒輕輕扶起易川夏,一個壞壞的眼神擠過來,“夫人可懂?”
“妾身當然懂。”易川夏抿唇想笑,但又忍下了,幾時起這風懷軒竟也如此的孩子氣。
“主上,夫人,梅園到了。”車輦緩緩停下,車外傳來李安的聲音,果然是精明的老奴,這麽快就改了口。
“知道了。”風懷軒稍稍提高嗓音應了一聲,隨即伸出一隻手來遞到易川夏麵前,“夫人,請。”
“多謝夫君了。”易川夏抿唇一笑,配合極好。
既是微服,自然是不能暴露了身份的。
在風懷軒的攙扶下下了車,小梨和傲玉早已在外迎接,時爾兩丫頭抬眸偷偷一望易川夏,低下頭竟是偷偷地笑了。
至少她們笑甚,易川夏自然是明白的,先前他與風懷軒在車內“鬥”得天翻地覆,她們能聽不到麽?
難道還以為與他在車內來了一場風月不成?可惡,他肯定是故意的,抬眸睨他一眼,某人竟是一臉嚴俊,全然當任何人沒發生過。難道被稱魔君,真是名符其實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