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帝王之怒(一)
傲玉領著青玉離開的那刻,隻瞧丫頭是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偷偷地瞥看一眼即將關上的房門,那裏西門清揚與歡場女子繼續開始了他們的夜場生活。
他是真風流,還是假風流。
易川夏還沒有真正看清,但唯一可以肯定,西門清揚和南宮瀟寒同時來到東月帝都定不是為了什麽所謂的借糧,借銀的。
估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
易川夏還無法捉摸透徹,但有一點就是青玉對西門清揚的一眼相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傲玉帶她離開,她遲遲未挪步,想回頭看但又不敢,最終是臉頰泛紅猶似開在三月裏的妍花,離去的背影看得是更多的蕭條。
有說千千萬萬人之中,隻為一眼回眸,難道青玉就是這樣驗證了嗎?
易川夏無暇多想這種小兒女的情懷,隻想盡量安排好青玉,然後回宮,估計再晚一點,風懷軒醒來突然去了她的鳳來宮,見不到人不曉得是何樣的一種情形。
車轆軲的聲音吱呀吱呀地響起。
在馬車裏,易川夏換回了宮裝,將那一套男子的衣服藏好,端端地坐到了軟榻上,精亮的眸子盯著被夜風吹動的車簾,燈火闌珊處人影晃動,眺望遠方,北暮朝廷可好?如今危機解除,是不是真該如青玉所說,是回朝的時候了。
但北暮早已不及多年前的繁榮,沒有好的子嗣傳承,北暮皇室是一代不如一代,朝政腐敗,兵老殘弱,國庫空虛,真正打起仗來,怕是以卵擊石,不堪一擊。而休養生息需要一個過程,起碼十年,十年其他三國不戰,北暮才可以有翻身的可能,若不然隻是紙上談兵。
而如今三國之中,野心最大的就是東月,隻要東月不戰,其他好說。她留下為的就是看好鳳懷軒。
隻是北暮長時間無帝君做鎮,始終是一種威脅。
外有敵兵,內有莊寧太後一黨的虎視眈眈,這個皇位做著真是不安穩。而青玉假扮於她,更不是長久之計。
以她的柔弱性子遲早要露了馬腳。
她得想個萬全之策,閉上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待到再睜眼的時候,居然已到了鳳來宮門口。
“皇後娘娘,早該下車了。”傲玉的聲音打斷了易川夏,緩緩地睜眸,車簾已被挑起,看到了後宮的奢華。
夜色斑闌之中,宮燈盞盞琉璃,像是懸在碧海藍天裏的星辰,風一輕,薄霧仿似起了褶子。
踏上高高的台階,終於看到了廣闊的宮殿。
門口守夜的宮娥很是謙恭的拜下,隻是她們的臉上多了一絲異樣,那是一種驚慌還有害怕,小腦袋搭耷著愈來愈低。
“怎麽了?”易川夏淡淡地問,心中大約已猜到發生了什麽,能讓她們如此心驚膽戰的在這皇宮裏隻有一人。
他這麽快就好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害怕亦是無用。
“皇後娘娘,皇,皇上他——”小宮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清楚一句話,隻是一個勁兒往大殿中瞟。
“他什麽時候來的?”果然是他,走的時候他還在昏迷之中,如何好得這麽快?易川夏心中暗暗一聲好笑,也許是小看他了,他的身體可沒她想象中脆弱才是。
“來了好一會兒了。”小宮娥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本宮知道了。”易川夏微微點頭,揚袖揮退宮娥。
“娘娘,皇上他!”一向處事穩重的傲玉都有些緊張起來,小手不意識地捉上易川夏的胳膊,似是不想她進殿。
“放心,本宮不會有事的。”易川夏淡淡一笑,看到傲玉眼裏的擔憂是那麽的真切,心中多少是一種特別的安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撇起一個淺淺的疏笑,“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支開了傲玉,易川夏理了理宮裳,揚起頭,依然是那種高貴優雅獨特,有著牡丹的華麗,亦有著白蓮的清雅,比起其她女子,她就是如此的不同,邁步正殿的那一刻,果然是一種陰森的冷鷙,像狂風暴雨一般撲麵而來,沒有任何的征兆,一瞬間都能叫人窒息的感覺。
醒來之後的風懷軒精神依然不如先前的好,那雙黑玉般的眸子裏有著濃濃的疲意,高挺的鼻梁下那兩片薄薄的唇似有若無的嚅動,想說什麽,始終沒說,但他的眼神,僅僅隻是眼神就像一把利刀,能狠狠地紮進人心。
端坐在主座上,居高臨下的氣勢,不著龍袍,單一襲鑲龍玄袍襯著他精致臉的有棱有角,冰冷得仿佛稍稍一動就像碎掉似的。
“臣妾給皇上請安。”易川夏嘴角含笑,依然是先前的鎮定,靜若秋水,抬頭啟眸看著對方的陰森眼神幾乎是動也不動。
風懷軒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拜下的女子,眼神深邃的可以吞掉一切的可怕,忽然長袖一掀,一條弧線緊緊朝著易川夏砸了過來。
易川夏的身手極是利落,巧妙在接握在手中,原來是一隻小藥瓶。
“吃下去!”隻有三個字,卻字字剜割人心。
當然不是毒藥,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賜死她,她對他還有利用價值了,至少按照阿達木的說法,以她的體質種下一種叫做連心丹的草藥,可散發的無形氣味對風懷軒的心疾之病是有很多的療效。
他怎麽會殺死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活藥方子呢?絕對不會。擰起藥瓶,輕輕嗅了一下,與食心散頗為相似的味道,當然就是連心丹?“這是?”易川夏確定地問了一句。
“連心丹!你不忘記你說過的。”風懷軒的語氣從始至終都沒有柔和過,甚至那種冷意愈來愈深。
“臣妾是答應過幫皇上再次種上藥引的,隻是皇上是否答應臣妾先前所提的要求。”易川夏是何等聰明,這個時候不討價還價那就虧大了。
“朕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你吃下,朕或許可以饒了傲玉一命,你不吃,朕可以用強!”魔君的稱號果然是沒有叫做,一聲聲一字字除了霸道就是無窮無盡的冷漠。