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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夜探幽蘭宮

  小梨一慣的直腸子,有時說話想也不想就冒出來了。如此性子若是在宮外許是極好的,但在這宮裏倒是有些不妥。如果她不是風懷軒乳娘的女兒,有著這一層光環罩著,大約早就被這深宮的血雨腥風給天噬掉了。


  “小梨——”易川夏冷冷一個眼神瞪過去。


  “娘娘,奴婢又說錯話了。”小梨的反應亦很快,立即明白易川夏是何意,“其實奴婢並非亂嚼舌根的,奴婢自幼跟隨母親在這深宮長大,自然深諳深宮處事之法,謹言慎行,隻是到了娘娘這裏,奴婢覺得娘娘心地善良,不會與奴婢計較,所以奴婢才會有口無心地亂說的。”


  說著說著,小丫頭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下來。


  “好了,好了,本宮又沒說要怪罪於你。”易川夏輕輕一笑,心中亦是說不出的安慰,也是,小梨大約是跟隨了她,才變得這麽油嘴滑舌的了,“隻是在這深宮裏,謹言慎行才能活得更長久,你跟傲玉都是本宮的貼心人,本宮不想你們有什麽事。”


  “奴婢知道娘娘是一片好心。”小梨使勁地點了點頭,舉起手指,很是認真地發起誓來,“奴婢發誓,除了娘娘,在別個人麵前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這樣就對了。”易川夏微微頷首,其實小梨是個靈活的丫頭,一點即透,大約也不該操她的心。


  隻是剛才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消息,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納蘭芍藥怎麽可能在風懷軒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這絕不可能。除非某人故意的,亦或者說納蘭氏已經神不知鬼不覺被連根拔起,而貴妃失蹤是假,也許已經秘密被處置了。


  一想到這裏,易川夏心中陣陣發寒,風懷軒他當作狠得下這個心麽?為了江山,他應該做得出來。


  這樣子才符合他魔君的性格。


  不知為何,突然間心裏很堵,像是被壓了塊石頭般喘不過氣來。


  “娘娘——”俄而殿門外傳來極是喜悅的聲音,聲未落,人已到,紫色珠簾被掀開,一張親切的麵孔出現在眼前,是傲玉。


  “傲玉——”


  “傲玉姐——”


  易川夏和小梨幾乎是異口同聲。


  性子沉悶的傲玉這會兒也顯得有些興奮,連忙地撲上前來,拜了一拜,“李公公說娘娘病了,小梨一個人照應不過來,龍行宮又缺人手就叫奴婢過來了。娘娘哪裏不舒服的?”


  一開口,這丫頭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還從上到下將易川夏打量個遍,確定她一根頭發都沒少的時候方才籲了一口氣。


  “本宮沒事兒,不過是體虛罷了。”易川夏微微眯起眸子,如今小梨來了,傲玉也過來了,心情大好。


  如此大約不是李安的安排,若非得到風懷軒的默許,也不會叫傲玉過來這裏的。難道他是為他沒能陪她出遊而做出的補償麽。


  話說這個補償,她倒是願意接受。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可是把奴婢嚇壞了。”傲玉捧著胸口,沉穩的性子再也不沉穩了。


  丫頭們跟了她,大都性情大變了。哎——自嘲地一聲淺笑。


  “對了,娘娘,有一事你可是知道?”傲玉的眉頭一緊,似是想起什麽大事來。


  “何事?”看傲玉表情,這個消息肯定是她想聽的。


  “傍晚的時候,宮裏傳得沸沸揚揚,說是神醫門造反了。”傲玉十分認真地說道。


  “神醫門造反?”易川夏的秀眉輕輕一蹙,“好端端地為何造反?”


  “這個就不清楚了。”傲玉搖了搖頭,滿目迷惑,大約也想不通納蘭芍藥的母族會造反,“據說皇上派了五萬精兵即到奎城,叛亂者不降,一律誅殺,不留活口。”


  奎城是神醫門的老巢,如此風懷軒當真是名正言順地把納蘭一族全數誅滅。在朝,納蘭氏占據各個要職,從財政到法司到軍隊,朝外,神醫門獨霸江湖,勢力不匪。


  擁有如此勢力,不但不知收斂,還憑著是東月開國功臣,囂張至極,明裏暗裏與皇帝想鬥上一鬥,好顯威風。


  盛極則哀,再碰上的是風懷軒,這個想著一統天下的男人,他如何會仰他人之鼻息。


  納蘭一族的殞落是遲早的事兒,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大概風懷軒是借機拿了納蘭氏一族在朝的幾個重要職權,以致惹惱了神醫門,起兵造反亦是有可能的。


  隻是神醫門肯定不會想到,風懷軒等得就是他們造反,這樣他就可以天衣無縫地把他們引入死局,名正言順,一網打盡。


  “這回神醫門大概再也翻不了身了。”易川夏篤定地笑著,瞄了一眼窗外,天空星辰閃耀,似得預示著美好的到來。


  是美好麽?也許對於風懷軒來說是的。


  “娘娘,神醫門翻不了身,那麽貴妃娘娘——”傲玉還是很快就想到了納蘭芍藥,“神醫門造反的消息一在後宮傳出,貴妃娘娘就不見了,說來真是奇怪,門禁森嚴的,能到哪裏去了。”


  “也許死了吧。”易川夏輕歎一聲,“神醫門造反的消息也是有人故意在後宮傳播的,為的就是叫某人驚慌失措,想逃逃不了,或者說驚懼無奈,自殺也是有可能的。”


  小梨和傲玉麵麵相覷地互視一眼,主子說的這個“某人”,她們也都明白,就是納蘭芍藥。


  隻是納蘭芍藥的那般嬌貴千金,有膽量自殺麽。


  有無膽量已經不重要了,易川夏隻是低低一笑,拿起筷子吃起那幾上的素食,幸好晚上不是什麽美味佳肴,若不然她也吃不下。


  簡單地吃過晚膳,身子愈乏了,於是倒在榻上小眯了一會兒。小梨和傲玉不敢打擾,便先行退下。


  眼是睡著了,其實心還是醒著的。


  她們一出門,易川夏便醒了,心中的疑問若是解不開,她是如何也睡不著的。納蘭芍藥是真失蹤了麽,她要看個究竟才甘心。


  隻是若讓兩丫頭知道,定是以她身體虛弱為由,不準她前去冒險的,若是叫傲玉去,怕是多一份危險,至少身為皇後,就算去了被逮個正著,處罰也沒那麽重。


  體內的真氣耗損雖沒有恢複,但招術可是還記得的,再加上大半天的休息,比起先前要好很多了,盡量輕裝簡行,四下探一眼,確實沒有人監視她,便縱身一躍,飛窗而出。


  原來失去體力是這麽的辛苦,連奔帶小跑地離開了龍行宮,大約行了半裏,就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就連雙腳都是虛浮不定站不穩了。


  可惡的風懷軒,真是她天生的克星,回望一眼身後的巍峨宮殿,以風懷軒的性子,要半夜才會歇息,所以不用擔心他會發現她不在寢殿,如此正好探探納蘭芍藥失蹤的虛實。


  歇了半晌,終於緩過氣來,再繼續前行。


  貴妃的幽蘭宮離龍行宮還有很大一段路,若是放在平時,這對易川夏來說是小菜一碟,隻是今天越行越像翻山越嶺般痛苦,有某一刻,真想中途放棄了。


  隻是放棄從來不是從她易川夏嘴裏說出來的,抹一把虛汗,打起精神,小心地避開巡邏侍衛以及宮婢內侍,行行複行行,拖著虛弱的身子終於繞到了幽蘭宮。


  納蘭貴妃住的地方那一定是奢華無比的,而眼前所見也正是如此,雖說建造規格沒有龍行宮的霸氣,也沒有鳳來宮的莊嚴,但比起兩宮更加的富麗堂皇,遠遠地望一眼就有這種感覺了。


  此時夜間,並沒有因為它主人的失蹤而失去光彩,相反的燈火通明,最亮最閃眼。


  易川夏從後門繞進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幽蘭宮的後苑了,可以說是有山有水有亭有閣,格外美妙。


  看來母族的興旺的確是給納蘭芍藥帶來了很多的殊榮,不僅是住的地方奢華一片,就連平時穿戴也是遠在其他宮妃之上的,若不是宮規在,她都要賽過易川夏這位皇後了。走完後苑的水榭木橋,終於到了大殿。


  此時仍然有侍衛在大殿門外守衛,奇怪,人都不在了,為何要守?


  “皇上吩咐了,不許任何人進入幽蘭宮,你們都給我看好了,出半點岔子可是要了你們的項上人頭。”待士衛換班的時候,聽到那守衛將領扯著嗓門一陣命令。


  “是。”士衛們回答地響亮,真有點響徹雲霄的氣勢。


  說來,真有點想不明白,納蘭芍藥已經失蹤,為何風懷軒還要守命人守著幽蘭宮呢?


  如此更是激發了易川夏心頭的好奇,於是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子朝不遠處的小樹林打去,一陣異動引起了士衛的注意。


  “誰?”齊刷刷地腳步響起,一隊士衛趕緊朝小樹林奔去,借此鬆懈之際,易川夏縱身一躍,跳窗而入。


  綠珠搖碧鴛,紅閣倚窗台。如此精致的寢閣,也該猜到是那位納蘭貴妃的。屋裏收拾得一塵不染,先不說有多麽的奢華,就說布置的精巧也非平常女兒家的品味。也難怪這位貴妃娘娘會把“平民”出身的易川夏全然不放在眼裏,從小錦衣玉食的她習慣了對人呼來喚去,也習慣了囂張無禮。


  看看寢閣的布置就該知道她的性格,大多是鮮豔的顏色,張揚不知內斂。如此,她應該早在後宮裏樹敵無數了。


  難道說她隻針對的是皇後麽?


  添子得貴的賢妃,還有新得恩寵的淑妃,大約也免不得她的口水。賢妃和淑妃是宮女出身,出身懸殊之大,竟與她一樣晉升為妃,這位目中無人的貴族千金心中不服的時候多著呢。


  細細觀察,屋中擺設很齊全,就算是出現過爭執打鬥事後被人收拾好,也該多少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可是在這裏,竟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失蹤的也太蹊蹺了一點。


  檢查過了寢閣,輾轉繞到大殿,借著走廊的燈火,依然是很清晰地看到殿中的一點一滴,紅漆椅,浮雕木,香檀桌,哪一樣都是上等貴品。


  “咦,好香。”


  易川夏心中一驚,滿殿的鬱香何來?定晴一瞧卻見案台上擺放的香爐正燃著。


  何人點的香?

  於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揭開香爐蓋子,看燒剩的香已經不多了。這種檀香在宮中常見,燒燃壽命大概是三個時辰。


  如此看來,這香是三個時辰前點燃的,應該就是納蘭芍藥還沒失蹤前點著的,如果真想逃跑,她不會這麽好心情還點燃香來品上一品的。


  這般就更加奇怪了,竟不是蓄意逃跑,又不是被人劫持,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就憑空消息了?


  “喂,皇上不是叫你看著她的嗎?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沒了?”就在易川夏思量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很低很低,但憑她的耳力還是能清晰地聽見。


  “我們幾個可是把前庭後苑的門都給堵得死死的,可是人就這樣憑白無故的消失了,真是見了鬼了。”另一個小太監很是憋屈地說道,“哎,倒黴唄,皇上交待的事兒我可從來沒辦砸過,這會兒可就硬生生地領了一頓大板子,我的屁股呀。”


  “大活人不見了,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呀,可是人就是沒有了。不過說來倒是有些古怪的事情發生的,不知道是我眼睛發花還是怎麽的,我看到一條黑影從苑子裏閃過,那影子還有些熟呢。”


  “就你一人看到?”


  “我問了其他人,他們說沒看到,我就當我眼花了。”


  “莫非是賊人來把貴妃娘娘給劫走了?”


  “那這賊人真是神了。”


  “好了,好了,皇上吩咐我們好好看著幽蘭宮,打起精神來,不然出什麽漏子,我得跟你一樣屁股開花。”


  “屁股開花不好受,忍著點,哎喲!”


  ……


  兩個小太監的對話叫易川夏頓悟,這納蘭芍藥應該還是被人劫走的,隻能說此人功夫甚好,且對皇宮地形甚是了解才是。若非如此,有人進出定是會被發現的,皇宮的大內侍衛也不是吃幹飯的。


  有了些蛛絲馬跡,便也不多作停留,趕緊沿著原路返回。


  這一去一回真是消耗了易川夏不少的體力,以前估摸大半月就能恢複武功的,這樣一折磨,大概要更久了。


  返回龍行宮的時候,盡量避開了宮婢和內侍,小心地潛到寢殿的窗下,借著窗戶的縫隙看一眼內室中,燈火依舊,空蕩蕩矣。


  這個時候風懷軒還在他的禦書房批閱奏折,不用擔心他會發現,於是翻窗而入,趕緊抖去身上的重露,重新躺回到榻上,這會才假眯了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奴婢參見皇上。”小梨和傲玉的聲音傳來。


  “先退下吧。”那個聲音冷冷的,滿是沉重。


  沒想到今夜他回來的這麽早,幸好先她一步,於是翻了一個身,繼續假睡,若非如此,這個精明的家夥也不是好糊弄的。


  珠簾被掀開,叮叮咚咚撞出美妙的聲音來,接著那個沉重的腳步聲愈輕起來,他刻意地,難道是怕打擾她入睡。


  興許是這樣吧。


  側身未動,直到身邊有了動靜,那是衣袂拂過榻沿的悉悉聲。


  “朕知你沒有睡著。”背後的那個聲音涼得發悚。


  果然是精明,易川夏的眼簾倏地一打開,並未立即翻身坐起,依然保持著原來的睡姿,“皇上如何知道臣妾沒有睡著?”


  “皇後的衣服上有著冬露的味道,很重,也很新鮮。”映在窗外上的長影開始緩緩地低身,一個炙熱的呼吸由遠及近直到她的耳際。


  易川夏一個本能反應,趕緊往榻內側挪了一挪,轉身坐起,直直地盯著風懷軒,他的臉色很冷,唇弧抿得老高,那樣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怒,很古怪的神情。


  “冬夜寒冷,窗又迎開,風吹入屋,自然會沾了露水的味道。”易川夏淡淡睨了一眼大敞著的窗戶,依然保持著屬於她的平靜,就當先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也許他知道些什麽,也許不知道,總而言之,不能自亂了陣腳。


  “是麽?”風懷軒順勢地坐到了榻沿上,同時長袖一揮,一股內力迸發出來,接著哐當一聲響,窗戶自動關上,“夜深露重,如此,皇後可能會著涼的。”


  “多謝皇上關心。”易川夏淺淺低首,以示謝意。


  “不想知道你心中想知道的麽?”風懷軒眼裏的冷光緊緊盯在了易川夏的臉上。


  “臣妾心中想知道什麽?皇上知道?”易川夏輕啟朱唇,言語淡淡,無論抬眸垂首都有無限風姿。


  “不想知道朕拿不拿得下神醫門麽?”風懷軒直入了主題,他真夠幹脆的。


  “皇上想要的事,從來沒有做不了的。”易川夏抬眸迎上他的目光,這句話她是發自內心的,他想要做的,一定會不擇手段的。


  這個不擇手段會不會也會用在納蘭芍藥的身上,為了斬草除根,他用了假象讓她徹底的消失呢?


  “皇後這是誇朕了?”風懷軒的眉頭微微一蹙。


  “自然是誇獎。”易川夏輕輕頷首,不再與他對視。其實剛剛小太監所說的黑影,曾經有一刻,她是懷疑眼前的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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